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牽一髮而動全身

幽州,軍都關。

太孫府軍事情報處臨時總部,大羣年輕的參謀軍官們進進出出,一個個消息從各地彙總到此處,然後經過迅速的分析後,呈報上去,最後有參謀們將之標誌在沙盤、地盤上面,再有參謀進行推演計算,最終呈報到軍情處的總監裴增面前。

“報告總監,今天敵人有大量異動。”一名年輕的參謀軍官夾着報告向裴增稟報。

“大量異動?什麼異動,具體什麼情況?”裴增一聽到大量異動這個詞,立即敏銳的意識到有重要情況。情報處的參謀軍官們雖然都很年輕,但絕對專業,不會有誇大其辭的習慣。他們都是來自懷荒軍的底層,是曾經的戰鬥精英,都有過伍長夥長的底層軍官履歷,不但曾經在戰鬥一線英勇作戰殺敵,有過良好的表現,受到嘉獎,而且還都選入講武堂進行過專門的參謀培訓,對於情報彙總、分析,參與指揮部隊行動擬定作戰計劃,是懷荒軍中的精英,這些年輕的參謀軍官最終都會再回到部隊中,擔任中層軍官,將來擔任更高級的職務。

“懷安城一早發來飛信,懷安城外的達曼部在昨日上午有過異常兵馬調動,觀察發現自上午起,城外的達曼軍不停的調動,先後有數支兵馬離開。”

“又,蔚州飛狐【城我方情報人員發回密報,昨日飛狐城外的突厥軍營頻頻有傳令兵出入,今日一早,飛狐城外的突厥軍只留有部份。其餘大部約一萬兵馬離營北上。”

參謀軍官繼續道,“又有其它數條情報。都表明突厥人動作很大。這是我們彙總的情報,已經在地圖上標示。總監請看。”參謀將一張標示過的地圖遞給裴增。

裴增接過地圖,放在桌上,仔細的觀看。整個代北地區,除了塞上泥利那支兵馬暫時沒有消息化,其餘的朔州北都藍部、嬀州西達曼部,蔚州西達曼部,還有嬀州東庫合真部、蔚州東庫合真部,這幾大集羣的突厥兵馬都在調動。而參謀們根據這些情報,最終在地圖上找到了一箇中心點。朔嬀交界處的天成一帶。

“你們的分析結果是什麼?”裴增面色凝重起來。

“我們初步的分析是天成肯定發生了大事,根據現在的情報分析,我們結論是李靖將軍可能眼下正在天成。”

裴增神色更加凝重,“李靖可能在天成?你們沒有李靖部確切的位置嗎?”

年輕參謀有些抱歉的道:“昨天起就失去了李靖將軍的消息,一直到現在也還沒能聯繫上。”

“但是前天李前所部不是還在懷安附近的羊河東面嗎,怎麼現在一下子跑到懷安南面百里之外的天成去了?”

“情報不足,我們無法得出結論,但按突厥人的調動來看,李靖將軍極有可能現在就在天成。而且形蹤被突厥人發現,突厥人因此聯合各部,四面合圍。”

裴增起身,“你馬上跟我一起去見太孫殿下。把這情報立即報告給太孫。”

軍都關將軍府,此時已經是臨時的帥府行營。

裴增緊急求見,並讓隨行參謀把軍情處收到的情報以及情報分析向易風如實彙報。

“你們的分析很可能是對的。李靖現在極可能正是在天成,而且如果我沒預料錯的話。李靖肯定幹了件很牛叉的事情,要不然突厥人也不可能反應這麼的大。我這裡有個特科傳來的最新情報可以跟你們通下氣。昨日拂曉,懷安城外的達曼所部在羊河東岸的一個營地,營地裡的三千突厥兵被突襲,死傷慘重,突厥人趕到的時候,只發現了一千餘具屍體,卻連襲擊者是誰都不知道。我認爲,這毫無疑問肯定是李靖的手筆。現在綜合你們軍情處的情報,那麼突厥人各部向天成涌去的異常行爲,就不奇怪了。現在我們可以推測,李靖在昨日拂曉突襲了懷安城外羊河東岸的三千突厥軍後,迅速的折轉向南,然後他攻擊了天成。按突厥人這麼大的動靜反應來看,李靖的在天成的形蹤泄露了,因此導致了突厥人的四面合圍。”

