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曰書院的恩怨,與我無關,若是祁兄你想要報復,盡對着書院便是了。一切,與喬某無關……”
“只求,祁兄放我一命!”
跪在地上,喬牧舒痛哭流涕道。
這般模樣,着實難看的很。而且,這種恥辱之感,想來也就喬牧舒這般能人可以忍受了。
跪在祁閒面前,可不比跪在荒烙愫那般高手的面前。
祁閒的境界,比之喬牧舒還差上不少,即便是這連番動作,顯得自己實力高強。對於喬牧舒來說,祁閒也不過就是一個螻蟻罷了。
而一個巨人,毫無羞恥的跪在螻蟻面前,這般醜陋模樣,想想便是極其可笑之事。
只不過,祁閒的心中卻沒有感到什麼可笑的地方,相反,他的警戒心,連帶着還提高了不小。
他可不是第一次看到喬牧舒下跪了,若是說那個妖蟲化作的“荒烙愫”算是祁閒的分身,那麼,喬牧舒也並不是第一次給祁閒下跪了。
這般作態,雖說不至於叫祁閒感到什麼噁心,卻也不至於感到多麼激動。
即便眼前這人的修爲已經突破化蝶,但是,內心連野狗都不如的喬牧舒,送上的下跪,還真的半分錢都不值。
更何況,眼前這位,似乎特別喜歡玩些先抑後揚的手段?
臉上不動聲色,祁閒暗中卻是提起元氣,手中的青羅玄光劍隨時發動,只消一瞬之間,便可以奪取喬牧舒姓命。
而此時,喬牧舒那下賤的身影,卻依然在不停的在地上磕着頭,不停的呼喊着。
“祁師兄,從今以後,莫說給您做豬做狗,只要你指東我絕對不會向西,我便是您最忠實的僕從,一切均聽您的指揮……”
這般話語,和他跪在“荒烙愫”面前之時,一般無二,便是這話語之中,那虛假卻是極其動人的語調,都是絲毫未變。
當然,這種話,其實只消說上一變,也便足夠了,第二遍,自然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而祁閒,真正算起來,已經停了第二遍了,若是喬牧舒面對學生們蠱惑姓的話語也算上,幾乎有了第三遍。
雖說從來沒有受到喬牧舒的蠱惑,但是,祁閒也是不由的由衷感慨,“這一位,即便是下作了一些,這聰明程度,卻也是獨一無二了。”
若是一般人,在聽到自己被人愚弄至斯,身臨絕境全賴一人之後,即便是不思報仇,心中也是怒火叢生的。
可是,這喬牧舒卻不一樣,瞭解事情之後,他的心中確實閃過了怒火。
但是,那怒氣僅僅一瞬之間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那絲毫看不出到底何意的心思,和這低賤的身影。
祁閒知道,喬牧舒即便是此時,心中也是極其憤怒的,但是,他很好的將自己的感情藏了起來,半點,都沒有泄露。
這般能力,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當機立斷的下跪,自然也可以暴起一擊的殺人,這般人,怎麼可以用一般的思維思考?
這也是祁閒沒有將這紫西島上全部真相交代的原因,他清楚,如果眼前之人不過是一個平凡之輩,聽到他的一一敘述,心神自然大亂,半點戰力皆無。
而喬牧舒,卻是不可能如此。
若是他知道了這一切,想來,不會搗亂心神,相反,則是更加堅定心中念頭,將自己的真實思想,藏得更深。
然後,驟然爆發,突如其然的攻擊祁閒!
想到這些,祁閒突然覺得,此時,自己反而是要搶先一步動手了。
“沒想到,我竟然會感到恐懼?”自嘲一笑,祁閒想到。
不同於恐懼於天地之間的大威勢,祁閒恐懼的,不過是這神秘莫測,劇毒無窮的人心!
“只不過,你便是詭計再多,演戲再真,又能如何?”
輕輕一笑,祁閒揮手道,“喬先生所言極是,你我二人本無仇怨,一切,不過是那該死的灼曰書院不識相罷了。快快請起,你可是前輩高人,當不得這般重禮!”
說着,祁閒便伸出雙手,好似要去扶起喬牧舒一般。卻是伸出一般,便停留在空中,虛虛一拂,便收回手去,不顧那喬牧舒僵直的身子。
祁閒這一揮手,卻是實實在在的虛扶,莫說似那些高人一般,隔空使勁,便是半點力氣也是沒有用上,可謂是半點誠意都沒有。
而偏偏就在這毫無誠意的一拂之下,喬牧舒還不得不站起身子。
做戲若是不做全套,那麼,也就和沒做毫無二樣了。
剛剛站起身子,喬牧舒還沒有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便聽到祁閒道,“喬先生也是化蝶期的高手,卻是不知可願意在我寒蟬宗之中,領上一個長老職位?”
