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石古山一條小山路上,身穿白色T恤的天心,踩着一雙黑色運動鞋,正緩緩地往山下走去,後背上的那個雙肩包裝着他所有的家當。
每走一段路,就停下來,四周環視一圈,像是要把這座山的樣貌,永遠刻在腦海中似的。
半小時過後,已經出了石古山的範圍,來到了米石山,這是一個由鎮裡出資,打造的米石小風景區。
也許只是個小地方,人氣並不旺,只有村裡或鎮上的一些閒散之人,偶爾會過來轉下,其餘真正的遊客並不多。
之所以鎮裡會在這建個旅遊風景區,只因這山上豎着的一個巨大石頭,而這石頭流傳着一個傳說,也就是這個傳說,纔會吸引一些遊客到這來遊玩。
當天心從山上走到米石風景區時,遊客們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過,當看到他那一身乾淨的衣服,還有額頭上流下來的那一點汗水,認爲他也是到這來遊玩的,只是不知何時往深處去了而已。
天心停下腳步,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行頭,貌似跟他們也沒多大區別,並不會顯得格格不入,隨即,拉了下背上的雙肩包,準備繼續往山下走去。
“啊!”忽然,這時聽到一聲女生痛苦的叫喊聲,轉過頭去,便發現一名扎着馬尾辮,穿着運動服的靚麗女生,正坐在地上抓着腳踝處,口裡時不時地發出痛苦的聲音。
在其身旁還蹲着一個女生和兩個男生,此刻,正在關心着她腳上的傷,本着醫者父母心的心態,天心向她那邊走了過去。
那女生的腳掌似乎不敢動彈,稍微動下就痛得她呲牙咧嘴的,天心猜她可能是腳踝骨折了:“姑娘,你暫時莫要亂動,這可能是腳踝骨折了。”
聞言,那女生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擡頭看去,一個揹着雙肩包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兩米開外,第一印象就是,這男生長得好清秀:“你怎麼知道是腳踝骨折了?”
其他三個同伴也是一臉懷疑地盯着天心,認爲他只是爲了搭訕纔過來的。
面對幾人的懷疑,天心也不介意,只是給他們露出了個友好的微笑:“我是一名醫生。”
三個同伴還是有點不信,感覺天心太年輕了,也許只是個剛開始學醫的。
女生盯着天心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從那雙深邃的眼神裡,看到了他的真誠與純潔,並沒有其它雜念,於是忍着腳上的痛苦,向他勉強一笑:“既然你是醫生,應該會治療吧。”
旁邊的另外一個女生,似乎不太放心,悄悄在後面拉了一下她的衣角:“飛燕,你就那麼放心讓他給你醫治啊,不怕把你治瘸了。”
叫飛燕的女生給自己同伴,回了個放心的眼神。
見那女生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天心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長得有那麼像壞人嗎:“這只是個小問題,在治療前,我要先幫你的腳做個檢查,確定是否真的腳踝骨折。”
既然之前選擇了信任,飛燕也不再扭捏,將受傷那隻腳的鞋襪脫了下來,露出一隻白皙如玉的小腳:“那就麻煩你幫我看下了,等下山後我請你吃飯!”
見對方同意他後,天心走上前去蹲了下來,然後,抓起對方的小腿,用古醫摸骨手法,在其受傷的腳踝上,輕輕地按摸了起來,從而確定自己剛纔的判斷是否正確。
飛燕剛在小腿被天心抓在手裡時,心裡就涌出一種奇怪的異樣感來,這讓還沒談過戀愛的她,有點不好意思,心跳都有點控制不住的加速。
不過,當看到一臉專注,正在爲其檢查腳傷的天心時,覺得自己想太多了,連忙收起有點凌亂的心緒。
在經過診斷後,天心已經確定了剛纔的判斷,並沒有其它異常情況出現:“根據我剛纔的檢查結果,確定只是腳踝骨折,只需要將其復位就好。”
天心說得很輕鬆,飛燕臉上卻有些擔憂:“復位後不會有後遺症什麼的吧?比如走路不平什麼的。”
“放心吧,跟原來一個樣,不必擔心。”爲了安慰她,天心笑着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正在飛燕還想問什麼之時,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咔嚓”,天心在不經意間,已經幫她的腳踝復位好。
飛燕只感覺到腳踝處刺痛了一下,之後疼痛感就慢慢變小,到最後都不怎麼痛了,再次嘗試轉動了下那隻腳,確實不再感到疼痛難忍:“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天心看了下她那還帶有點紅腫的腳踝,要是就這樣子下山,估計也不太容易。
就藉口說幫對方推拿一下,然後,用內力悄悄地幫其帶有瘀血的部位疏通了下。
飛燕突然感覺腳上有股熱流傳來,還以爲是天心推拿的手法導致的,正奇怪呢,對方就停下來了。
天心看了下對方的腳踝部位,已經不再紅腫,叮囑了她一句:“好了,下山的時候讓你同伴扶着點,這隻腳儘量暫時先不要太受力,免得剛復位的骨頭再次移位,下山後去醫館弄點藥敷下,康復得比較快。”
腳傷被治好的飛燕心情也好了許多,對着天心笑着點點頭:“謝謝你啊,下山後我會去醫院把藥敷上的。”
處理完飛燕的腳傷後,天心站起身來打算繼續趕路:“你的腳已沒多大問題,我就先離開了。”
“請等一下!”飛燕見他轉身就要走,便在後面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嗎?”