“李靖只有三千輕騎,而突厥各部調動的兵馬加起來可能超過五萬,甚至不下六萬,這是二十倍兵力的合圍,李靖所部很危險。”裴增充滿擔憂。

“召集諸將議事。”易風對李密吩咐道。

軍都關內諸將趕來,裴增向諸將通報最新的情報,說明了李靖所部現在可能的困境。

“應當立即派人通知李靖,讓他撤離天成,突出包圍。”蘇孝慈最先說話。

“可能已經來不及了,如果李靖所部已經攻下了天成,那麼應當讓他們乾脆進據天成,依城而守。”劉行本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數萬大軍的合圍,不是那麼容易跳出包圍圈的,關鍵的還在於這幾萬大軍之外,數百里範圍還都是突厥人的佔領區。與其冒險突圍,不如退入天成。當然,前提得是李靖已經攻佔了天成縣城。

“就算李靖據守天成,可天成只是座小城,無糧無軍械補充,數萬大軍圍攻之下,根本不能久守。”

“那我們難道就這樣坐視李靖所部被圍殲?”

“要我說李靖所部本就不該犯險,他應當早入懷安城,現在這樣,不但其部陷於危機,而且也使得懷安於危險之中,甚至大寧關也危矣。”

易風不得不打斷這種論斷,“現在不是討論責任的時候,何況李靖所部的作戰計劃,當初也是上報後得到我們討論贊成通過的。現在我們要商討的是如何應對這個局面,大家儘量想辦法。”

“是否派兵前往救援?”秦瓊問。

劉文靜欲言又止,之前太孫就對此次的戰役定下了基調,那就是儘量不與突厥浪戰。要保持實力,據城而守。現在如果李靖遇險。而太孫不得已派出軍隊救援,那就與當初的相法背道而馳了。懷荒軍爲了解救李靖,到時可能不得不與突厥人正面在野外大戰,那時可能就要付出巨大的傷亡了。只是他也無法就此反對秦瓊的提議,畢竟他並不願意坐視李靖所部任由突厥合圍殲滅。

易風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派兵前往救援不太現實,我們得派多少兵去救援?少了,只能添油,多了。到時又不得不與突厥人野外決戰,這也我們一開始定下的策略不符。我們放棄自己的優勢,放棄城牆的堅固險要,跑到野外去跟突厥人作戰,這很愚蠢。”

“那我們就放棄李靖所部嗎?”說話的是來整,一個很耿直的年輕將領。在座的不少年紀大的將領官員們都心裡暗自搖頭,來將軍還是太年輕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這不是置太孫於尷尬之境嗎。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易風並沒有生氣,反而認真的道,“不,我反對派兵前往救援李靖。因爲這不是一個好的計劃。但是,我也並不想放棄李靖所部。”

“那要怎麼辦?”來整繼續問。

“想辦法幫助李靖所部渡過這個危機。”易風絕不願意輕易放棄李靖,尤其是李靖展現出如此出色的統兵本領的時候。何況,李靖還統領着三千懷荒騎兵呢。不管是李靖。還是三千懷荒騎兵,這都是寶貴的。而且,李靖所部還不止這些,李靖手上還有一個婆實,還有不少的突厥降兵。無論如何,易風都不能就此放棄李靖。但如他所說,他也不能就這樣派兵前去救援,那不是救援,那是添油。

“也許我們要重新制訂一下計劃了。”易風沉吟半響後道。

易風起身,走到廳中的沙盤前,他仔細的打量着沙盤。“裴總監,現在我們得到的情報是,達曼、都藍、庫合真都有兵馬調動,要合圍天成對吧?”

