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小天就走在我們身後,是他扶着受傷的女人。“面不改色殺掉我的羅羅鳥的人沒資格說這話!”他放開女人,故意走上來反駁祁靖遠,咬牙切齒的模樣像個小惡魔。
“放任羅羅鳥抓小孩子當糧食的人更沒資格和我爭辯,你個小破孩子還有理了?”狐狸懶散的偏過腦袋,一見入心的鄙視眼神直接打在繁小天身上。
我爲這個少年哀婉——敢和狐狸吵架的人都是“勇士”,因爲他們,不知死活。
“那是……”繁小天攥緊雙手,伸長了脖子瞪祁靖遠,可惜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像被人憑空捏住了脖子般斷了。不甘心的撇開臉,繁小天敗下陣來。
他本想說那是姨娘默許的,可這個男人說的沒錯,換做是他亦是一樣的結果。
羅羅鳥的幼雛對食物很是挑剔,一般的屍體血肉也能餵養但要想得到身強體壯的羅羅鳥必定是要用十歲以下的孩子活活餵養的……這也是羅羅家族不斷衰敗的原因。
到了姨娘這一代,只有她和繁小天的孃親兩個人能繼承家業馴養羅羅鳥。
不過繁小天的孃親最終嫁給繁家,羅家就只剩下姨娘一人苦撐。直到他孃親身亡,姨娘迫不得已纔將素有天才之稱的繁小天接到羅家撫養,作爲僅剩的兩隻羅羅鳥中一隻的馴養人。
繁家世代作爲生養“龍女”的家族,小天這個天才在那邊不過是個沒什麼作用的擺設,羅家就不一樣,羅家能充分挖掘出他的潛質。
額,這些都是以羅羅鳥還存活爲前提的。
眼下羅家僅剩的兩隻羅羅鳥均死亡,生下來的蛋也被毀,羅家在巫咸一族中算是徹底沒落甚至隕滅了……至少,希望帶回這兩個人的功勞能再爭取一席地位。
繁小天要緊脣瓣,嘴角勾出冷笑來。哼,吵得再兇還不是他手中的利劍?
“小子,你心術不正,當心有一天傷着自己。”祁靖遠忽然揪住繁小天的耳朵,後者痛得齜牙咧嘴,卻又不敢大聲叫喊。他的目光一直都有意無意的看着那個立在棕熊背上的身影。
“你放開他!”受傷的女人不知何時走上前,她正伸手去撥狐狸的手,他卻猛地鬆手了。
我扯過祁靖遠的手臂,擰着眉仰臉瞪他:“你安分點,好好記記路。”我覺着我們可能已經走進了一處陣法中。後面的話我們說出來。這裡給人的感覺,和鬼谷的陣法挺像。
“沒用的,黃泉的路不是誰想記就能夠記住的。”趴在兇獸背上,被綁成糉子的繁小冷使力擡臉看我們。
我翹了翹眉:“小丫頭,你的意思是,我們正在走的路叫黃泉路?”這馴龍勢力也太不會起名字了吧?方纔還說什麼巫咸一族,古籍所載,巫咸可是能上蒼穹見神仙的。
怎麼到了這裡就變成下黃泉了喂!
當然,有沒有神仙不是我們想的問題。畢竟小娘我長這麼大,既沒見過神仙,也沒見過某些傳說中的妖怪。繁小冷的話引起熊背上那人的注意,他冷睨她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連我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來。
可惜,那一眼狠狠的警告似乎沒起什麼作用。
繁小冷依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沒錯,就是黃泉路。這裡的陣法可是巫咸族傳統陣法,沒人破得了。早些時候叫你們跑你們不跑,等着悔斷腸子吧!浪費我的……”
“把她嘴堵上!”熊背上的男人終於發火。
“你敢!我可是龍女,除了族長,我爹都沒權利這樣對我!你個……唔唔唔唔唔!”繁小冷果然被她旁邊的人往嘴裡塞了個布團,後者在她那雙能瞪死人的目光中縮着脖子繼續走。
祁靖遠繼續一臉無所謂,反正狻猊和應龍都會飛,他們設在地上的陣法有個屁用。又不是臥龍谷前面那綿延如海的荊棘叢林,飛累了栽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我摸摸鼻子,誰也破不了的陣法?不知道徐夫人的女婿能不能破。
“喂!我走不動了,要坐馬車!”我不滿的瞧着那邊的馬車,空着多浪費啊。狐狸的眉腳抽了抽,一句內力傳音甩過來:“你不要記路?”
我偏着腦袋鄙視他:“那是我故意說的,我可不想看見自己的夫君跟個十歲的孩子吵架,還吵得很開心。”
果然,他聽見我的內力傳音後立刻焉了。還刻意瞟一眼耷拉着肩膀的繁小天,他剛纔和那個少年吵得很歡嗎?有嗎?沒有吧!誰會和小孩子計較啊……
“兩位請。”熊背上的男人依舊嘴上客氣,臉上卻很不耐煩。
不過,小娘我才懶得管他是什麼心情。直接往停下來的馬車上走,祁靖遠也跟過來扶着我的手同我一起上了馬車。繁小天往這邊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估摸他是想讓他那個姨娘與我們同乘一輛馬車,可惜小娘我可沒那個打算。直接選擇忽略他的目光打開木門彎腰進馬車。
用小孩子餵養羅羅鳥幼雛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爲“人”。這種傢伙,讓她進我的馬車都嫌髒,可惜了繁小天那小子,活活被養歪了。
倒是被他稱爲蠢傻的姐姐繁小冷還挺有意思,那姑娘有塊看不見的傲骨和一雙乾淨的眼睛。
路程如同繁小天所說,花了一天半才走完整條“黃泉路”。到馴龍勢力老巢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黃昏,橘黃的光線將對面依山而建的層層樓閣依次描上淡紅色。
飛檐郎朗,白鷺羣羣。
這地方真是出乎意料的美,可惜,這美帶着明顯的涼意。有“黃泉”那樣的陣法阻擋,任誰也想不到這密林中會有這樣一番景象,和鬼谷的田園山水不同,這裡面藏着一座城!
倒是和豢龍城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沒有豢龍城大。外圍也不似臥龍谷一般民生活躍。
這座城就只是一座城,外圍是鬱鬱蔥蔥的樹林。打開城門就能看見“黃泉路”。城中央有一個聳立着八根柱子的寬闊場地,莊嚴肅穆中帶着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