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媽一路尾隨顧南溪到了書房,見她正坐在書桌前搗鼓自己的設計圖,也不敢再多有打擾,只得開口說道:“那你累了就要立刻休息,別太累着。我這就去給你做午餐。”
顧南溪低着頭,雙眼緊緊的鎖定住面前的手繪稿,一邊揮了揮手,說道:“好啦,快去吧,我都快餓死了。”
留下的事情還有很多,顧南溪看着面前的手繪稿,微微地蹙了蹙眉。
維乙安的實力不容小覷,如今兩人又要同時站在競技臺上,想一想,或許是扳回一城的最佳時機。
顧南溪要做的,或許不僅僅是戰勝維乙安,更多的,是要獲得“月光半島”的主導設計權。
只要完成當年的承諾,她就不枉費受到這麼多的折磨。
半島別墅外,一輛瑪莎拉蒂飛似地衝進了大鐵門。
門口的守衛被眼前的動靜嚇得,立刻聚集,成功將瑪莎拉蒂攔截。
爲首的人衝着車身大吼道:“這裡是私人產地,請立刻離開這裡。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陸西顧立刻鎖住車,瀟灑地從車裡走了出來。
只見她身姿英煞,舉手投足間具是高貴。
她撩了撩長髮,將手中的要是丟給爲首的黑衣人,眼神慵懶地瞄了他一眼,說道:“沒事別來煩我!盛少交代,我可以自由出入半島別墅。”
爲首的黑衣人接過她丟來的鑰匙,立刻低着下頭,不敢上前阻攔。
陸西顧癟了癟嘴,表情有些不耐煩,語氣冰冷地說道:“顧南溪在哪裡?!”
黑衣人指了指別墅二樓,生怕再觸到她的逆鱗,紛紛往後退了兩步。
陸西顧眉眼冰冷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這才提着自己的包,盛氣凌人的往別墅裡走去。
鍾媽在廚房裡忙上忙下,騰起的白色水霧嫋嫋升起,眼見着視線裡一抹黑影奔了過去。
鍾媽被嚇得不輕,以爲是活見了鬼,手中的湯勺一扔,衝着那抹黑影大吼道:“唉!你站住,你是誰!……”
陸西顧完全將她的話當做耳邊風,雷厲風行的直撲二樓而去。
她倒是有些潑婦的潛質,根本就是女漢紙,一路上拳腳相加的將房間門踢開,站在門口一個勁的喊顧南溪的名字。
鍾媽被她粗魯的樣子嚇得差點崩潰,立刻想要阻止,卻被陸西顧甩手扔開。
直到走到書房門口,雖然是盛世的禁地,陸西顧也絲毫不顧忌,擡手直接將推開。
房門“砰”地一聲響起來,伴隨着這聲落響,坐在書桌前的顧南溪卻仍就寵辱不驚,低頭看着手中的手稿紙,漫不經心地說道:“鍾媽,我現在暫時不想吃飯,麻煩你給我泡一杯咖啡好嗎!?”
陸西顧雙手叉腰,滿眼騰着怒火,直勾勾地瞪着不遠處的女人,氣沉丹田的一陣怒吼:“南溪,你還有沒有一點身爲病人的基本意識,傷成這個樣子,不躺在牀上,瞎忙活個什麼!?”
她的聲音辨識度太過清晰,顧南溪的背脊瞬間僵住,扭頭,這才發現站在門口氣急敗壞的陸西顧。
顧南溪有些意外,內心更是莫名的有些愣住,嗓音沙啞地說道:“西……西顧……”
陸西顧挑了挑眉,戲謔着說道:“很意外!?”
鍾媽站在旁邊,一個勁地彎腰道歉,“南溪小姐,對不起,我阻攔過的,但是……但是她……”
顧南溪對着鍾媽擺了擺手,語氣平靜地說道:“鍾媽,沒事的,你先下去做午飯吧,多做點菜。”
鍾媽看了看顧南溪,又看了看陸西顧,這才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見鍾媽離開,陸西顧這才收回眼,扛着自己的包,大門一甩,直直往裡走去。
她帶着些囂張的盛怒,將手中的包扔在顧南溪面前的桌面上,擡了擡下巴,語氣更是傲慢地說道:“你也別費盡心機的找什麼藉口掩飾你爲什麼會出現在半島別墅,也別想再隨意唬弄我關於你和盛少之間的關係,我的眼睛雪亮着,你甭想騙我!”
顧南溪皺了皺眉,不知道她今天是在玩哪一齣,但是被這樣直面的揭開傷疤,倒是有些晦暗不明的隱痛,“西顧,我……”
打從知道顧南溪與盛世之間糾纏不清的關係後,陸西顧整個人都感到極度的不舒坦。
一直以來,她的顧南溪都是單純無害,乾淨純白的,但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卻告訴她,顧南溪是骯髒低俗,繁複暗黑的。
她把顧南溪當做自己的妹妹,是那種視作襁褓裡的柔弱生命,怎麼某一天,突然傻得讓她無法面對了。
陸西顧居高臨下的看着顧南溪,擡手指着她的腦袋,一個勁地罵道:“南溪,我以爲你可以過得自由灑脫,可是,爲什麼偏偏爲了一個“月光半島”,非得把自己搭進去!?”
