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保鏢對望了一眼,只要吳愛民敢說半個“不”字,這兩人立刻就要送他歸西。
誰知吳愛民沉默了一會之後,居然就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桌子上面,放在了陳大康的面前,淡漠地道:“來啊,胳膊就放這,你要砍要剁隨便你。”
這一爽快的舉動,倒是讓陳大康不由地怔了怔,不由地多看了幾眼吳愛民。
吳愛民道:“你就算是要殺了我也無所謂,畢竟我傷了你的兒子,可是你兒子卻要我兒子的命,我兒子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陳大康不說話了,努了努嘴。陳小康現在基本上已經復原了,只要休息個個把月的時間,就能完全康復了,吳愛民雖然斷了陳小康一隻胳膊,其實傷勢並不算重。
而正如吳愛民所說,他自己的兒子吳德卻已經死了,吳德雖然無德,但畢竟是他的兒子,是他的心頭肉,現在卻死了。
傷了還可以醫治,死了就是死了,木有了。
就算是走遍天下,吳愛民也是有理的。
“你要殺我沒關係,不過有件事我要跟你說說。”吳愛民看着陳大康的眼睛,道:“你還記得葉尚嗎?”
聽到葉尚這個名字,陳大康就好像是聽到了地獄裡面的閻王一樣,臉色霎時間就變了,變得十分的慘白。
“看來你還記得這個人,這個人現在已經跟陳三喜聯手了,陳三喜是誰,我相信你不會不知道的。”吳愛民又道。
“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陳大康沉聲道。
“我當然知道,因爲陳三喜是我的死對頭,死對頭的意思就是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自然要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了,根據可靠的情報,陳三喜已經跟葉尚兩人聯手起來了,準備對付我……”吳愛民頓了頓話音,指着陳大康,道:“還有你。”
陳大康的人愣在那裡,思維變得十分的混亂,他本來以爲當年自己把葉尚趕出了組織,葉尚已經自生自滅了,誰知時隔多年之後,葉尚居然還復出了。
“而且有件事,你恐怕還不知情,令郎之所以會跟我的兒子打起來,最後兩敗俱傷,就是陳三喜設的陷阱,根據我的瞭解,陳三喜利用了一個叫做李香兒的女人,巧施了一個美人計,害陳小康跟吳德兩人鬥起來了。”吳愛民慢慢地道:“他早就知道,吳德不是陳小康的對手,陳小康初入社會,肯定會任性妄爲的,殺了吳德之後,我又怎麼能夠饒得了令郎呢,我若是同樣殺了令郎的話,那你絕對要對付我的。”
陳大康的額頭上面已經在冒汗了。
吳愛民又湊進了一點,一字字地道:“他這是要借你的手,滅了我啊,我一死,他的目的就達到了,而且你也知道,令郎最近在負責勝利村的土地徵收工作,現在他住進了醫院,工作只能擱淺,陳三喜利用這個空隙,就能夠讓他手下的胡二愣接掌陳小康的工作,這其中的油水不可謂不多啊。”
陳大康只覺得喉嚨裡面相當地不舒服,忍不住大大地喝了一口茶。
吳愛民繼續道:“本來我死了也不要緊,陳三喜孤軍奮戰,也不一定能夠斗的過你,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葉尚跟他聯合起來了,葉尚的眼睛是我打瞎的,老婆也是被我搶走的,他不但恨你,也同樣恨我,你若是想殺我,現在就可以殺,我絕對不會還手的,只是……”
話說到這裡,他忽然就頓住了話音,沒有再說下去。
但是弦外之音已經很明顯了,吳愛民不能死,吳愛民一死,那陳大康就必須要對付葉尚跟陳三喜兩人了,葉尚的修爲絕對不在吳愛民之下的,而陳三喜,要錢有錢,要勢力有勢力,吳愛民死了,他就只能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了。
何況像吳愛民這麼精明的人,陳大康也知道,不會束手待斃的,想殺吳愛民也並不容易。
這些事情,說起來很多,想起來卻很快。
陳大康將杯子裡面的茶喝完之後,就大口喘息了兩下,一拍桌子,罵道:“我陳大康真他媽是個豬腦子啊,居然沒想到這居然是陳三喜那個小王八的計謀,差一點就錯怪了老兄了啊。”
剛纔還稱呼吳愛民是“小子”,現在居然改口稱“老兄”了。看來這個陳大康也並不是個糊塗蛋,能夠混到今天的這個地位,絕對不是僥倖的。
見風使舵,見人變臉,那纔是最高杆!~
吳愛民知道自己的如簧巧舌已經將陳大康打動了,只要能夠打動陳大康跟自己結盟,那手刃了陳三喜這個小子就指日可待了。
吳愛民將伸在桌子上面的手收了回去,這個時候纔想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陳大康手一招,道:“還不趕快給吳老闆倒茶!”
