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猗牽着燕還來到端放着銅盆毛巾的木架前,溫柔無聲的替他擦洗了手和臉,動作輕柔,低眉順目,就像從前在遠心苑貼身服侍他一般,那麼順暢又自然。她洗去了臉上的胭脂,露出白淨光潔的面頰,斜睨着他,調皮一笑。
“我也愛你。”
少女突然輕啓紅脣,淺笑着踮起腳尖吻在他的脣上:“燕還,除了你以外,我的心裡再也容不下旁人。”
男人什麼話都沒說,只死死的盯着她。
哎,她都告白了,是不是應該有點感動的反應啊?
這傢伙真木。蘭猗羞不自勝的瞥着他,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我、我洗完了……”
燕還的眼底驟然升騰起熊熊烈焰,重新抱起她放在牀踏上……只是她的手流連處有些異樣的硌手感覺,彷彿是上好的美玉生出了瑕疵。
她掙扎着仰起頭,摸着他腹部和後背的傷疤,她有些心疼,低聲道:“傷口會不會裂開?”
“傻瓜。”
他的嗓音暗啞,帶着隱忍而壓抑的力度,順着她的手摸到後背,輕笑了笑:“不會有事的。專心一點,嗯?”
男人寬大溫暖的手伸進少女的雲發中,託着她的頭仰起。
燭光搖曳,她眯縫的雙眼中滿是他深邃的眼睛,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伏在他的懷裡不知所措,似乎連靈魂都飛了出去。
對那未知的感覺如此害怕,又如此渴望更多。
帷幔緩緩落下,掩蓋一室旖旎。
從不後悔,與他相遇。
寇白門站在窗前,面對着波光粼粼的秦淮河,微風吹拂,耳畔似乎傳來了某些令人耳紅心跳的聲音。明月館內夜夜笙歌,本就是人生雅趣,聽得多了,她早已見怪不怪。
歡樂夜方靜,翠帳垂沉沉。
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媚香樓,燈籠火紅,燭光熒煌,蔓延着無盡的柔情。
真好,香君終於等到了她的良人。
寇白門微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水,低聲吟道:“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冰兒正替她端來了解救的藥茶,聽到這一句吟誦,不由輕笑:“小姐可是羨慕香君姑娘了?”
“嗯,很羨慕。”
寇白門毫不掩飾,笑着點頭,雙臂撐住窗棱,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希望香君跟燕公子能長相廝守,不要再忍受離別之苦了。”
春宵苦短,一夜風雨。
第二日,清晨的鳥叫聲陣陣,悅耳動聽。河風清爽,緩緩透過窗子拂來,撩起滿牀懸掛的輕柔幔帳。
少女微微一動,猛的睜開眼來,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夢裡的感覺是那麼真實,彷彿千真萬確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細微響動間,身後的男人已經醒了,一隻臂膀攔腰抱着懷裡的少女,手臂緊了緊,嗓音沙啞的問道:“怎麼了?”
想起昨夜,蘭猗不由耳根子都燒起來了,後背生出薄汗,還緊緊貼在他強壯有力的胸前,她不敢再亂動,低聲道:“我做噩夢了。”
“夢到什麼了?”
燕還摟緊她,細細吻着她的耳珠,語音溫柔而寵溺:“說給我聽聽。”
蘭猗輕皺秀眉,有些不願回想,但夢裡逼真的感受卻一直迴盪在腦海裡,叫囂着瘋狂着,逼得她不得不壓低聲音,沮喪而害怕:“夢到燕老太爺了……夢到他壓過來,而我絲毫動不了……還有很多人,汪有財,燕衡,陶習凜,侯方域……我也不知怎麼了,那個人的臉總是在變,一會兒是這張臉,一會兒又變成了那張……”
“別怕。”
燕還心中一痛,柔聲道:“以後不會再有他們了,只有我。”
“嗯。”
她乖巧的應着,反身想抱住他,微一掙扎,身上薄被滑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慌得用手去摸,臉蛋騰地一下全紅了,連忙往內移去。
“蘭猗。”
他伸手攬抱住她纖細的腰身,不容逃避,肌膚相觸間細膩柔滑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她的心頭,讓她更加羞窘,下意識的雙手撐住他的胸膛,以免過分接觸。
這丫頭怎麼這麼害羞?
男人皺着眉頭,一隻手擡起她尖細的下巴,故意冷着聲音說道:“你不能總是避開我,你已經不能再反悔了。”
“我沒想反悔。”
蘭猗想也不想就反駁道:“你纔不能反悔。男人總愛三妻四妾,看着這個好,看着那個也好,貪婪又無止盡。”
“我的正妻之位可一直爲你保留着。”
男人似乎有點委屈。
“你沒納妾嗎?”
“沒有。”
“也沒說親?”
“沒有。”
“我不信。”蘭猗撇了撇嘴:“像燕氏這種世家大族,怎麼可能不爲嫡子說親?何況你都已經及冠了,這年齡也挺大了……”
“真的,都被我拒絕了。”
聽到她語氣裡暗示的揶揄,他危險的眯了眯眸子:“怎麼,你嫌我老?”
“我可沒這麼說。”
少女抿嘴偷笑,卻一本正經的補充道:“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你看侯公子跟你同年,已經娶妻了,你卻還是光桿司令一個,而且已經是這個時代的晚婚青年了。”
光桿司令?晚婚青年?
燕還挑了挑眉,這又是什麼詞兒?
“哎,就是說你孤零零一個人啦。”
看他不解,蘭猗無奈的翻個白眼,把注意力集中起來,摟住他的脖子親暱的蹭了蹭:“燕還,說實在的,你爲了我付出了那麼多,我只怕自己報答不了你……”
燕還順坡下驢,一邊輕佻而曖昧的輕吻着她的紅脣,十分享受:“以後用一輩子來賠就好了。”
“可是……”
少女努力仰頭,輕喘了一口,嗓音嬌糯:“可是我擔心你以後也三妻四妾……我不想跟別人分享你。”
“不會的。我對你鍾情那麼多年,以後也只有你一個。”
“不騙我?”
男人臭屁的揚了揚眉:“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假話?”
“哼,反正也只是說得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