“你幫我治好了腳傷,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對了,我叫李飛燕”
跟着飛燕又向天心介紹了其他的三個同伴,之前那個女生叫黃麗娜,一個長得比較高大的是她的男朋友,名叫高飛,最後一個戴眼鏡的叫江田浩。
“你們好!我叫天心。”天心笑着跟其他三人打了一個招呼。
“天心,你也是來這遊玩的嗎?”飛燕看着眼前的這個清秀男孩,總感覺他很純真,沒有城市裡人那種複雜的心思。
“算是順路經過吧,現在正要下山。”天心隨意回了一句,自己都還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
飛燕有些不解,這往裡面走就是深山,看他樣子又是要下山去的,這能順路麼?搖了搖頭,將這問題拋在了一邊:“我們也在這上面玩得差不多了,一起走吧!剛纔答應過請你吃飯的,就當作是感謝你治好我的腳傷。”
“這只是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好了,我得先走了。”天心說完跟他們揮了揮手,就轉身向山下走去。
飛燕本還想說些什麼來着,但看天心已離去,也就不再多說,幾個人收拾好行李後,由黃麗娜扶着飛燕慢慢地向山下走去,準備等會再去醫院敷點膏藥。
下山途中,高飛向三人提出了心中的一個疑問:“你們說天心那麼年輕就懂醫術,看起來還挺厲害的樣子,他會是某個醫學院的嗎?”
江田浩扶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否定了高飛的看法:“我看不像醫學院的,那些人都纔剛開始學醫,哪來那麼高的醫術,他只用了一會的時間,就將飛燕的腳傷治得差不多了。”
“不是醫學院的,又懂得醫術,難道自學成才?”雙手提着兩個揹包的高飛,怎麼都想不通這其中的原由,只能自己在一旁嘀咕起來。
見他入了魔障般,江田浩就給他說了下他自己的觀點:“看他的治療手法,應該是位中醫,我猜他應該是醫學世家,祖輩都是行醫的。”
三人聽了先後點了點頭,覺得江田浩說的貌似有點道理。
告別飛燕四人後,天心花了十來分鐘的時間,來到一個名叫葉興村的小村裡。
村裡的老人看到他這個陌生人,也不覺得奇怪,認爲是從別的地方,到米石山上玩的遊客。
邁步在由混凝土鋪成的村道上,濃濃的鄉村氣息撲面而來,只是這個村給天心的感覺很是安靜,除了老人和孩子,幾乎很少能見到年輕的一輩。
從天聖宮下山一直到現在,都還未曾進食的天心,本來想找個地方吃點飯,可惜,走過了大半村莊也沒看到有餐館。
當快要走出村門口時,一座瓦房門口前,幾個中老年村民在門口圍觀着,從村民的臉上看來,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
出於好奇,天心在經過那家門前時停下了腳步,就聽一箇中年婦女,在跟其他幾人悄聲議論。
“哎!老黃家也真是不容易,黃老大爺今年八十好幾,身子骨也是越來越差,最不幸的是還得了重病,這次看來是挺不過去了。”
一個叼着旱菸的大爺也是滿臉同情:“就在昨天,黃老哥突然病情加重,話都說不清楚了,四肢無力,神智也不清了。”
另一箇中年男子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可是苦了黃大勇兄弟三人,和他們的媳婦了,這窮人啊,就是不能得病,何況是這種重病,只能拖垮整個家庭。”
天心往大門口擠了下,幾個村民見他往裡面擠,以爲他是黃老大爺家的遠親,就給讓開了身子。
門口進去就是個大廳,中間擺了一張四方桌子,應該是這家人平時用餐的,從上面脫落的硃紅色油漆看來,這張桌子存在了不短的時間,桌子四周各放了一條長板凳。
此刻,板凳上坐着三對中年夫妻,這時,年紀較大的男子黃大勇看了下幾人,眼中充滿了痛苦與悲傷:“爸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們要儘快送他到醫院去。”
另外兩個中年男子沒開口,只是神情充滿了無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其他人沒開口,黃大勇的妻子趙麗華,再也忍不住心中長期積累下來的情緒,低聲哭訴了起來。
“大勇,你知道嗎?我們家已經沒有錢了,這麼多年來,每一次在爸生病時送去醫院治療,已經花光我們所有人的積蓄了,你們兄弟三人,哪個沒欠親戚們債的,你認爲我們還有能力再送爸去醫院嗎?”
