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三百暗部練習完了弓弩之後,齊贊便將他們聚集到了一起,仔細地跟他們講了對戰當人將用的戰術,衆人一一記下,隨後便分頭散去休息了。
蔣青看完了暗部的訓練之後,就轉身準備回敖晟的書房去。
“青夫子。”齊贊突然叫住了他。
蔣青回頭,就見齊贊走了過來,沉默了片刻之後,問,“夫子聽說過彌勒堂
麼?”
蔣青一愣,想了想,微微皺眉,“彌勒堂是個江湖幫派,善用彌勒拳法,也就是羅漢功,相當的厲害。不過此幫派人數不多,而且近幾年幾乎已經不怎麼在江湖上走動了,聽說是堂主死了。”
齊贊點了點頭,笑道,“青夫子既然知道,那就好辦了……據我所知,這次我父有彌勒堂的人相助。”
蔣青一挑眉,似乎有些疑惑,問,“齊篡天與彌勒堂的人有交情?據我所知,彌勒堂樂善好施,屬於佛家教派,很少與人起爭端的。”
“在與晟青爲敵之前,我父一直猶豫,因爲懼怕黑雲堡和修羅堡的高手助陣,他不管手下兵馬多少,但是論武功,有黑雲堡和修羅堡在,就足可以敵對千軍萬馬了。”齊讚道,“這次,他出其不意地來,因爲那個神秘人跟我爹說了,敖晟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讓黑雲堡和修羅堡的人替他打仗的。說白了,就算他亡國,也不會去求那兩家人……所以只要有幾個像樣的武林高手助陣,這場仗就不會輸。”
蔣青微微皺眉,點點頭,那人在齊讚的描述中看來,並不像是夏魯盟,而更像是萬戈那巫師乾的好事,他似乎很想挑起爭端來,可是齊篡天犯上作亂對他或者他說的那個背後的主子,有什麼好處呢?
“夫子。”見蔣青出神,齊讚道,“我想讓夫子,與我一同做先鋒。”
蔣青一愣,看齊贊,“你是說,讓我對付彌勒堂的人?”
“對,不然彌勒堂的人一旦得了手,我們就會很被動。”齊讚道,“另外,我也不瞞夫子……其實這也是我跟我父來之前說好的計策,將你引到我的戰船之上,然後我帶去的人,和彌勒堂的人裡應外合,將你生擒。”
蔣青聽後微微點點頭,“你想將計就計?”
“沒錯。”齊讚道,“我帶來的人大多爲我父的眼線,處處對我監視,等到大戰在即之時,我需要暗部的人幫我把這些人都除去,然後取而代之,等到彌勒堂的人到了我們的船上,將那些人幹掉,然後假意抓住了你,上我兄長的先鋒船。”
“你兄長?”蔣青示意齊贊接着說清楚一些。
“我父親已然年邁,xing格越來越喜歡龜縮於後了,而這個時候就正好是搶他繼承人位子最好的時候,因此我三位兄長,必然在最前頭做中路和左右兩翼的先鋒官。”齊讚道,“他們三人別看共同作戰,其實也暗中較勁,一方面,他們怕走在最前面會被幹掉,另一方面,又想先得了你回去好跟我父邀功,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得想法子解決了我,不讓我得了功勞。”
“你想我將計就計,上船先解決了你的兄長?”
齊贊點頭,道,“先挫敗了先鋒官,我父親必然派鮫人下水來戰,這樣鮫魚和三百暗部的弓弩手,就有的放矢了!”
蔣青點了點頭,道,“這倒不失爲一個妙計。”
“不過……就怕皇上不答應。”齊贊有些無奈地道,“我之所以告訴夫子,就是想讓夫子考慮一下,說來說去,能勸服了皇上的,也就只有夫子了,而且,我覺得夫子可能比較相信我。”
蔣青一愣,失笑,“我相信你,何以見得?”
