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靖遠拎着兩條蹦躂的魚,穿街過巷走到羅羅酒樓。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不明物體飛出來,砰地摔在地上,竟是個人!緊接着,又有帷帽、鞋子飛出。
怎麼回事?他一愣,旋即快步避開不斷飛出來的東西衝過去。
向來不敢湊熱鬧的城中人見這陣仗,還以爲是繁家搜查龍羣下落搜到羅羅酒樓,紛紛埋頭走過。連目光都不敢斜過去瞄一眼,巴不得裡面的人看不見自己。
“淺淺!小破孩!”祁靖遠提着兩條魚,跳來跳去避讓碗啊,筷子啊,矮几啊之類的物體。
最後,又一個人飛過來。他的目光和對方詫異的目光相接的瞬間,祁靖遠下意識就是一腳將對方給踹回屋子裡。那個鼻青臉腫的傢伙他不認識。
“祁公子。”
“狐狸。”
祁靖遠錯愕的站在門口,大堂裡狼藉一片,橫七豎八倒着幾個人。而此時還活蹦亂跳的,一個是正在踩別人臉的他的娘子陸淺,另一個是同樣鼻青臉腫的繁小天。
少年正拎着一個比他自己還高一截的男人的衣領,朝門口半彎着腰,一腳在前、一腳在後,看樣子正準備把人丟出去。
“那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祁靖遠踮起腳尖,繞開地上的碎碗、碎盤子、湯汁、菜葉子,肉片等等,找了處僅容一雙腳的空地落腳。
他心中還有個更大的疑問,整這麼大,不怕羅闌好了來扒這兩人的皮嗎?!
“如你所見,清理廢物!”我腳下用力,踩得腳底的人齜牙咧嘴,鼻涕眼淚橫流的求饒,“這幾個傢伙,趁我這個臨時掌櫃出門的機會,跑上門來找麻煩。豈能輕饒!”
祁靖遠嚥了咽口水:“淺淺,你、你真的確定是他們上門找麻煩的?”
呃,什麼意思?我一愣,狐狸是在懷疑我欺負別人?我立刻黑了臉,一腳踢開面前的人:“祁靖遠,你的意思是我在找麻煩?你看看繁小天,都被打成豬頭了!”
他重新打量一遍繁小天,狐狸眼漸漸瞪大:“爲夫明白了,淺淺,我來幫你……”
話音未落,他忽地竄到我身邊。將兩條肥魚塞我懷裡,眨眼間就把地上的人全部扔出去,包括繁小天拎着的那個。速度之快,讓少年目瞪口呆。
比起我被兩條魚弄得束手無策,拎也不是抱也不是,繁小天傻愣愣看着狐狸道:“原來,之前你從未顯出過實力。”
“小子,怎麼?後悔曾經惹過我了?”祁靖遠得意朝繁小天揚揚眉,伸手從我這邊拿過那兩條還在蹦躂的魚塞繁小天手裡,“去,交給後廚洗剝乾淨,烹了。”
繁小天被突如其來的魚嚇一跳,比花貓還花的臉上全是驚愕,費了好些勁才抱住魚蹭蹭蹭鑽進後廚。
“哈哈哈!這個笨娃娃。”祁靖遠看着繁小天手忙腳亂的背影笑得東倒西歪,我直接撈過手邊放筷子的竹筒砸過去:“還笑!你把我衣裙都弄髒了。”
他反手接住竹筒,連頭都沒回,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我賠,你喜歡什麼樣的衣裙儘管挑!”
“不過,在那之前。淺淺你先給我說說,羅羅酒樓好端端怎麼就被人砸了?你這個臨時掌櫃不會是被壞人盯上了吧?”他把竹筒放在櫃檯上,擰起眉打量四周。
我掏出巾帕擦衣裙上的水漬,翹了翹眉:“他們盯上的不是我,是繁小天那破孩子。”
事情還得從今早我出門後說起,和昨天的打算一樣,我讓後廚燉了一小瓦罐補湯,給在醫廬治傷的羅闌送去。
“小子,沒想到今天是你看店啊……”我離開一陣後,羅羅酒樓的大門就大搖大擺走進幾個衣衫不整的小痞子。他們歪着嘴,嘖嘖打量着大堂的陳設。
還一邊看一邊評頭論足:“不怎麼樣嘛,俗氣。”
“咦……飯菜的味道真噁心。”
“不過,酒不錯。可以喝一喝,小子,給哥幾個拿幾壺酒出來吧。”其中一個瘦得跟筷子似的小痞子歪在櫃檯上,壞笑着瞅繁小天。
他們在大堂中晃盪,將在堂中吃飯的客人全都嚇跑。
繁小天握緊拳頭瞪着面前的幾個人,並沒有要拿酒的意思:“你們還想怎樣?昨天已經給過你們錢了。”他咬着後槽牙道。臉上的淤青還很明顯。
“喲!你小子以爲那就夠了?”方纔還像是和繁小天拉家常的人忽然黑臉,眼中噴出威脅的怒火,“你知不知道那晚你家掌櫃的所作所爲差點害死我們?!”
“沒錯,繁小天。揍你一頓算是輕的。”另一個人接話。
有個已經長了小鬍子的人更是直接坐在矮几上,用手抓着方纔未被客人動過的菜吃:“依我看,就該賣掉酒樓裡的東西來賠!”
“對對對!賣東西賠!我們和家人可是膽戰心驚好幾天吶!就怕二長老將火氣撒向其他姓羅的人。指不定我們的脖子和腦袋就分家了。咔!這樣子。”說話的人用手在脖子上比劃,還故意伸了伸舌頭。
這幾個人正是羅家其他人家的人,雖然平時也沒什麼來往,但也不至於刁難人。
自從羅闌在邢臺那邊出過頭後,他們時刻都擔心禍從天降。對面的幾個更是直接跑來拿繁小天撒氣,昨天揍他一頓,搶了錢。還威脅不乖乖捱揍就要大鬧酒樓。
繁小天想到爲繁家被傷成那樣的姨娘,咬牙忍了。
哪知道他們竟如此過分?!繁小天氣結:“我不會動酒樓裡的東西,你們最好出去。要是敢動這裡面的東西,我跟你們沒完!”
“喲呵!小兔崽子還來勁兒了?我就動了你咋的!”坐在矮几上的小鬍子拿起一碟菜“啪”摔牆上。
我從醫廬回來,恰好看見這一幕。“誰給你們膽子在這撒野?”我冷臉抓起賬房面前的硯臺就朝那傢伙的臉砸過去。
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砸個正着,一張臉瞬間被甩上墨紋,以緩慢的動作從矮几上倒下去,兩束噴薄而出的鼻血尤爲鮮豔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