裴增點頭,“沒錯,三大集羣五個方向發兵,正向天成合圍。”

一邊說,裴增一邊在沙盤上指出發兵的地方,“嬀州懷安城下達曼所部有一萬左右兵馬離開南下,估計還可能是達曼親率。”

“嗯。”易風一面點頭,一面取過一面小藍旗在懷安城下插下,然後從原來懷安城下的騎兵木偶中取走十個,代表一萬騎兵放到南邊的位置。

“蔚州的廣靈,屬於達曼部的一萬左右兵馬也離城北上。”

易風在靈丘城插下一面藍旗,又從那裡拔走十個騎兵。

“蔚州,隸屬於庫合真的兵馬,其中一萬左右也拔營西上。”

易風在蔚州城又插下一面藍旗,同時拔走十騎兵。

“嬀州懷來,庫合真大營三萬兵馬,也分出了一萬兵馬南下。另外,雲內的都藍所部五萬大軍,調了兩萬兵馬左右東進北上。”

易風在懷來和雲內兩處又各插一面旗幟,然後拔出了三個騎兵。

“六萬突厥兵馬,正向天成合攏。”易風看着沙盤沉吟許久,最後道:“突厥能調兵,我們也可以調。”易風手指着緊靠着軍都關西面的懷來城,“庫合真既然從這裡調走了一萬兵馬,那我們就派一支兵馬出軍都關。”

“進攻懷來?”諸將不解。

“騷擾他們,做出攻擊態勢,但不必真打,總之就是讓庫合真感覺到壓力,讓他把那一萬兵調回來。”

“還有懷安。”易風又指着插了一面藍旗的懷安城,“派人催一下增援懷安的那一萬步軍,讓他們加快一點速度,給懷安城下的達曼部一些壓力。既然達曼敢只留下萬餘兵馬圍懷安城,那咱們就得讓他知道點厲害。如果達曼撤回兵馬,那就跟他慢慢玩,輕易不要開打。但如果他敢繼續南下,那就進攻他留守的兵馬,想辦法擊敗那支兵馬。”

“蔚州這邊也是一樣,讓李淵他們也做好準備,派一支兵馬騷擾牽制一下蔚州的突厥兵,給他們一下壓力。”

“再派人給馬邑那邊發信,讓他們北上增援。”

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易風只能想辦法牽制突厥人的部份兵力,但他也不能真正的就全面出擊。還沒有到反擊的時候,但如果李靖能發揮出水準的話,易風相信,有他的這番調動配合策應牽制,那麼李靖必不是不能撐過這輪危機。而易風相信李靖。

軍令一道道傳下去,李客師也依令放飛了一隻又一隻的信鴿。

軍都關下,庫合真所部的斥候突然發現,一直緊閉的軍都關城門,突然緩緩打開,吊橋也放下了,一支裝備整齊的懷荒軍,突然一反常態,沒有再任由他們如何辱罵挑釁也不理睬,居然魚貫而出,主動出城而來了。

“快,立即回去稟報特勤,隋人出關了,兵馬約兩萬隋軍,正在關下列陣。”

斥候翻身上馬,飛速向懷來的庫合真大營跑去。

“報!~”

“稟報特勤,南蠻子出關了,兩萬南蠻大軍正在軍都關下列陣,準備殺過來了。”

正在大帳中飲酒的都藍可汗叔父庫合真特勤一聽這消息,手抖了一下,酒灑出了不少。“你說那些南蠻子終於不再當縮頭烏龜肯出城來戰了?”

“回特勤,是的。”

“哈哈哈。”庫合真一陣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往帳角一扔,“太好了,南蠻子終於肯迎戰了,我還以爲他們要縮在那關城中一輩子呢。太好了,傳本特勤軍令,立即準備迎戰。對了,馬上派人去把剛派往天成的那一萬人馬給我追回來。”

“特勤,那些兵馬已經走了好一陣了。”

“再追回來就是。”

“可是不是已經答應了達曼特勤出兵助他嗎?”一個頭領問。

“那是因爲之前軍都關內的南蠻子不肯迎戰,現在他們既然不願意當縮頭烏龜出來迎戰了,那我們自然得將他們滅於關下,咱們這邊要緊,天成那邊達曼自己搞定吧。”庫合真這些天面對着龜縮城中不出的軍都關隋軍可是很是無奈,面對高牆險關,只得讓抓來的漢人工匠日夜不停的製造着攻城器械,可是進展太慢。現在好不容易隋人肯出關了,他怎麼能錯過呢。至於達曼,管他呢,他的事情,哪有自己這邊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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