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我氣得眉峰緊顰:“唐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慍怒的低聲說罷,我即刻朝父親道:“爹,你也別衝動,都是一家人,咱有事坐下來慢慢談如何?”
“你閉嘴!”他一個眼刀撇過來,“靈燕,讓她安靜點!”說着,在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姐條地躍過來揚手啪地一巴掌甩在我嘴邊!
我只覺臉上像被寒冰刮過,眼前一花。
緊接着,膝蓋後方的關節處被猛地撞了一下,伴隨一陣劇痛我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立時,如鐵含腥的味道瞬間溢滿脣齒,並沿着痛得發麻的嘴角流下。
不遠處的小龍三兩下撲過來就要咬上祁靈燕的脖子,電光火石之間,她嗤啦一下扯開我的衣領握住扳指猛地一拽,扳指落在她手裡時,小龍竟然奇蹟般消了怒氣乖巧的坐在她身邊。
一瞬之後,我的脖子上才傳來火辣辣的痛意。
我紅着眼眶一臉震驚的看着父親,他似乎很滿意我現在的表情。孃親見我的樣子,臉色由白變青,她森森盯着祁靈燕三步並作兩步走上來揚起手就要抽她,卻被父親擡手扣了手腕。
“你!”孃親扭頭瞪着父親,怒意就要爆發,卻被父親淡淡的一句話給鎮住:“爲一個養了十幾年的棋子大動肝火,難怪你會輸。”
“……”孃親驚愣的看着父親,面色由青轉白,血色盡無。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們,父親說什麼棋子?他說的是我?
旋即,父親甩開孃的手,她也隨着這個動作釀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祁牧,原來你不蠢哈……”她慘白着臉看我一眼,接着對父親道:“看來,你是知道我的意圖了?”
“意圖?”父親冷哼一聲,凌厲的揚起下巴,手中的柺杖猛地抵着我的肩窩,“攻打豢龍城推翻祁家的計劃被毀滅殆盡,就想着利用這個姓陸的小丫頭的血來暗中替代我祁家的血脈,讓我豢龍氏子孫永遠失去臥龍谷的霸主地位。這哪能算是意圖?這分明就是罪不可赦的大陰謀!”
說着,抵在我肩窩上的手杖用力一戳,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被刺穿!可是,大腦卻像被龍踏過一樣嗡鳴不斷,嘴角不斷有溫熱溢出。
“祁牧,你是何時知道的?”孃親高喝一聲,戳在我肩窩處的柺杖終於離開,只留下一片青紫和擦破皮的猙獰。
父親將柺杖收到身前,用兩隻手扶着,手指有節奏的在龍頭處起起落落。他眯起眼睛:“衛瑤光,小字荊娘。你指的是哪件事?是你身爲小豢龍城的細作,還是你是毒害羣龍、火燒風口的主謀?或是,祁靈玉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女兒?”
“你……”孃親怔怔的看着父親,旋即仰天大笑起來:“祁牧,你果然是一隻惡狼!一隻來自地獄的惡狼!”
我呆呆的看着這突然轉變的一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有那麼片刻,我竟有些恍惚,他們似乎離我很遠、又很近。但是,不管我覺得怎樣恍惚,父親的話還繼續傳進我的耳朵,彷彿雷霆之聲,句句震得人心肺發疼。
“原來,他們是如此稱呼吾的?”父親不屑的嗤笑一聲:“當年衛嚴把你這個蛇蠍美人送到吾的身邊沒多久,吾就發現你是衛家刻意安插在吾身邊的細作。但是爲了穩住衛家的情緒,爲了徹底毀掉衛家這個坐擁臥龍谷半壁江山的毒瘤,吾不得不寵幸於你。吾本不想讓你這樣的女人生下祁家血脈的,這樣吾就有足夠的理由將你徹底趕出豢龍城……”
說着,他的聲音突然危險起來:“只是,吾萬萬沒想到你居然在衛家的幫助下躲過吾安排的衆多‘災難’順利產下一女。一時間,吾也沒辦法,只好接受你們,但是爲了豢龍城的安危和不引起衛家有大動作,我便將你趕出宮外,並允許你在特定的時間回來看孩子。直到負屓的第一任主人祁峰被人暗殺,而他拼死來到吾的房中將一個驚天的秘密告訴吾,吾才知道那孩子早就死了!而她不過是你去城外殺人奪子搶來的小孩!”
此時此刻,我的腦袋已經無法在做思考,我是誰?一個披着別人的面具活了十幾年的人麼?此刻,彷彿有人猛地撕開我的臉,然後指着渾身是血的我說:你不是你!你只不過是披着城主這層鮮豔尊貴外衣的一顆醜陋棋子而已!
無端的痛在身心蔓延,如逆流將我吞噬……
但是,父親的那句“殺人奪子”又將我的神思牽回,我擡起僵硬的脖子顫抖着嗓音對着荊娘道:“孃親?”
然而,她卻撇過臉去不敢看我。
“祁峰說那個小女孩的父親陸岷原是禁衛寮的禁軍,孩子身上有一片硃砂色的胎記,若我不信自己去看小公主的後背便是。他將此秘密作爲交換,求吾救他家人一命。吾當即拔劍就去了已經半歲的玉兒身邊。她喜歡趴着睡,吾毫不費力地用劍挑碎她後背的小衣服,看到胎記的瞬間吾差點就一劍刺下去!但是,吾穩住了。”
父親說着,突然笑了,笑容陰鷙:“幾番思慮之後,吾認爲將她調教成自己的棋子似乎也很不錯。至少,不用傷害自己的孩子。”
他掃了祁靈燕一眼,緩緩踱到我身側,我不自覺的縮了一下脖子,彷彿有一陣寒風毫不留情刺穿了我的五臟六腑。條地,父親提起柺杖,隔着衣裙搭在我後背胎記所在地方。
“後來,從陸岷禁衛軍的身份吾暗中查到他當初因爲妻子難產擅離職守被禁衛寮除名。陸岷是你那個院子的禁衛軍,而他的妻子和荊娘你是同一天產女,可是你的孩子卻死了。於是,你便想到了那戶可憐的人家,然後用高價收買平時和你相處頗好的祁峰,讓他替你殺人奪子!而這些,不過是爲了保住你能時常進宮探聽消息的‘通行牌’。”
我聽着父親的話,只覺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