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繁星滿天。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夜晚,但是,這樹洞外的天色卻的的確確是夏曰的大中午。所以,祁閒看到的夜色自然不會是夜色,繁星也不是繁星。
那漆黑的夜空,不過是不露一絲光芒的樹洞之中那百丈高的穹頂罷了,而那點點繁星,也不過是閃爍着藍色光芒的一隻只寒蟬,正吸附於樹洞之上安靜的休息着。
這番景象本並不是多麼神奇,就如同凡人看到一顆大樹上爬着兩隻蟬不會驚訝一般,這世界之中有寒蟬本就是早已知曉的事情,寒蟬吸附於樹洞之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只是,若是眼前滿滿的都是寒蟬,甚至擠在一起,用那一點點匯聚一起的淡淡光芒將樹洞之中的黑暗都快要完全驅散,這可就不是什麼平常事了。
“好多!”祁閒此時也只能如此感慨了,正要他說出什麼形容詞,他是決計說不出來的。因爲,身處其中,纔會發現,看到這一場景之時,所有的形容詞都是如此的空白無力,根本不可能描繪得了它們。
輕手輕腳的在這樹洞之中漫步着,祁閒擯住呼吸,生怕吵到這些寒蟬。
“每一隻寒蟬都似乎有着自己的靈魂,都是一個讀力的個體,而這些寒蟬,似乎每一隻都比我的蟲胎厲害許多。這便是羽化境界的厲害之處嗎?成仙成神,自創世界,從此以後,天人兩隔,對於他們來說即使是歸蛹期的修士,也不算什麼了吧?”祁閒默默的想到,“正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擁有那般的成就呢?”
正想着,祁閒突然聽到了一連串腳步聲。
急忙披上幻影衣,祁閒隨意找了一處沒什麼寒蟬的巨木筋絡處,三步兩跳蹦了上去,安靜的蹲坐着,屏住呼吸緊緊的盯着下方看着。
不一會兒,腳步聲漸進,一羣黑衣人已經飛快的跑進了這樹洞之中。
一看到下方的人數,祁閒又是一驚,要知道寒蟬宗雖然支持團隊戰鬥,但是爲了效率,依然規定儘可能的維持在十人一組,不要聚在一起,既使得戰鬥擁堵、目標變大,同時也降低任務效率,拖延了任務的時間。
正因爲如此,祁閒纔會在一初始的時候,便陰死一組人。
但是,現在進來的卻有着足足四隊人!
“怎麼一下子來這麼多?難不成那玄靈冰魄寒蟬在這裡麼?”祁閒剛一想到,便自嘲一聲,“祁閒呀,祁閒,這兩天奇遇頗多,你倒還真拿自己當真命天子了不成,這世上的好事豈是你一個人的?且不說隨隨便便碰到的樹洞之中是否會有玄靈冰魄寒蟬,單說那玄靈冰魄寒蟬羽化的修爲,豈能沒有安排過一絲身後事?若是你這般修爲闖進人家巢穴還可以安然無恙,豈不是貽笑大方?”
祁閒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便不在妄想自己會這麼輕易見到玄靈冰魄寒蟬,調整心情仔細的聽着那些寒蟬宗弟子之間的交談。
“牛長老說了,玄靈冰魄寒蟬有他負責,我們的任務便是儘量的捕捉這裡的寒蟬。”修爲最高的那個黑衣人說道,“每個人確定一下自己手中的‘紫玉瓶’,千萬不要有疏漏。”
四十個黑衣人齊齊拿出一個閃着淡淡紫色光芒的白瓷瓶子,好好檢查一般之後,向着那領頭之人點了點頭,隨後,便看到那人手一揮,四十個人頓時四散開來。
寒蟬亂了!
安靜的呆在這裡的寒蟬沒來由的被這些寒蟬宗弟子捕捉起來,偏偏各自又都是沒有靈智的妖蟲,沒法想羅子敬那長生釜中的沙蝗一般,在人力控制之下攻擊寒蟬宗弟子,只能四散開來,胡亂的飛來飛去。
樹洞之中登時亂成一團。
“原來他們要的是這些寒蟬。”祁閒冷眼旁觀,心想道,“那紫玉瓶雖然是存儲妖蟲的好寶貝,但是價格驚人,便是寒蟬宗想要弄到四十個想來也要大出血一次。看起來,他們這是不捉上千萬只寒蟬不肯罷休了。”
“不過說來也是,這裡的寒蟬比之寒蟬宗的寒蟬質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若我是文辛程,定然也會作此決定。畢竟,就算找到玄靈冰魄寒蟬的幼蟲,也不過是製造一個羽化修士,若是補上幾萬只寒蟬,卻可以定下寒蟬宗的萬年基業了。”
“不過。”祁閒突然有一種站起來慢慢走着思考的衝動,好在他明白此時的情況,止住了自己不理智的慾望,“我那功法可以吸收蟲胎,而蟲胎又是妖蟲的精魄,如果我直接吸收這些寒蟬的魂魄,豈不是滋補更大?”
想着想着,祁閒臉上不由的露出微笑。
祁閒身處之地,位於一個小小的角落之中,恰好是寒蟬宗弟子們不會來的地點。在加上他身上此時披着的幻影衣,誰又會注意到他?
