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偷樑換柱

“還囉嗦什麼呀……我的眼睛痛死了!”燕老太爺跺着腳,渾身直打顫。

“老爺子,您稍安勿躁,我們這就趕緊回去傳大夫診治,耽擱不得!”郭氏雖厭惡這好色貪婪的老頭兒,卻心中明白他是自己最強勁有力的扶持者,若失去了他的歡心,只怕騫兒和衡兒要在奪嫡大戰中取得最終勝利着實不易。

燕老太爺又氣又痛,已沒了主意,只點了點頭。

他可不像郭氏有那麼多心眼兒,雖然早年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春風得意,城府十足,但退隱之後在南京修養,山高皇帝遠,只有幾個孫子孫女陪着打發時日,終日沉迷於煉丹延年,早已失去了勾心鬥角的能力。

燕老太爺與郭氏早在北京時就已勾搭上,那時郭氏年輕貌美,善於奉承,只苦於老爺燕擇之過分寵愛嫡妻楚氏而不得出頭,這才兵行險招自己的公公暗度陳倉。燕老太爺着實也給了郭氏不少好處,除了在燕擇之面前說盡楚氏的壞話,貶低二姨娘湯氏,還暗地裡幫襯着燕騫、燕衡欺負其他幾個孫子孫女。

老頭子老命一條,早已活得沒臉沒皮,這下強暴藍畫被人撞見也絲毫不放在心上,只是竟敢有人對自己狠下毒手,一旦被抓住,他必定讓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月色清幽異常,靜謐如斯。一個小小的纖細影子飛速穿梭在樹林之間,抄近路堵到了通向後院廂房的某條路上。

因行事隱秘,雪菱得了郭氏的密令後,身邊並未跟着其他婢女丫鬟,她腳步匆匆,左顧右盼,踮着腳尖悄無聲息的穿過密林,眼看不遠處燈光綽約,就要來到後院大門口了。

突然,不知腳下踩到了什麼,似乎是一顆是尖銳的石頭,弄得她右腳一歪,瞬間崴了腳,疼得齜牙咧嘴,連忙坐下揉着腳腕咬牙忍痛。這林間小道均是用青石板鋪成,哪裡來的尖石子兒?還沒想明白,忽然腦後一陣風聲,雪菱下意識的想要回頭,卻已來不及了。一塊石頭砰的一聲悶響

,直直砸在她的後腦勺上。她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軟躺倒在青石地面上,一動不動了。

一個小巧的身影拽起她的雙腿,費力的將這十七八歲的婢女拖到路旁,迅速剝下她的襦裙和貼身內衣,交給躲在樹後畏畏縮縮的另一個少女。

“快換上。”

那少女滿臉眼淚尚未擦乾,赫然便是之前趁亂跑掉的藍畫。她伸手接過衣物,又驚又怕,卻彷彿不甚明白,遲疑着問道:“蘭兒,爲什麼……我的衣衫雖然被扯爛了,但遮掩着也能回去的。還是趕緊走吧……要是我們被老太爺的人追上就糟了……”

“別囉嗦,想活命你就換!”

蘭猗冷聲厲喝,亮如星子的眼眸在月光下閃着冷然的寒光,甚至還有一絲嗜血。

藍畫驟然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說。在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女孩兒面前,藍畫似乎感覺自己反而是年紀小不懂事的那一個,此時此刻,心中沒來由的相信着她,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依賴着她。

兩個少女合力爲昏迷的雪菱套上藍畫脫下來的淡紫衣裙,丟到了密林之中。蘭猗又將雪菱的髮髻抓亂,狠狠的扇了她幾個耳光,扯開胸口衣襟,搞成一副凌亂不堪的模樣,這才拉着藍畫的手悄悄往後院走去。

原本藍畫逃出虎口後,正一陣亂奔亂竄,沒想到突然從樹後伸出一隻小手拉住了自己,定睛一看竟然是吳蘭兒。來不及問她爲什麼在這裡,吳蘭兒便帶着自己抄小路往另一邊逃去,躲過了身後的侍衛追查。

更令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小的女孩兒,爲什麼行事如此利落狠辣,簡直令人心寒膽顫……看她麻利的剝掉了雪菱的衣衫,又將她打扮成那個鬼樣子丟在林子裡,藍畫隱約明白了什麼,她這是要讓雪菱替自己頂罪!

藍畫害怕之餘,不由暗自慶幸,幸好碰到了這心狠手辣的丫頭。這個吳蘭兒平時隱藏得太好了,竟讓人絲毫察覺不出她的真面目。

蘭猗走了幾步,想起藍書在涼亭前詭異的舉動,心中突然轉了幾轉。藍書,我從未想過跟你作對,你的心思卻如此狠毒,想一箭雙鵰除掉兩個絆腳石……很好,你不仁我不義,可別怪我!

她迅速脫掉自己的外衣罩在藍畫身上,遮掩住藍畫穿着的雪菱的衣衫,低聲道:“待會記得配合我,不僅是雪菱要倒黴,你的好姐妹藍書好日子也到頭了!”

藍畫身子猛然一抖,卻不敢回嘴,抖抖索索的跟在女孩兒身後走去。

一路上只聽到不遠處腳步凌亂,回頭望去,火光微閃,似乎有大隊大隊的侍衛舉着火把在四處搜查。此時藍畫已大概安定下來,整理了襦裙,草草梳好了頭髮,抹乾臉上痕跡,若無其事的與蘭猗一同回到了婢女們歇息的廂房。

一進房門,就見清涼苑的藍琴和藍棋一臉愕然的看着她們,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意味。藍畫強自鎮定,故意打了個哈欠:“好累啊,出去散個步差點兒迷路了,這稻梁山可真大,山風有點冷,我還着了涼。”

藍琴呆呆的指了指外面,小聲說道:“剛纔藍書哭着回來稟報七少爺,說七房有個婢子被老太爺的人捉住了,困在後山林子裡,她又說不清那個婢子到底是誰……七少爺立刻鐵青着臉帶人衝了出去,直到現在都沒回來呢。我們都聽到了。”

藍棋也問:“這可奇怪了,不是你們兩個麼?真的沒事?”

果然是藍書藉機搗鬼!

蘭猗彷彿有些震驚,伸出細嫩的指頭點了點自己的胸口,滿面疑惑:“我和藍畫怎麼會被老太爺抓到?太離譜了吧……我求完籤回來見藍畫心情不好,便同她一起去散心去了,期間一直沒離開過彼此呢。”

她見兩個婢女狐疑的眼色,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哎呀叫道:“對了,我不是還遇到了六小姐嗎?當時你們兩個也在啊,藍畫肚子疼去涼亭如廁,六小姐也看見了……不記得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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