在這個世上,有很多的人想長生不死,可是最後都無法如願以償,因爲這是造物的規律,在炎黃界也不例外,不管法術再強再高,最後總是免不了一死的,就算是像無墨一樣,活上五六百歲,那遲早還是有死掉的那一天。
也許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那就是不死神醫,不死神醫是誰呢?
當陳三喜問韓非人“他是誰”的時候,韓非人終於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不死神醫陰哮”。
陳三喜又怔住,因爲這個陰哮自己在那個很長的夢裡夢到過,還且無墨也說過這個人如果不死的話,年紀已經跟他差不多了,跟無墨差不多,那不就是已經五六百歲了嗎?
陳三喜追問道:“陰哮是何許人也?”
韓非人仰面向天,道:“陰哮,人稱不死神醫,因爲他醫術之高,已經沒有人能夠與他相提並論了,他一直堅信憑藉自己的本事可以練出一種神丹,讓人長生不死,後來居然真的給他練成了,他用自己當實驗品,吞服下了那顆神丹,雖然神丹可以保他永生不死,可是這神丹也有副作用,而且副作用很大,所以他最後瘋掉了,而後來得遇落英將軍,將軍利用自己的生平所學,傳功治好了他的癲瘋的病,不過這病偶爾也會發作,所以他爲了對將軍感恩,也怕自己癲瘋起來亂殺無辜,所以就躲到了這座惡魔島來,一生一世守護着羅剎牌。”
他頓了頓話音,道:“所以你們若是去找羅剎牌,就必須要過他那一關,他不但醫術高明,無人能及,而且精通使毒,殺人於無影無形,我知道你的法術之高,在錦城已經可算是無敵,但是你對使毒卻一竅不通,去了只有一死。”
陳三喜聽了韓非人說了這麼多的話,表情數變,但聽到最後的一句時,陳三喜沉聲道:“那倒未必。”
韓非人不知其意,道:“什麼未必?”
陳三喜道:“雖然他是個神醫,我也不比他差多少,這樣的話,我更要見識見識他的本事了,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將我毒死。”
陳三喜本來聽完了這些話,已經沒有去找羅剎牌的念頭了,可是聽到最後陰哮能夠使毒殺人,他就有點不服氣了,因爲他自己也是一位妙手神醫。
而在一旁的無墨卻陷入了深思之中,他對陳三喜說自己在惡魔島見到了鬼魂,本來並不是扯謊的,可是現在他知道,原來自己見到的並不是什麼鬼魂,而是這位陰哮,而那時自己見到陰哮的時候,陰哮的病一定又犯了,瘋瘋傻傻的,像個冤魂一樣。
可是陰哮爲什麼沒有殺掉自己呢?他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可是他隱隱地又有了一點答案,可是他不敢確。
“你真的打算去會一會那個陰哮?”韓非人簡直不敢相信陳三喜的話,陳三喜難道是瘋了嗎?這一去,無異於是送死。
陳三喜沒有回答他這句話,而是反問道:“你阻止我去找羅剎牌,就是怕我會死在陰哮的手裡的是不是?我若是死了,世上也許就沒有能夠超越笑散人了,沒有人能夠再承繼你的法術了,是不是?”
這幾句話顯然說穿了韓非人的心思,所以韓非人默然無語,黯然垂首。
陳三喜的聲音忽然變大,道:“可是,你爲什麼不明明白白的跟我說清楚呢,爲什麼要殺掉船上那麼多的無辜船員呢?你這樣做,豈不是太過自私了?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有自己的家人,雖然他們只是不同法術的凡人,可是凡人難道不是人嗎?英雄的成功難道不是踩踏着凡人的血肉而獲得的嗎?”