齊贊聳聳肩,道,“降臣不被相信,叛臣更不被相信,何況我還是叛臣加降臣,但我此生命數皆在此一賭,夫子信我,那麼我生,夫子不信我,我死……所以我只能求夫子信我。”
蔣青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齊贊點點頭,轉身離去了。
蔣青又給齊贊加派了幾個影衛,確保他的安全,順便監視他的行動。
微微皺着眉頭,蔣青離開了校場,往敖晟的書房走去。由於校場離內宮挺遠,蔣青閒庭信步一般,放慢了速度任自己慢慢溜達,邊想着剛剛齊讚的話。如果論法子,齊贊提出來的那個的確很好,但是……齊贊這人到底可不可信?若論以往,他會比較相信自己的直覺,那樣他就會相信齊贊吧,但是這次涉及到的是敖晟的江山,他不敢大意。
正走着,突然,蔣青就聽到一些異動,似乎不遠處,有幾個人正在鬼鬼祟祟地走動……這些人功夫不錯,而且,皇宮周圍都是影衛,能避開影衛而潛入皇宮的可見不是普通角色。
蔣青屏息凝神,來到了偏殿的一個花圃附近,躍上了牆頭,靜靜地觀察院中的情勢。果然,不多久,就看到有四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從花圃一側的假山後面探出頭來,這時候,有一對巡邏的護衛走過,四人趕緊就縮到了假山後面。
蔣青微微皺眉,這幾人幹什麼呢?刺客不像刺客,倒像是迷路了。
等巡邏的人走了,這四人鑽了出來,一個拍拍另一個,“當家的在哪兒啊?”
“我怎麼知道啊,這裡四周都一樣啊。”
“再繞我就暈了,當家的究竟在哪兒啊?”
“繼續找吧,還能咋樣啊……我都快餓死了!”
蔣青在牆頂上聽着,覺得聲音有那麼一點點耳熟,不過有些弄不清楚在哪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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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輕輕地縱身一躍,落到了那四人的身後,突然伸手一拍最後一
人的肩膀,道,“什麼人!”
“娘喂!”四人驚得同時大叫了起來。
蔣青一聽這聲“娘喂”,就有些哭笑不得,擡眼藉着月色一看,果然是背袱的甲乙丙丁。
“啊!”甲乙丙丁也認出蔣青來了,都哭喪着臉說,“蔣副幫主,你這樣要嚇死人的。”
蔣青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道,“你們幹嘛鬼鬼祟祟的?”
甲乙丙丁對視了一眼,先問,“夫子,有吃的麼?我們趕了一天的路了。”
這時候,有幾個聽到了動靜的影衛和巡邏官兵跑了過來,“夫子!”
蔣青對他們擺擺手,道,“是自己人。”
衆官兵們散去,蔣青對四人招招手,帶他們往御膳房走去。讓廚子給幾人熱了些菜又炒了個飯,四人就坐下開始海吃。蔣青看着他們連氣都沒喘吃下第三碗炒飯,還只填了個半飽的樣子,不禁感嘆……木凌帶出來的果然都是飯桶,這秦望天每年伙食挑費挺高的啊。
“蔣副幫主啊。”甲嚼着嘴裡的炒飯,邊接過廚子遞過來的一份炒餅,道,“我家當家的呢?”
蔣青想了想,道,“秦望天還沒來呢。”
“不是啊。”乙擺手,“我家當家的是木神醫啊,老大是咱堡主,當家的最大!”
蔣青無語,道,“木凌早來了,早上還唸叨呢,你們怎麼弄到現在纔來?”
“哎呀,路上遇到些事情。”丙有些氣憤地道,“我們來的時候,看到好些官兵強搶一些流離失所的流浪漢去充軍的,我們氣不過,就動手救人了,然後打了一架花費了些時間。”
“有這種事?”蔣青吃驚地問,“是哪裡的兵丁,竟敢強拉壯丁,這是晟青明令禁止的。”
“唉……那個不像是什麼官兵啊,倒是穿着些官兵的號衣,不過衣裳已經很舊了。”丁道,“在遼源府一帶的,離這兒不到半天的路程,我們將那些兵丁打散了,他們就跑上玉禾山去了,還說讓我們等着,找他們大王來收拾我們。”
“樂都附近還有人佔山爲王啊?”蔣青被說樂了,摸摸下巴,道,“不過說起來,怎麼會穿着兵丁的號衣呢?”
這時候,文達跑進了御膳房,看到蔣青在這兒,就道,“夫子您在啊?”
