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原地轉了兩圈,還是焦急的跺腳:“鈞兒才五歲啊!身邊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讓他怎麼活啊?他飯都吃不進肚子裡呢!”
那婆子慣會看眼色的,這會兒見周氏急的眼圈兒度紅了,忙勸道:“這個……奶奶明鑑,侯爺發話,就算是咱們大爺也不敢多說啊!”
“唉!這是的,我一天不在家,就弄出這些事情來!”周氏急的跺了跺腳,轉身進屋裡去了。
婆子不敢多言,只悄悄地溜到廊檐下的某個角落躲了起來。
晚飯後韓建元纔回來,一進門便看見周氏坐在燈下抹眼淚,因皺眉問:“這是怎麼了?回了一趟孃家就哭天抹淚的,是有什麼麻煩嗎?”
周氏看着微醺的韓建元立刻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哀求道:“爺,妾身知道自己太過寵溺孩子,可鈞兒是妾身的命啊!”
韓建元皺着眉頭把周氏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開,不解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爺!求你去跟侯爺說一聲,還是讓鈞兒搬回來吧,好不好?妾身保證一定對他嚴格教養,一定要他勤於弓馬騎射,好不好?!妾身一天看不見他,這心裡就一天不安穩!”周氏一邊哭,一邊又抱住了韓建元的手臂求。
“你真是糊塗。”韓建元不耐煩的揮開周氏的手,‘噌’的一下子站起身來,冷聲說道:“難道鈞兒跟着父親住,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又或者說,鈞兒只是你一個人的兒子?這天下就只有你一個人是真心疼他?別人都是害他?他跟着父親,由父親親自教養,你的心裡有什麼不安穩的?還是你本就揣着私心?!”
周氏慌忙解釋道:“妾身不是那個意思,鈞兒還小……至少也要有丫鬟婆子伺候着……”
韓建元聽了這話眉頭皺的更深,不悅的問:“你知不知道因爲你過分的溺愛,鈞兒一點男兒家的膽氣都沒有了?我韓家的長房長孫將來若是膽小如鼠之輩,我韓建元也難見祖宗!”
“他才五歲啊!”周氏看韓建元冷冷的神情,心裡也是一片冰涼,“爺是若是對妾身不滿意就直接說嘛,幹嘛要針對孩子?”
“你真是不可理喻!”韓建元像是看陌生人一樣掃了周氏一眼,轉身離去。
“……”周氏看着韓建元的背影,一時呆愣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周氏的心腹丫鬟翠兒拿了帕子上前給周氏擦着眼淚,低聲勸道:“奶奶,這事兒急也急不來,咱們還要慢慢想辦法。”
“想不到他竟然這麼絕情。”周氏恨恨的冷笑。
“這事兒也怪不得大爺,怕是長公主的意思吧?”翠兒低聲說道。
“你說的沒錯。她一直就瞧我不順眼,如今有了二房的就更不稀罕我了。”周氏憤憤的拿過帕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又把帕子拍在手邊的炕桌上,“如今只差一張休書把我趕出門去了罷!”
“這卻是不能的。”翠兒忙勸道,“雖然兩邊都是侯府,可咱們那邊卻比這邊強了許多,咱們家也不是那麼好的得罪的。今兒這事兒頗有蹊蹺,奶奶不放靜心想一想,或者奴才悄悄地去找二太太問一問?反正大少爺是這府裡的長房長孫,這是誰也搶不走的身份。”
周氏聽了這番話方漸漸地冷靜下來,低聲嘆道:“你說的不錯,是我太焦躁了些。”
翠兒見周氏的憤怒慢慢的平復了,方低聲問;“奴才去打水來給奶奶洗漱,奶奶今兒累了一整天了,也早歇下吧?”
“嗯。”周氏緩緩地點了點頭。
……
韓芊今日吃了個盡興,還偷了她三哥的一杯酒喝,最終在大人還沒盡興的時候,她便靠在奶孃的懷裡呼呼地睡去了。
一覺醒來,揉着眼睛看着窗外的一片雪白,韓芊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才問:“是不是下雪了?”
“是呢。”奶孃一邊絞了熱手巾來給她擦臉一邊笑道,“昨兒晚上還滿天星呢,今兒一早就好大的雪。”
“啊啊——太好了!我要去冰嬉!我要騎着小駱駝去城外冰嬉!”韓芊立刻高興的蹦了起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奶孃趕緊的把人按進被窩裡去,“外邊齁兒冷的,小心可別凍着了!”
韓芊扁了扁嘴巴:“哪裡冷呢!”長公主府處處都安逸享受,雖然是廂房,也燒着地龍,屋子裡溫暖如春,的確跟奶孃嘴裡的‘齁兒冷’不沾邊兒。
“奴才說的是外邊!而且,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那冰還沒凍透呢,可不是玩兒冰嬉的時候。”奶孃給韓芊擦好了臉,又拿了輕暖的蠶絲棉小襖來給她穿。
“那麼大的雪,那冰還沒凍透啊?”韓芊對奶孃的話完全不信,“你又騙我!”
奶孃忙笑道:“哎呦,奴才可不敢。欺騙郡主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總之我要出去玩,你今兒休想攔着我。”韓芊穿好了褲襖又登上掐雲暖襪便掙扎往地上跳。
奶孃趕緊的一把抱住,連聲嘆道:“慢點慢點!還沒穿鞋子呢!還有啊,我叫人二更天就開始用瓦罐燜上的小黃魚,郡主要不要吃呢?”
“要吃!”韓芊一邊答應着一邊往外跑。
“郡主等下,還沒梳頭呢。”大丫鬟蘋果兒忙彎腰把韓芊抱住,笑道,“您這個樣子跑出去,怕不凍成了冰棍兒呢!外邊真的很冷。”
“好吧。趕快梳頭,我要去給娘請安。”
“下雪了,況且今兒侯爺在家,小郡主可晚些去請安。”
“爹爹在家,所以纔要早些去嘛!若是晚了,爹爹就會不等我先走了。”韓芊完全沒領會蘋果兒的意思,還很是認真的補了一句,“昨兒爹爹答應去看我的小駱駝的。”
蘋果兒無奈的笑道:“郡主說的是,那奴婢趕緊的服侍您梳頭。”
“快點快點!必須把爹爹堵在牀上才行,不然他又跑了!”韓芊的小拳頭輕輕地垂着梳妝檯。
“……”蘋果兒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奶孃,心想讓你把侯爺堵在牀上,我們這些人還有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