韓非人還是不說話,因爲他的心中本來就充滿了痛苦,而現在,則更是痛上加痛,誰也無法瞭解他對於陳三喜的那種寄託的心理有多麼的強烈。
他現在已經將全部的希望託付在了陳三喜的身上,因爲他自己的這一輩子依然毀了,他將陳三喜看成了是自己的承繼,是自己的重生,所以他不願意明着說出來,所以他只能通過旁敲側擊的殺人來阻止陳三喜找羅剎牌。
可是他心裡的話,別人是聽不見的,陳三喜也聽不見。
陳三喜朝着他走近了兩步,道:“你若是真的將我看成了是你的一種最後的精神依託的話,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我也是個人,只要是個人,就會有感情,就會有脾性,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你也應該知道,一個貪生怕死之輩,是不可能練成那種上上境界的,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印記修煉的無比強大,更不可能是笑散人的對手。”
他又走近了幾步,忽然伸出手來握了握韓非人的手,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韓非人感覺到了陳三喜的手上傳來的熱量,他慢慢地擡起頭,凝視着陳三喜的眼睛,緩緩地道:“我一直都認爲自己沒有看錯人,現在我更加地確定你就是未來這個天下的新主人,因爲法術再強也是有限的,人格的魅力纔是無窮盡的,你小小年紀已經參透了人生萬事,將來必然能夠一統炎黃,澤被天下的。”
他的手猛然一握,陳三喜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能夠從他的手上傳到了自己的手上。韓非人搖了搖頭,是以陳三喜不要動,陳三喜未動。
“我本來怕你年紀輕輕,還不能左右處事,所以我未將自己的畢生所學悉數傳授於你,我還想監督你成長,可是看來我想錯了,你已經長大,而且有着不屈的精神與仁愛的心靈,所以將來必會有一番作爲,現在……”韓非人咬着牙,道:“我可以放心的去了。”
說到“去了”兩個字的時候,陳三喜感覺自韓非人手心傳來的能量一下子就消失了,消失無蹤。然後韓非人就倒了下去,倒在了陳三喜的腳下,陳三喜蹲下來,自己的手還是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眼中飽含着深邃的痛楚。
“我此去已無憾,若是我天上有知,也會保佑你平安一生的。”這是韓非人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
陳三喜咬着嘴脣,淚在眼中打轉,他想叫醒韓非人,可是自己的喉嚨彷彿被堵塞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天色好像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太陽躲進了烏雲中去了。無墨看了看天,嘆道:“好像要下雨了。”他望着陳三喜的背影,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陳三喜的嘴脣顫抖着,用盡自己很大的精力才能控制住眼中的淚水,平靜地道:“你們先走吧,我要將……將我的師傅埋了。”
“我幫你。”無墨準備走過來。
陳三喜伸出來來,道:“不必。你們走吧。”這幾個字他說的很鎮定,很有力,完全不容置疑,別人只好走,無墨招了招手,對謝天普道:“我們走吧。”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陳三喜跟一個死去的韓非人,一聲霹靂,風雨隨之而下。
雨很大,風很狂,漫天大雨打在了陳三喜的身上,卻打不碎陳三喜的落寞與悲痛。這一世,他悠悠走來,遇見了數不清的人,可是隻要韓非人一心一意地將他當做了自己最親的人,傳授了自己生平的所學,寧願自己死,也不願看着陳三喜去送死,這一種仁慈的心已經隱隱地通達了上天的旨意。
陳三喜還記得韓非人說過自己死後,將他拋入大海,陳三喜還沒有忘,他將韓非人的屍體抱起來,冒着巨大的風浪與傾盆大雨,一步步地走向海里。
“永別了,韓非人,希望你來世可以做一個平凡的人。”
陳三喜回來的時候,雨已經停歇了,草屋上的茅草尖滴落着殘留的雨水。陳三喜只感覺身心俱疲,一走進屋子,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牆壁。
“你還好嗎?”無墨端來一罈滾開的熱水,遞給了陳三喜。
陳三喜看了看無墨的臉,又看了看無墨的腦袋,無墨不明所以,道:“你作什麼?”
陳三喜指了指這個罈子,道:“這個罈子你在哪兒弄來的?”
無墨眼睛瞥了瞥門外,道:“就在門外面撿到的啊。”
陳三喜立馬有了戒心,道:“這個地方已經幾百年沒有來人了,怎麼還會有一個完好無損的罈子呢,難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聽陳三喜這麼一說,無墨也起了疑心,皺着白眉,道:“你是說,這裡已經有人來過,活着說是住過?”
說到這裡,無墨好像想起了什麼似地,道:“難道說陰哮來了?”
說起“陰哮”三個字,他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差一點將罈子掉落在了地上。
陳三喜將罈子接過來,對着嘴巴喝了兩口熱水,道:“我想不會是他的,他既然答應了落英將軍要守護羅剎牌就一定會寸步不離的,肯定是其他的人來過這裡,既然我知道這座惡魔島上有羅剎牌,那別人自然也知道,我們能來,別人當然也能來,你說是不是?”
無墨用手摳着下巴,喃喃地道:“那會是誰呢?”
陳三喜居然不怎麼怕燙,一會功夫就喝下了半壇熱水,道:“不管是誰來的,現在肯定都差不多已經死在了陰哮的手裡了,也許連陰哮的面還沒有見到,就已經嗝屁在機關中了。”
“那倒也未必。”
陳三喜的話剛剛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陳三喜,無墨,謝天普,思君,劉玉成都在這裡,那門外來的人是誰呢?
誰敵還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