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轉換,眼前終於現出一陣光明,摸了摸生疼的腦袋,祁閒苦笑着看了看四周。
方纔,也不知陳清暮怎麼回事,將一衆人一舉扔進了這小世界之中,竟是絲毫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
便是祁閒,在察覺到不妙之時,自己的腦袋,也已經深深的插在了地裡,如同被農夫拋下的一個個水稻一般。
祁閒可以明確的感受到,在這個世界之中四處存在着的違和之感,那是殘缺的世界運行法則,早就的殘缺世界,也是這個小世界最爲明顯的特點。
但是,這些違和感只是隱藏於世界的核心部分,便是可以感受,卻也是看不穿摸不着的。
祁閒並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裡。
陳清暮並沒有告訴他們關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信息,便如同這幾個師兄弟將祁閒仍在[***]居影樓之中,絲毫不給任何的指引一般。
“又是機緣嗎?”祁閒苦笑道。
黑色而僵硬的石塊相互拼接,共同組成祁閒腳下的地面。幾棵滄桑的古樹,彎曲着身子,艱難的從着地面之下探出身子,將那滿是一顆顆木瘤的樹幹,扭曲着指向天空。
寸草不生的地面上,幾乎看不見一絲泥土的痕跡,彷彿,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泥土這種東西一般。
一根根圓錐狀的石柱,從地面之上衝天而起,密密麻麻,竟是組成一片巨大的石林,陰風陣陣,煞氣逼人。
“這小世界的創造者,到底是什麼人物?便是創造世界的手段在低級,也不至於製造這種似乎只有石頭的世界呀?”祁閒疑惑的說道。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單調了,單調的就好似一個懵懂小孩的畫卷一般,除了簡簡單單的幾筆勾畫,便再也不剩下其他東西。
天空之中,一顆太陽高高懸掛,其餘的便是一片碧藍的天空,莫說飛鳥,便是雲朵,也是一朵皆無。
若說它萬里無雲,祁閒都覺得不能夠描述準確,確切的應該說,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任何飛翔於天空之物。
而地面之上,除了一望無際的黑色石林之外,也只有那幾顆歪歪扭扭的古樹,算得上是亮眼的色彩,其他,也是,絲毫不見任何東西。
祁閒甚至懷疑,如果這個創造者花了十年的時間來創造這個世界,那麼,十年之中,至少有九年的時間,是用來構造那幾顆古樹。
儘管如此,他構造的還是如此難看。
“便是那玄靈冰魄寒蟬的世界,只有那麼一棵大樹的存在,卻也是比之這裡豐富許多,畢竟,一個幾乎可以讓人誤以爲自己身處地面的大樹,本身就比這種明明站在地面卻絲毫感受不到的岩石,高級許多。”
祁閒皺着眉頭想到,“難道,這就是小世界的殘次所在麼?”
正想着,天空之中,突然一陣閃爍,隨後,一道道亮藍色的光束,突然從天而降,飛快的墜落下來。
“叮!”
清脆的一聲脆響,一塊巴掌大的玉塊,已經掉落在地。
劃破天空的速度,加上這玉塊本身攜帶的力量,竟是絲毫沒有對這個地面造成半點傷害。方一墜地,這同樣堅硬的玉塊,便已經反彈而回,向上飛出好幾丈遠,這才重回地面。
飛快的伸出手,祁閒一把握住這玉塊。
淡淡的青綠色方玉之上,刻着一個奇奇怪怪的符文,既似那盤旋的海螺,又好似曲嘴的鸚鵡,雖是簡簡單單的一筆一畫,卻是讓祁閒琢磨不透。
正研究這,那玉塊之中,突然輕輕一顫,隨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此地乃是五千年前,羽化修士石黑集所創,其中雖是沒有危險,但是倒也不少靈妖異物,你們還是小心爲妙。”
陳清暮冷冷的聲音從這玉塊之中,不斷傳出,竟是絲毫沒有半點模糊不清的感覺,彷彿陳清暮就站在祁閒面前似得。
聽到這話,祁閒也便恍然大悟,爲何這個世界之中如此單調了。
那石黑集在數千年前得道,配合着自己體內的蟲胎“黑石蚯”,練就了一套強悍的“諸天黑石大道”,也是一代風雲人物。
傳聞,石黑集自幼便是奴隸,從小便被人強迫這挖礦。打小,便只見過黑色的石塊,而不知其他之物。
後來,意外得了道統,這才擺脫了奴隸的身份,這纔有了後來的羽化成仙。
“想來,這也是他幼年之時的經歷緊緊的刻印在腦中,這才使得他造出了這番世界。”祁閒搖頭想到,“便是看着這幾顆歪脖子樹,也便可以想象這位高人幼年的痛苦經歷了。”
而這時,陳清暮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的測試,便是再這小世界之中,尋找這種玉塊,只要你們收集滿五塊,便算你們測試成功。若是二十四個時辰之內,還沒有收集完全的,便算是失敗。”
祁閒疑惑的看着手中這玉塊,心中不由想到,寒蟬宗倒也是大方,這玉可是刻印着符文的,竟然用來當做測試用具。
“最後,提醒你們一句,寒蟬宗收徒,只收適合寒蟬宗之徒,而不是資質最強之人!”
