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青和敖晟對視了一眼,一起跑了出去,就看到兩個影衛正扶着一個人進來,那人滿身都是血,受了極重的傷。
蔣青一看就一皺眉,是剛剛跟着他一起回來的那個影衛莫心,怎麼會傷得那麼重?
敖晟也是一愣,問他,“出什麼事了?”
那個影衛極其虛弱,張着嘴,道,“皇……皇上……”
“先擡進去。”敖晟邊說,邊吩咐人,“去請太醫來。”
衆人扶着影衛進去,敖晟看了看左右,道,“還有一個呢?”
另外幾個影衛都臉色難看,其中一個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了敖晟。
敖晟接過來一看,就見是快帶血的腰牌,只聽一個影衛說,“莫心剛剛帶回來的,莫伊的腰牌。”
敖晟和蔣青一聽,心頭就是一涼……這些影衛,每個人都有一塊不同的腰牌,如果誰出事喪命了,其他的影衛帶不回他的屍體,就將這腰牌帶回來……
敖晟身邊總共七十二個影衛,這些人都不止是影衛,每個影衛還有七十二個手下組成一隊,這總共五千多個人是隻有敖晟能指揮的暗部。都是當年蔣青給他訓練出來的,黑雲堡的原班人馬,是敖晟的心腹,各個都是武功高強,忠心耿耿。敖晟對他們也很好,那些人幾乎都是看捉晟長大,成爲皇帝的,感情自然深厚,而且這七十二個影衛跟着他,從來沒出過事……沒想到今天,竟然死了一個……還連屍體都沒帶回來。
蔣青和敖晟都是一臉的痛惜,敖晟抓着腰牌轉身進屋,蔣青也跟了進去,問,“晟兒,他們是去幹什麼了?”
敖晟看了看蔣青,道,“他們跟你回來之後,將你遇到巫師的事情都跟我說了,我讓他們去查那個巫師的底細。
蔣青一皺眉,道,“那個巫師應該沒有那麼好的功夫……能殺了莫伊,又將莫心打成重傷,那非得是十成十的高手才能做到。”
敖晟點點頭,走到莫心牀邊低頭查看他的傷勢,就見他像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四肢關節差不多都散架了,就皺眉問他,“誰打傷你的?”
莫心張了張嘴,先吐出一口血來,想說話,但是說不出。
敖晟擺擺手,道,“你別急,先挺住!太醫馬上就來。”
這時候,隨行的太醫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低頭給莫心把脈,隨後就嘖嘖搖
頭,道,“皇上,傷得太重!”
敖晟皺眉,“治好他!”
太醫無奈地看敖晟,道,“老臣只能保住他三日命。”
敖晟臉色一寒,對門口的侍從說,“去宮裡把史康找來,把所有太醫都找來!”
幾個侍衛就見敖晟滿臉殺意,趕緊下去找太醫了,這位太醫先動手給莫心醫治,不多久,史康也帶着太醫們就衝進來了,他們可不是走來或坐馬車來的,而是讓影衛們提着飛來的。
“史老!”敖晟一把拉住史康,道,“你快救救莫心!”
史康上前一看,就搖頭,道,“這是跟高手過招了麼?”伸手按了按莫心的四肢,“這周身的筋脈都被震斷了……”
“史老。”敖晟着急,“能救麼?”
史康給莫心把脈,道,“能保住他五天……真要救他的命,老臣不行,如果
是木神醫的話,說不定有法子。”
“木凌麼?”蔣青問史康。“
史康點點頭,“對啊,木神醫要是沒法救他,那天下就沒人能救他了。”
“皇上。”兩個影衛說,“我們這就去修羅堡找木神醫。”說完,還沒等敖晟點頭,就飛也似的跑了。
隨後,史康和一衆太醫開始醫治莫心,蔣青和敖晟在門口等着,雀尾老頭也
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就是坐在院子裡的石頭凳子上,端着下巴看兩人。
“青,那個巫師什麼樣子?”敖晟問,“你告訴畫師,我讓畫影圖形緝拿他。”
蔣青點了點頭,對敖晟道,“這個人很好認,黑色的斗篷,黑麪具,紅色的頭髮和紅色的眼珠子。”
敖晟聽後一挑眉,“這是人薯?”
蔣青也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紅頭髮紅眼睛?”在一旁坐着的雀尾突然很感興趣地說,“這不是車鬼族的巫師麼?”