這番話,卻是直接叫喬牧舒愣住了,便是身體之中,那慢慢積攢的致命一擊,都是忽的散去,化爲流水。
長老職位!
這可不是祁閒那有名有實卻是偏偏沒有權利的長老職位,祁閒口中的長老職位,乃是蟲修界著名的外門長老職位。
宗門之中,非本宗修煉之人,並不能擁有掌控宗權利的職位。
但是,卻並不代表,強大的蟲修,並不能在宗門之中擁有一個休慼相關,利益與共的結合。
而這外門長老,赫然是針對此而設立。
只要在宗門之中籤上一定條令契約,依靠着天地元氣的束縛,其他蟲修,便可以加入宗門之中,靠着自己的貢獻,換取對方的資源!
這般交易,雖說對自身多有束縛,卻也是公平至極,沒什麼壞處。
只是,喬牧舒卻是怎麼都不明白,爲什麼寒蟬宗需要自己這般外門長老?
想寒蟬宗這般大型宗門,最不缺的,便是各方面都強者和戰力,似自己這般化蝶修士,完全沒有資格成爲他的長老呀?
“當然……”祁閒接着道,“暫且需要委屈喬先生一段時間,接着在灼曰書院之中呆着。”
“他們想要我做臥底!”喬牧舒頓時明白了祁閒的意思。
但是,旋即他又不明白了,這寒蟬宗,到底是怎麼和書院結下仇了?
沒理由呀!
“怎麼樣,喬先生,可做下決定了?”祁閒笑道。
喬牧舒直欲點頭,書院之中,那處處危機的生存環境,他早已經受夠了,一個安全而且絲毫沒有害處的長老位置,他怎麼可能拒接?
只是,正要點頭,他的心中卻是猛地一突。
“我怎麼想頭了?”喬牧舒滿頭冷汗的想到。
自己一開始,那積攢滿滿的殺機,竟然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而此時,喬牧舒莫說殺死祁閒,便是連反抗之力都沒有了。
渾身勁氣散的一乾二淨,怎麼戰鬥?
擡起頭來,喬牧舒驚訝的看了一眼一臉笑容的祁閒,道,“你玩我?”
祁閒卻是做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問道,“你說什麼?”
好似你在說真話一般!
喬牧舒冷哼一聲心中已經頓時做下決定!
“我不同意!”喬牧舒突然笑了出來,“灼曰書院對我恩重如山,怎可做出這般事來!”
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崇高無比,好似他真的是什麼忠心之人一般。
你倒是之前不要這麼下作呀!
祁閒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一副驚訝神色,好似被喬牧舒這般話嚇着了一般。
喬牧舒心中大喜,臉色好未變,雙手已然猛地揮出。
剎那之間,天地之間再次染上一片漆黑色彩,雖是夜晚,卻是莫名的讓人覺得,這天空都被吞噬了一般,光芒,徹底的消失了!
兩人之間,此時不過一丈不到的距離,這一抹墨色衝出,不到一息之間,便已然徹底的籠罩了祁閒的身形!
只是,還不等喬牧舒的送上一口氣,這一片漆黑之中,頓時升起一道明月,竟是轉瞬之間,將這一片墨色消融乾淨,甚至將這山谷之中,都照的一片透亮。
喬牧舒臉色大變,那明月之中,顯然壓抑着無數劍氣,雖是慢悠悠的晃盪過來,卻是一路之上,靠着劍氣,絞碎了一片空間,不及近身,便已叫喬牧舒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危機!
猛然之間,提起全身上下,那再怎麼都壓榨不出的元氣,喬牧舒那張腐朽的差不多的臉上,突然蒙上一道黑氣。
突然一開口,喬牧舒的嘴中,頓時吐出一道墨色小箭,如疾雷,如閃電,其形極快,其速無盡,眨眼之間,便和那明月交接在了一起。
沒有爆炸聲響,也沒有光芒閃現,緊緊一道急促的驟動,這小箭,便和明月一起,在天空之中化爲虛無。
只有,那空氣之中,無數殘碎的元氣,在不停的悲鳴,哭泣。
祁閒正待再次出招,卻見這喬牧舒猛地化作一道黑煙,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化蝶修士的遁速,遠遠超出祁閒的想象,而一個化蝶修士的亡命狂奔,更是計算不能!
一時之間,除了喬牧舒最後留下的那道喘息之聲,這山谷之中,竟是半點屬於喬牧舒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你速度快,我自然追不上,可是,卻不能就這麼放你走呀!”祁閒歸劍入鞘,笑道。
遠處,白色的骨環從天而降,猛地一縮。
慘叫聲隨之而起,隕星滅世鐲的歡呼之聲,亦是清晰可見。
搖了搖頭,祁閒的周身異色光芒一閃,這山谷之中,哪裡還有他的身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