吳愛民擺了擺手,道:“不用了,喝茶沒有喝酒來的痛快。”
陳大康笑道:“對對,倒酒倒酒。”
吳愛民又擺了擺手,道:“倒酒也不用了,喝酒沒有乾女人來的痛快。”
陳大康大笑着拍手,道:“吳老闆,你這話說的太他媽對了,真是至理名言,我就知道有家店裡的小姐都是上等的貨色,不如我們兩個去瞧瞧,咋樣?”
吳愛民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好。”
進來的時候,這房間裡面是佈滿了殺氣,可是出去的時候,這陳大康跟吳愛民兩人已經是勾肩搭背了,關係好的就像是親兄弟一樣。
在道上混的都知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利益的驅使。
他們談笑着出去的時候,胡二愣跟童娟兩人也已經到了省會,見到了陳三喜了。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陳三喜本來是坐在牀上的,聽到胡二愣的話,也不禁站起身來。
“絕對屬實,三哥,這都是我親耳聽到的,不過現在吳用已經被童娟給廢掉了,而韓倩也受了重傷,現在只剩下吳愛民一個人了,諒他再也弄不出花樣來了。”胡二愣正在標榜童娟的豐功偉績呢,似乎將童娟捧起來,就是捧自己。
可是陳三喜卻陷入了深度的沉默,兩條標誌的眉毛也凝結在了一塊。
胡二愣跟童娟兩人相視一眼,過了片刻之後,胡二愣才問道:“咋了,三哥,出啥事了。”
陳三喜摸了摸下頜,還是沒有說話。
胡二愣道:“三哥,現在吳愛民勢單力薄,我們直接將他滅了,正是好時機啊。“
陳三喜又在牀上坐了下來,長長地嘆了口氣,衝着胡二愣笑了笑,道:“二愣子,你是不是有點豬啊?“
胡二愣愣住。
陳三喜臉色很難看,道:“你以爲吳愛民沒了吳用跟韓倩就完蛋了嗎?你錯了,他現在一定已經跟陳大康兩人聯手了。”
胡二愣張大了嘴巴,道:“不會吧,他不是傷了陳小康嗎,陳大康怎麼會饒了他呢,還會跟他合作嗎?”
陳三喜只是搖了搖頭。
童娟一邊尋思了一會,道:“三哥說的沒錯,吳愛民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跟陳大康聯手的。”
胡二愣抓了抓自己頭上的幾根毛,以他這腦袋瓜子,目前還想不通這兩個有殺子之仇的人,怎麼可以順利聯手。
儘管他偷聽到了一些信息,但還是腦筋轉不過彎來。
陳三喜咧了咧嘴,解釋道:“二愣子,你給我記住,在這個社會上,沒有永遠的仇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那麼這兩人就會結成盟友。”
胡二愣還是抓頭,聽不大明白。
童娟顯然要機靈一點,接着陳三喜的話道:“吳愛民已經知道了三哥跟葉尚兩人聯手了,那麼吳愛民跟陳大康兩人就有了共同的敵人了,吳愛民很能隱忍,暫時肯定不會計較喪子之痛的,而且善於忽悠,恐怕已經說服了陳大康了,陳小康目前已經沒事了,所以也不會追究下去。他們兩人聯手,對誰都有好處的。”
這麼一番話之後,胡二愣才終於明白了過來。
“那現在怎麼辦呢?”胡二愣向來是個沒有主意的人。
陳三喜從手邊抽出一根菸來,叼在嘴上,胡二愣趕忙用陳三喜給他的zippo打火機幫陳三喜點燃。
陳三喜吸了一口,讓煙塵在肺裡遊走一邊之後,才慢慢地噴出鼻子,道:“現在的辦法很簡單。“
童娟跟胡二愣兩人同時失聲道:“簡單?“
陳三喜點頭,道:“對,很簡單,現在的辦法就是睡覺。”
澹~
“你們自便吧,我要睡了,等到明天又是一天了,新的一天總有新氣象。”陳三喜躺在牀頭,居然說睡就睡。
胡二愣跟童娟眨巴着眼睛,四目相望。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雨聲夾雜着風聲,聽在人的耳朵裡面,感覺格外的不舒服。
可是陳三喜卻已經睡着了,就算是天塌下來,該睡覺的時候他還是會睡覺,該吃飯的時候他還是會吃飯,該泡妞的時候他還是會泡妞。
這就是陳三喜的哲學。
雨下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陳三喜起來的時候,天終於轉晴了。
陳三喜喜歡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