陳清暮的話音扎然而止,頓時停息不見。
“適合寒蟬宗之徒?到底什麼纔是適合呢?”祁閒笑道。
隨後,一道藍色的光芒沖天而起,頃刻之間,一股寒光便已經刺向天空,和另外十多道藍光一起,碰撞在一起。
如同絢麗的煙花綻放,數十道藍色的光芒驟然綻放,四散而開,向着不同的方向急射而下,頃刻之間,便已經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原來,這玉塊,纔是測試的主導者嗎?”祁閒苦笑道。
“不過,若是我沒有看錯,方纔天空之中墜下的藍光恰好便是總人數的四倍吧?”祁閒突然想到。
總人數的四倍,也就是說,每人可以分得四塊,而再加上原先手中的那一塊,也就是說,每個人都可以通過?
怎麼可能!
既然每人都可以通過,那麼,要這個測試做什麼?
祁閒的腦中,再一次響起了陳清暮最後的那一句話。
“寒蟬宗收徒,只收適合寒蟬宗之徒,而不是資質最強之人!”
“看來,這場測試,似乎並不是如此簡單呢。”祁閒略有所思道。
不過,暫且看來,還是搶先一步,將自己的玉塊蒐羅完畢比較好。
通過方纔的那一道道光芒,祁閒大致可以猜出,那些玉塊的位置。而在這個光禿禿的黑石世界之中,蒐羅這些玉塊,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祁閒可不覺得,那羣虎視眈眈的弟子們,會謙讓這位祁長老,讓他提前將那些玉塊拿到手中。
“神鬼無形步”驟然啓動,祁閒的身影,眨眼之間,便已經消失在了空氣之中,等到再一次出現之時,卻已是十幾丈遠的石林之中。
不多時,祁閒的眼前,便已經出現了一座百丈高的黑石山峰,帶着一股猙獰的氣息,聳立在平原之上。
黑黝黝的洞口深處,那看不見盡頭的黑暗,並沒有一如既往的帶給祁閒好奇,卻是少見的送上了一絲煩悶。
好似,這個洞口便是一個巨大的枷鎖一般,一旦進入,便再也不能脫身,只能一輩子囚禁其中,永生永世飽受災劫。
不由的抽了抽嘴角,祁閒道,“這便是石黑集幼年所處的礦山麼?雖然此時看上去並不是怎麼恐怖,但是,對於幼小的石黑集來說,這種地方,便是世間最強的災厄了吧?”
慢悠悠的走進洞中,一步一步的走在那狹小的岩石通道之中,祁閒正尋找着自己的目標。
頓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便已經撲鼻而來,不論祁閒是捂住口鼻,還是屏住呼吸,都沒有任何用處。這味道,直接傳入祁閒的靈魂深處,不論如何,都祛除不了。
礦石味,汗臭味,血腥味,屎尿味,甚至還有那體液的腥臭味,全部混在一起,共同構成一股完全算得上是時間最強毒藥的氣息,飄散於空中。
恍惚之中,祁閒似乎可以看到一幅幅令人作嘔的場景。
光着身子的奴隸,用他們的雙手,刨開一塊塊岩石,想要挖出其中的金礦。
但是,直到手指磨穿,一根根骨頭磨斷,他們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於是,憤怒的奴隸主,掏出腰間的長刀,一刀,便將他的腦袋砍下。看着這骯髒的奴隸,睜大雙眼的腦袋,在地上不停的滾動,興奮的大笑起來。
陰暗的角落裡,再也忍受不住自己心中慾望的成年男子,一把扔下手中的鋤頭。抓過身旁瘦弱的同類,將他按在地上,暫時的發泄着自己的姓欲。
而此時,奴隸主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嬉笑的看着他們。
噁心,難受,憤怒,悲傷,一股股並不屬於祁閒的感情同時夾雜在祁閒的身上,險些讓他徹底的崩潰下去。
忍着腦中那一股股惡習的感覺,祁閒撿起不知怎的落入這礦洞深處的玉塊,二話不說,急忙向外跑去。
這種鬼地方,他再也不想看見了!
但是,便是他再怎麼抗拒這種地方,依然有人,拼命的想要將他留下來。
黑色的鞭子,化作長龍,伴隨着驚雷之聲,狠狠的,抽在了祁閒的背上!
“你想去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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