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你確定?”羅羅酒樓,坐在我對面的狐狸伸長了脖子將嘴巴送到我耳邊低語。一雙好看的狐狸眼還防賊似的瞅着周圍。
我伸手一巴掌將他的臉推回去,另一隻手抓着勺子趕緊品嚐羅闌改良過的“玉露瓊汁”。
這次她用了新鮮的酸果,剛長出來不久的那種。苦甜中多了清爽的微酸,詭異的味道在舌尖綜合之後變成讓人捨不得放下勺子的滋味。
喝了一口又一口,甚至我還煩祁靖遠總是打擾我。
“淺淺,你不能這樣啊?你的給我說說到底是來找誰啊?”他在我的手掌後面嘟囔,說得不利索,乾脆直接扒開我的手,“我怎麼不知道你在這裡面還有熟人?”
我喝完最後一勺玉露瓊汁,砸砸嘴巴,這才擡眼看他。
“關於繁家的事,我也不是很確定。至於來找誰……我朝門口努努嘴,看,這不是來了嗎?”俏麗的姑娘往門口一站,立時搶走了半數春色。
狐狸放開我的手轉頭,皺起眉:“不認識。我還以爲會是繁小冷。”
“不是她,是她後面那位。”我把勺子往碗中一放,示意繁小天過來收碗。這小子倒是手腳麻利,不但收拾乾淨桌子,還順帶端上來一壺茶。
門口的姑娘走進來,那個被她擋住的人這才撞進祁靖遠的目光裡。
低矮圓潤的身量,身着黃褐色長衫,米白色連帽斗篷將他整個罩住,只露出白花花鬍鬚的臉。他還是眯縫着眼睛,跨過門檻的時候,我下意識緊張一把。
真怕他被門檻絆倒!
“那是……繁家的掌家,巫咸族大長老?你見這個老頭子做什麼?”狐狸不悅的皺起鼻子,犀利的目光轉向我,“淺淺,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我無恥一笑:“是啊。”
“……”他一愣,冷哼一聲別過臉去,朝繁小天大喊:“小子,來盤水煮牛肉,外加燉豬蹄!還有一罐青梅酒。”
我摸摸鼻子,懶得理他。昨天我收到一封獵鷹傳信,那是隻我從未見過的灰色雄鷹,它乘着夜色而來,還懂得用嘴勾開窗戶,像個刺客似的立在我的桌上。
說那是封信,不如說是委託書更形象。
精緻的絹帛上書寫着有重要的事情委託我和狐狸,並且不是人情委託(信中註明了是繁家的繁小冷所寫)。繁小冷說具體的事情會在今天於羅羅酒樓由她爺爺細說,我們完成任務也有酬金。
三十兩金子。
看到這封委託書,我才記起繁小天那傢伙還欠小娘我十兩金子!欠債還錢,今天一到羅羅酒樓我就化身討債人追債,少年的臉漲得通紅,嚥了咽口水瞧着羅闌。
後者轉身上樓,好一會才提着一個精緻的繡袋下來:“十兩金子。”她把繡袋給我,順手擰了繁小天的耳朵:“老孃怎麼不知道你小子在外面說了這些話?”
“痛痛痛!啊啊啊啊,姨娘、姨娘,那也是權宜之計。他們夫妻就喜歡錢,所以我纔開出這個條件騙他們的……”繁小天可憐巴巴。
羅闌插着腰,豎起眉把他拎到櫃檯後面:“從今天開始,只負責吃住。沒有工錢,什麼時候做滿十兩金子的活兒,什麼時候開始領銀子。”
“啊?那不得一輩子啊?”繁小天臉都白了。
“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現在就給老孃把裡面擦乾淨。邊邊角角都不許看見泥點和灰塵,麻利點。”羅闌吼完,風情萬種的將青絲往耳後一順,“二位,還想吃點什麼?”
我和狐狸大眼瞪小眼片刻,我要了玉露瓊汁。他那時倒是沒說話。
現在故意要這麼多貴的,是想着生氣花錢吧?也不想想銀子在誰手裡,小娘我一個不樂意他可就把自己吃成免費幫工了都不自知。唉,我的這個傻夫君喲!
惋惜的瞧一眼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卻沒有半點覺悟的祁靖遠,我給過來的老者倒了碗茶。
繁小天認出了他,正想見禮,卻被制止了。“今天爺爺來這裡沒人知道,別聲張。”大長老拉起自己的孫子,朝他擺擺手。繁小天看我一眼,纔將布巾搭在肩上離開。
“不知道大長老找我們是要委託什麼事?”我端正坐姿,將自己的疑惑按回心裡。他是怎麼知道我們會接委託的?
老者捧着茶碗,卻沒有喝。當然,頭上戴着的足以遮掉他全部側臉的帽子也沒有摘下來。“是關於失蹤龍羣的事,老朽出三十兩金子委託二位幫我繁家找到它們!”
“老頭,你做什麼要多此一舉?眼下整個巫咸族都在尋找那羣龍,你卻花錢僱我們,到底藏的是什麼心思?”安靜享受美食的祁靖遠忽然揶揄道。
這明顯質問的口氣和毫無教養的說話方式,讓我差點一口茶給他噴過去。
還好我及時壓住那個衝動了,狐狸雖然做事雷厲風行,卻也心細睿智。若不是他討厭的人,他絕不會直接開口就這樣說話的。他討厭繁小冷的爺爺!
我不知道緣由,但祁靖遠自己知道。他從在繁家看見只剩下半條命的龍時,就已經討厭上除繁小冷外的繁家人了。
圓潤的老頭子面露苦笑:“他們表面上是在尋找龍羣,實際上是在尋找繁家監守自盜的‘罪證’。現在除了繁家的人,沒人相信龍羣是真的被劫走的。”
“也不能說得這樣絕對啊,老頭子,我們夫妻兩個相信龍羣不是繁家監守自盜的。可惜,我們說的話不是沒回都有幸得你們族長相信。”
祁靖遠忽然幸災樂禍的笑,他將嫌惡表現得太過明顯,大長老都尷尬起來。
我輕咳一聲,放下茶碗用內力傳音道:“狐狸,你做什麼要跟錢過不去?我們還要掙錢纔買大船回臥龍谷,你忘了?說好的要買不少外面的東西回去,沒錢拿什麼買啊?”
“……”他不出聲了,不過卻更加用力的嚼起水煮牛肉來。
“老人家別介意,我家夫君吃東西時就這樣。關於龍羣失蹤一事,可有其他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