黃大勇聽後,臉上神情也是一片悽苦,還有深深的愧疚感:“麗華,我知道是我們兄弟三個,對不住你們妯娌三人,讓你們攤上了我們,過了一輩子的苦日子,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爸在我們面前死去啊!”
趙麗華抹了下眼角的淚水,對他擺了擺手:“既然我當初選擇了跟你過,就從未後悔過,以前每次爸生病的時候,我也支持你送醫院治療,去醫院照顧他,可現在,你要我們怎麼辦?”
看到大哥夫妻二人這樣,老二黃二柱心裡也很難受,對着大哥嘆了口氣:“哥,我看還是算了吧,之前鎮上的醫生也說過,爸的病已經沒辦法治了,這麼多年來,我們大家也都盡力了。”
“是呀,大哥,即使我們送到醫院,醫生也不會治療的,我們也拿不出治療費來了。”老三黃軍華清楚家裡面的窘境,兄弟三人都是窮打工的,各自都有小孩在讀書,這也是無奈之舉。
黃大勇聽了幾人的提議後,心裡也是一片悲慼,暗罵上天真是無眼,爲何要讓本就貧窮的自己家攤上這種事。
無計可施的黃大勇掏出菸草,捲了一支草煙點上猛抽了一口,想借助菸草中的尼古丁來減輕心中的煩悶。
聽到此處,天心也大概知道黃家人所處之困境,有心想進去看下情況,自己跟師父學醫十幾年之久,看是否能幫得上多少。
“天心!你在這幹嘛?”在天心就要跨門進去之時,飛燕在黃麗娜的攙扶之下,四人也來到了這邊。
天心回過頭見是飛燕四人,對他們搖了搖了頭,然後就向大廳裡走去。
飛燕跟其餘三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露出疑惑之色:“你們說他進去幹嘛?”
“跟進去看下不就知道了。”高飛覺得與其在這裡胡亂猜想,還不如直接點,說完就帶着幾人跟在了天心身後進入大廳。
在天心跟飛燕四人走進大門時,黃大勇一家人都用疑惑的目光,望向這幾個不請自來的年輕人,不知道他們因何事進來。
黃大勇身爲家裡的老大,率先開口了:“年輕人,你們有什麼事嗎?”
飛燕手指着天心,隨便扯了個理由:“我們是跟着他進來的,之前在山上認識的。”
三個同伴聽到飛燕的話後,都有些無語,這藉口也太爛了吧。
天心聽後,也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我剛在外面聽你們說了黃老大爺的病情,從小我跟爺爺學醫,也算是對諸多的疑難雜症有所瞭解,我想看下是否能幫得上忙。”
見黃家人一副質疑的眼神,飛燕就指着自己的腳給天心辯解:“他的確是會醫術,剛在山上,還幫我把摔傷的腳給醫好了,現在都不怎麼疼了。”
看着這個比自己兒子年紀還小的年輕人,黃大勇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懷疑天心是有什麼不純目的,不過,人家表面上也是一片好意,也不能說出什麼太難聽的話。
“不用了,鎮上醫院的醫生,都已經說過沒辦法醫治,多謝小哥的一片好意了。”
從黃大勇臉上說話時的表情,天心就猜到他不相信自己,想想也是,換了任何一個人,也不會那麼容易就相信一個年輕的陌生人。
“請你放心,我並無惡意,只是想進去看望下黃老大爺。”
不等黃大勇再次開口,黃二柱就搶在了他前面開了口:“算了,大哥!這小哥既然有這份心,就讓他進去吧,反正老爺子的病已經這樣了,還能再壞到哪去!”
黃大勇聽後想想也是,就點了點頭同意讓天心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