“嗯。”蔣青點點頭。
“我給雀尾老先生來拿宵夜的。”
蔣青看着文達拿着一個食盒走了,搖頭,這雀尾,比木凌還能吃。
“蔣副幫主啊。”甲道,“我們來的時候,就聽那些個山上的兵丁說什麼,他們要造反,反正也是死,不如跟晟青拼了之類的,你跟皇帝說說,帶兵滅了他們去吧,那幫人不除危害鄉里啊。”
“嗯。”蔣青微微皺眉,點點頭,道,“眼下沒有時間,等將齊篡天解決了,再說。”
……
吃過了飯,蔣青帶着甲乙丙丁回了御書房,木凌從藥廬裡出來了,見四人一身塵土,就趕走洗澡去了。蔣青來到書房,見敖晟還在跟雀尾老人學兵法,就將剛剛齊贊說的法子,都說了一遍。
“嗯。”雀尾捋了捋鬍鬚,點點頭,道,“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敖晟則皺眉,道,“會不會太冒險,如果齊贊真的有異心,那不是把青往齊篡天手上送麼?”
老頭聽後又點點頭,轉臉看蔣青,“你覺得呢?”
蔣青想了想,道,“我覺得還是可行的,只要做好齊贊倒戈的準備。”
“嗯。”雀尾想了想,道,“我的意見是,雖然有些危險,但也值得一試。”
敖晟似乎還不願,沒開口就讓蔣青抓住了手,示意他別急,聽老人說完。
雀尾接着道,“敖晟小子擔心也不無道理,不過麼……那齊讚的確應該是真心投誠的……換句話說,不是那小子投誠,而是他足夠聰明,給自己留下了一條活路,還爲將來的仕途,鋪了鋪路。”
“何以見得呢?”蔣青問老頭。
“齊篡天不管使不使這條計策,他都是輸定了的!”老頭道,“那個蠢貨,不過是讓人利用了一把,來捅了一下晟青這個馬蜂窩而已。相反的,我們要擔心的其實倒未必是齊篡天那頭,而是……爲什麼有人要齊篡天造反?他造反了對那些攛掇的有什麼意義?可別跟我說是爲了得到你家青夫子這樣的理由。這種狗屁道理,騙齊篡天還行,老頭兒我可覺得蠢到家了。”
蔣青和敖晟對視了一眼——的確,究竟什麼人在背後主使齊篡天,而齊篡天跟晟青打起來了之後,他能得到什麼好處?
“究竟爲什麼?”蔣青和敖晟異口同聲,問老頭。
老頭朝天翻了個白眼,吹鬍子瞪眼地說,“你倆可以啊,這是誰的江山啊,
什麼都讓我老頭子想啊,自個兒想去!”說着,就打開了食盒拿出兩串烤肉來,
邊啃邊讚歎,還說,“今天時間差不多了,打齊篡天的法子我都教給你們了,具
體怎麼做你們自個兒想去,老頭兒我可要休息了。”
蔣青和敖晟無奈,只好別過老頭,帶上門出去了。
蔣青皺着眉頭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坐下,就看到眼前遞上了杯茶來。接過茶杯,蔣青擡頭看到敖晟也在自己身邊坐下,就道,“你去睡吧,今天晚了。”
“嗯。”敖晟點點頭,仰天,在蔣青的牀上躺下。
蔣青看了看他,道,“誰讓你睡這兒了,回自己那頭去。”
敖晟踢開被子,裹上,裝死不動,還伸手拽蔣青的袖子,“青,躺下。”
蔣青見他拉着自己不放,就道,“你別拉,我把杯子放好。”邊說,邊往桌上放杯子,敖晟趁機伸手摟他的腰,蔣青一驚,手一晃,將桌上的茶杯帶翻了……水灑了一桌子。
“你……”蔣青想起來收拾,被敖晟拽住,“收拾什麼,等明早就幹了。”
“那怎麼行。”蔣青伸手要收拾,敖晟卻偏偏跟他鬧起來,趁機摟住腰不放,蔣青一掙扎,反而把另一個杯子也碰倒了。
敖晟本來以爲蔣青非惱了不可,可沒想到蔣青竟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兩個茶杯。
“青?”敖晟見蔣青難得老實,就索xing抱着他拉到了懷裡,問,“想什麼呢?”
蔣青緩緩轉過臉來,看敖晟,良久才道,“王燮造反,死了……齊篡天造反……也得死。”
敖晟讓蔣青說得莫名其妙,問,“那又怎麼樣?”
蔣青沉默良久,道,“剛剛甲乙丙丁說,他們遇到山賊,那些山賊們穿着官兵的號衣,還說‘他們要造反,反正也是死,不如跟晟青拼了’。”
敖晟聽後也是皺眉,良久才道,“的確有點意思。”
蔣青轉臉看他,“齊篡天不能殺……最好生擒,讓他服氣,還要給他好日子過。”
敖晟挑了挑嘴角,“真是讓人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