蔣青和敖晟對視了一眼,趕緊走過來問,“老人家,你知道車鬼族巫師的事情?”
“嗯。”老頭點點頭,道,“怎麼不知道,我都活了那麼多年,也就是你們現在,早些年那會兒,車鬼族的巫師那還真是爲禍一方啊,後來讓蘇敏那小丫頭給滅了。”
“這些巫師據說有邪異的妖術,是真的麼?”蔣青問。
“嗯……”雀尾摸了摸下巴,問,“你確定那個巫師,頭髮是紅色的?什麼紅?”
“血紅色的。”蔣青道,“眼珠子也是血紅的。”
“哎呦。”老頭皺眉搖了搖頭,道,“這可厲害了……車鬼族巫師都是要從小修煉的,一般練成與練不成,級別高低,就是看頭髮、指甲和雙瞳的顏色。因爲這些巫師練法的時候都要飲血,所以隨着法力的提高,頭髮和眼瞳等地方的顏色也會一點點地改變,如果都變成了血紅色……那就是說,已經練到最高境界了。那時候比較多見的是棕色和黑紅色,據說血紅色的人,整個車鬼族也就那麼一兩個。”
“法術?”敖晟有些不信,問,“什麼樣的法術?會飛天遁地麼?”
老頭笑了笑,道,“所謂的法術倒是騙人的……說白了就是咒術。”
“咒術?”蔣青和敖晟對視了一眼,都異口同聲地問老頭,“什麼咒術?”
老頭想了想,道,“驅鬼捉妖,治病防災,這些符咒都見過吧?”
蔣青和敖晟點頭,的確有很多地方奉信巫師,每每大災小情,都會請巫師來做法。
“車鬼族的巫師最喜歡用血咒,在我看來,其實更像是一種毒藥或者某種詭計……總之能蠱惑人心什麼的,他們大多使用古怪的符咒,妖言惑衆害人不淺,所以當年纔會被滅族。”
“也就是說,都是騙子了?”敖晟問。
老頭點點頭又搖搖頭,“這可說不準,有騙人的也有真的,總之是個很詭異的部族。”
“那巫師的功夫不會這麼高的。”蔣青道,“他坐在馬車裡頭,舉動說話我都能看出來,幾乎不會功夫。”
“這麼說來,可能不是他傷了莫心他們,而是另有其人?”敖晟想了想,問蔣青,“能看打傷莫心之人的功夫出處麼?”
“看不出來。”蔣青搖頭,道,“用掌力將人筋脈震斷從而卸掉骨節,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必須要有非常的內力才行。汁武林有這樣內力的總共也沒幾個,功夫都相當有特點,打傷莫心的人,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是出的後起之秀,要不然就是外族?”敖晟問。
蔣青點頭,有些擔心地皺眉,道,“功力如此之高我們卻對他一點都不瞭解,現在形勢又那麼緊張,一定要小心提防。”
這時候,史康等人出來了,對敖晟道,“皇上,莫心的xing命暫時沒有危險,人也醒了,您可以問話。”
敖晟聽後鬆了口氣,趕緊和蔣青一起走進了老頭的臥房裡頭,雀尾也好奇地跟了進去。
“莫心。”敖晟叫了莫心一聲,就見他眼角含淚,手上拿着那塊莫伊的腰牌,心中也難過,莫伊莫心是兄弟倆,莫伊是哥哥,莫心是弟弟……兩人感情深厚。
敖晟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肩膀,道,“是誰做的?”
莫心聽到敖晟的問話之後,眼裡透出了一陣茫然來,張開乾澀的嘴脣,道,“不知……”
“你不認識那個人?”蔣青問。
“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莫心乾啞的嗓子說着話,一邊回憶,一邊皺着眉頭顯得很不解,“那人,黑衣黑髮,眼珠子血紅嘴脣是紫的……臉上白得發青。”
蔣青和敖晟一愣,江湖上有這樣一號人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蔣青問,“你認不認得他是誰?”
莫心搖了搖頭,咳嗽了幾聲,說,“我沒見過……他的臉上有很長的疤,眼睛下面一長條,鼻子旁邊一小條……好幾條,一張臉,就像是碎布拼起來的。”
敖晟和蔣青都一愣,想象了一下那張臉,覺得太詭異了,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見過一面,不可能會忘記。
“哎呀媽呀。”雀尾卻是一拍大腿,道,“這不百鬼戮麼?”