好吧!她還是知道了!
真是頭疼啊!
顧南溪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語氣有些疲倦地說道:“西顧,你不明白,往往有時候,你我都身不由己。”
陸西顧現在腦子可是泛着熱氣,冷不丁地問了句,“是不是盛少強迫你的!?”
這個刨根究底的女人!
真是有些不可愛了啊!
顧南溪揉着眉心,嘆了口氣,瞄了一眼自己受傷的右手,疲憊地說道:“沒有誰強迫,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
陸西顧打死也不相信,這句話會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南溪!……”
顧南溪可不想聽她胡攪蠻纏,大放厥詞,立刻開口打斷她,直接戳了她的胸膛一把,冷冰冰地說道:“你在顧律川面前那麼委曲求全,怎麼會不懂,我的無奈?!”
這簡直就是令人惱怒啊!
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女人,瞬間便失去了分寸,擡手,猛地擊中原木的桌面,只聽“砰!……”地一聲脆響。
顧南溪被嚇了一跳,擡眼,見陸西顧的面色有些不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裡似乎有些傷人。
顧南溪頓了頓,張了張嘴,表情歉疚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戳砰你的痛處。”
說着,顧南溪低下頭,看着自己那隻受傷的右手,語氣含着悲涼,淡淡地說道:“西顧,我有我自己的選擇,就像你明知前面前方刀槍火海,仍舊奮不顧身的奔赴向前一樣。”
她的話,多少起着些許作用。
陸西顧立刻頓住,轉身,透着落地窗,看着窗外茫茫銀色的雪景。
半晌後,她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嗓音低沉地說道:“你們之間,有多久了!?”
既然已經無法掩藏,顧南溪也沒有什麼好隱蔽的,她撫了撫自己的右手,淡淡地說道:“從我真正入職言氏集團的那天開始,就一直維持着這段骯髒不堪的關係。”
這話一出,陸西顧立刻轉身,目光含着些懊惱,說道:“不過是個“月光半島”,我可以幫,不是嗎?!”
顧南溪的右手立刻頓住,胸腔裡冷不丁地哼了口氣,單着些許自嘲,淡淡地說道:“沒人能夠幫得了我,他是蓮城隻手遮天的人,捏死我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即便我求助於你,那你呢!?又要在顧律川面前低三下四,何必呢!?”
她的這句話,就像否定了自己的能力。
陸西顧心裡極度的不爽快,瞪了她一眼,語氣帶着些生氣,開口說道:“所以你選擇這種方式,爲了實現承諾,搭上自己整個後半生!?甚至連Daisy的身份都不要!?”
顧南溪的面色平淡,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一個名號而已,從來不是我所願,失去又有什麼可惜!?”
陸西顧搖了搖頭,直接了當地說道:“南溪,我看你是瘋了!”
顧南溪倒是比她平靜許多,並未受到陸西顧情緒的影響,反倒是冷靜地說道:“人到絕路,都會瘋的。相對於別人的狂妄崩潰,我只是表現得更淡定一些。”
陸西顧雙手杵着原木桌面,居高臨下,目光與顧南溪對視,怒斥着說道:“淡定的把自己交付出去,以商品交換的形式,你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
把自己交出去,以商品的交換形式。
這無疑是刺痛了顧南溪,胸腔裡的怒火騰起,她也不再隱忍,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仰着下巴,看着陸西顧,語氣帶着些戾氣,毫無避諱地說道:“那麼我問你,如果某一天,你站在我這個位置,對方是顧律川,你會做怎樣的決定!?是求助我,還是奮不顧身地跳進這口漩渦!?”
陸西顧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顧南溪狠狠地吸了口氣,彷彿泄了氣的皮球,低着頭,語氣冰冷地說道:“我知道自己的做法讓你不高興,或許你會在內心諷刺我的不知廉恥,爲達目的不切手段,可是……”
生怕她將後面的話說出來,導致無法挽救的地步。
情急之下,陸西顧揚言,立刻打斷她的話,“我沒有!……”
顧南溪立刻頓住,擡眼,看着陸西顧,等她的後話,“……”
或許是她眼裡的真摯太多,隱隱的透着真實的感情,陸西顧頓時變得有些慌神。
一把抓住顧南溪即將收回的手,眉眼微微下垂,語氣低低地說道:“我沒有嘲笑,也不會諷刺你!南溪,我只是心疼你……”
這便是同甘共苦五年後,女孩之間真正的感情。
顧南溪擡頭看着她,“西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