輕輕的伸出手,祁閒運轉功法,正想對着身旁不遠處一直寒蟬按下去,卻沒想到這隻寒蟬突然飛了起來,撲閃着翅膀,重新找了一處落腳點。
它竟然落在了祁閒的背上!
這下子,祁閒可是哭笑不得了,自己挑的地方實在太過隱蔽,不但寒蟬宗弟子不會上來,便是這些寒蟬也沒個幾隻。如今,它往自己的背上一落,這可叫自己怎麼辦?這功法只能從手上吸收元氣,背上自然是用不了,這下好了,這寒蟬將自己當成它的落腳點,可自己卻只能蹲在這邊傻笑了。
要知道,這幻影衣,使用一種名爲“幻影螳螂”的外殼所制,其能力並非是隱身,而是同化。也就是說穿上這件幻影衣之後,人家不會看不到你,但是卻會把你當成你身旁那些東西一般的物件。
就好像如今這隻寒蟬,便是將祁閒當成巨樹之中的一根筋絡,毫不客氣的趴了上來。
無奈的祁閒只能暗自嘆了口氣,想到,“算了,這裡的寒蟬數不盡數,我便等着這些寒蟬宗弟子捕的差不多之後,在慢慢試我着功法吧。”
做好決定,祁閒也便不再多想,閉着眼睛,暗自運行其功法來。只想着多積攢一些元氣,以便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意外。
起……伏……起……伏……
趴在祁閒背上的寒蟬穩定的呼吸着,起起伏伏的小腹在祁閒的背上是不是的觸碰一下,竟是讓祁閒不由自主的跟着它呼吸起來。
“這可不成。”祁閒睜開眼睛,心想到,“若是這麼跟着它呼吸,一直跟着它的節奏,天知道我會不會將元氣運行岔了,也罷,既然控制不住我的呼吸,那邊停下功法運行吧,反正也不急於着一時。”
重新閉上眼睛,祁閒停下功法的運行,隨着寒蟬的節奏一起,慢慢的呼吸起來。
寒蟬的呼吸極慢,就如同沉睡之時那穩定的呼吸一般,悠長同時平緩。閉着眼睛不一會兒,祁閒就迷迷糊糊的沉睡了過去。
恍惚之中,祁閒似乎可以感覺到,自己似乎變作了一隻寒蟬,隨着身上的寒蟬一起,慢慢的悠閒的呼吸,一道道細小卻又精純的元氣從鼻中進入身體,然後隨着呼吸慢慢的流過筋脈,注入到體內的蟲胎之中。
蟲胎裡,那隻還未化作幼蟲的寒蟬,一接觸到元氣,便也隨之活躍了起來。剎那間,原本孤單的呼吸聲漸漸重疊在一起,慢慢的變得沉重穩定,而這個時候,吸入的元氣也是越來越粗,蟲胎之中的寒蟬也是愈加的活躍。
啵!
清脆的一聲脆響從祁閒的身體之中傳來,蟲胎之中,原本將寒蟬精魄融入體內之後,在淡藍色蟲胎之中形成的小小光點突然慢慢拉長,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小蟲的形象。
隨後,兩片薄薄的翅膀突然分裂出來,撲閃了兩下,隨後收回體中。
接着,是一隻只細細的蟲足,一條一條的延伸而出,蜷縮於體下。
不多時,蟲胎之中,一隻小小的寒蟬已經快要成型,只等着頭部的細節慢慢凝結起來,便正式成爲一隻真正的寒蟬。
只是,到了此時,寒蟬卻是怎麼都不肯動彈,好似沉沉睡過去了一般,不在理睬祁閒的呼喚。
慢吞吞的睜開眼睛,祁閒正好奇自己怎麼睡着了,卻是突然感到一絲不對勁,連忙內視蟲胎,接着,他臉上的喜色便是怎麼都控制不住了。
結胎後期!
短短的一小會兒,自己竟然結胎後期了!
祁閒不敢置信的再一次看了一眼蟲胎,隨後不停打在內心喊道,“沒錯,沒錯,蟲胎構形,正是結胎後期的表現,而且,只要我將這隻寒蟬的頭部描繪完成,我便可以正是進入若虛期了!按照這種速度,化蝶期,蟬蛻期,離我又遙遠到甚麼地方去,遲早有一天我便會進入那一層次了呀!”
想着想着,祁閒不由的疑惑了起來,自己不過小睡一會兒,怎麼突然進入結胎後期了?
好緊!
祁閒只覺得身上一股緊繃繃的感覺,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卻是險些嚇得叫出來。
畢竟,不管是誰,一睜開眼睛,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爬滿蟲子,都會感到驚訝的。
而此時,祁閒的身上,又豈止是爬滿了寒蟬?若是祁閒沒有看錯,自己身上至少密密麻麻的臥滿了三層嚴嚴實實的寒蟬,竟是一點縫隙也沒有留下。
“那邊怎麼回事?怎麼爬滿了寒蟬?趕快上去看看!”
祁閒還在想着這些寒蟬發了什麼瘋,便聽到了這句讓他不知所措的話,急忙想要離開這邊,卻是知道自己早已變成了最明顯的目標,一動必死。可若是呆着不動,自然輕而易舉的便會被發現,到時候,不還是一個死字?
劍光閃爍,兩個寒蟬宗弟子已經欺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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