敖晟和蔣青更摸不着頭腦了,轉臉問老頭,“百鬼戮?什麼東西?”
“百鬼戮是車鬼族巫師最高的咒法。”雀尾找了個地方坐下,對敖晟和蔣青道,“知道爲什麼叫他們車鬼族麼?”
蔣青和敖晟現在只剩下搖頭和點頭的能耐了,坐到老頭身邊,聽他接着往下說。
“傳說中車鬼的祖先,是秦國時候負責實施車裂之刑的儈子手。”雀尾道,“大概因爲斷送在手上的冤魂太多,所以等他老了之後就得了怪病,身上的皮肉開始一塊塊脫落,病況實在是慘不忍睹。”
蔣青和敖晟聽得都皺起了眉頭。
“很快,他就病痛而死了,死後被打入了地府,在那裡,也負責實施車裂之刑。只不過,他這次車裂的是那些小鬼,做了間的儈子手,永不抄生。”老頭道,“不過,此人並不甘心一輩子被困於地府之中,因此就想着要出去,只可惜閻王爺收掉了他的身體,只給了他一個魂魄,這沒有身體是逃不出地府的,就算上來了,也會魂飛魄散。”
敖晟聽得哭笑不得,“老爺子,這故事怎麼像哄小孩子的呢?”
老頭笑了,道,“都說了是相傳了,反正我就是這麼聽說的。”
“您繼續說。”蔣青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他就千方百計想逃出地府了,不過麼,在那兒可沒有能池他魂魄的身體,於是,他就打起了那些小鬼的主意。”老頭測測地笑了笑,道,“他每次車裂小鬼的時候,都能得到些細碎的皮肉,於是他就突發奇想,開始收集皮肉,將它們縫上,拼出一個人形來。
“他日後就是穿着這樣的人皮跑地府的?”敖晟問。
“嗯,因爲他前前後後總共用了近百個小鬼兒的皮肉,所以叫做百鬼戮。”老頭嘆了口氣,道,“據說,人生前十惡不赦,而且還沒有得到報應的,死後纔會到地府來受刑,最嚴重的就是車裂之刑。那些小鬼,生前都是窮兇極惡的,而他們的怨氣,也就留在了他們的皮肉上面。”
“那個車鬼族的祖先穿了一百個小鬼的皮肉,不是等於繼承了那一百個小鬼的怨氣?”敖晟問。
“沒錯。”老頭點頭,“那個車鬼族的先祖頂着人皮出了地府之後,就開始越來越壞,越來越邪惡,他留下了後人,但最終還是因爲罪無可恕,被閻王帶回地府,施行了車裂。”
蔣青問,“他留下的後人,就是車鬼族的先祖麼?”
“對。”老頭摸着下巴道,“車鬼族的後人遺傳了咒法,據說最厲害的一種,就是百鬼戮了。施咒之人將會消耗大量的血液,而受咒之人則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卻能夠擁有個令人害怕的能力。”
“那具體百鬼戮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敖晟聽完後,還有些摸不着頭腦,“沒有具體的說法麼?”
老頭無奈地搖搖頭,“自古車鬼就是最神秘的部族,一般人無從知曉,我也是偶爾聽過看過些……具體的,都失傳那麼多年了,不清楚了。”
敖晟聽後嘆了口氣,轉臉,就看到蔣青正深深皺着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青。”敖晟叫了他一聲,蔣青擡起頭來,和敖晟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想到那個巫師說的——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他要你和你愛的人,不得善終。
蔣青輕輕甩了甩頭,覺得現在胡思亂想也無濟於事,就道,“先不亂猜了,我帶着人去查查有關於那個巫師的事情,另外,現在當務之急是對抗齊篡天的叛亂軍,不要被別的事情亂了陣腳。”
“嗯。”老頭表示贊同,道,“自亂陣腳那是兵家最大忌。”
“老頭,你跟我們回宮住吧?”敖晟突然問雀尾,“畢竟方便些,不過你要是不願意,也不勉強……”
“幹嘛不願意?”老頭乾笑了兩聲,道,“皇宮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人伺候,我想去還去不上呢?”
敖晟和蔣青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力,這老頭雖然能耐跟個神仙似地,可xing子就是個酒肉之徒。
……
兩天後,蔣青和敖晟剛剛下金殿,就聽到侍衛來報,說,“木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