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區,那裡坐落着一處園子。那裡有着京城難得的安寧和清淨,然而現在卻變了,自從冷無爲被下聖旨押回京城收審後,很多對這園子眼紅的大臣紛紛向這世外桃園伸出手來。
薛貴家的也沒有往日的威風,整天的心驚膽戰地守在門外,生怕因爲主子而受到牽連還有的就是隨時要應付外面的那些人。
“喂,你想好了沒有,我們家大人說了謝大人說了,如果你們還不搬出去,那我們可就派兵來請你們出去了。到時候,搞不好還要請你們到衙門裡住上一段日子,就不知道你們得等到哪一年才能出的去。”大理寺卿謝再興家的門子狂妄道。
薛貴家的兀自強硬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天子腳下容不得你們放肆,大漢可是有律法的。”
那門子笑得更是放肆,“律法,我們家老爺就是律法,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明天還不搬走的話,別怪我們不客氣。”說着一揮手,帶領手下大步離去。
薛貴家的腿一軟,還好有身邊的人給扶着,嚎了起來,“這可怎麼是好哦,天都塌了……”
內院,蘇雨馨正在做一套男人的衣服,那繡工好的,簡直是活靈活現。此顆薛貴家的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小姐,不好了,那大理寺卿要我們的房子,這可怎麼辦呢?”
蘇雨馨的手突然被針刺了一下,櫻口吸了一下,臉色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淡淡地道:“薛媽,你再去找別的房子吧,今晚咱們就搬,一切等侯爺回來再說。還有你親自到楊公府那裡去找古師爺,侯爺臨走的時候曾經交代過他。”
薛貴家的還兀自嘆氣道:“小姐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前些時候還好好的,侯爺在南邊打了大勝仗,皇上重重的獎賞侯爺,可還沒有過多長時間,怎麼就變了呢?”
蘇雨馨眼色黯然地道:“這就是政治,當用的着你的時候什麼都可以給你,但用不着你的時候,必定是一腳踢看。”想想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還不就是在政治鬥爭裡被人丟棄的嗎。
南席城裡。
南席知府帶着文書來到大將軍行轅裡,把聖旨宣佈了一下,然後道:“罪犯冷無爲,皇上命你即刻起程,不得耽誤。齊海諸將率軍隨後押送,日夜兼程趕往京城,爾等可聽明白了?這可是八百里加急傳來的聖旨。”
冷無爲跪在地上,吃驚的聽完了聖旨,腦子裡一片糊塗,自己貪銀子的事情,上次朝廷派下地方官的時候,那聖旨裡對這事情只是淡淡地提到一些,瞧皇上的態度好象並沒有那麼重視而且還有默許的味道,怎麼可能突然變了呢,還要三十萬大軍來押送自己,這也未免太給面子了吧,我就是把國庫給搬了也用不着三十萬大軍,上百的將軍來押送啊。
接過聖旨後,冷無爲問道:“知府大人,我是不是也要坐囚車啊?”
那知府笑道:“侯爺,這聖旨裡可沒有交代,下官已經爲您準備好了馬車,就在門外,現在就可以走了。”
冷無爲歪歪嘴,道:“先等一會,我至少還要換一件衣服吧。”說着往內房裡走去,尤三甲和幾位重要將領隨後跟了進去。
“候爺,怎麼會這樣,皇上怎麼能這麼對您呢?”常武氣憤道。
冷無爲換了一件絲綢外衣,皺着眉頭道:“這事情有點不對,暗說咱們撈銀子上次皇上的聖旨裡提到過,並沒有說什麼重話,可現在卻用八百里加急的文書直接傳到我這裡,還要立即起程,押一個罪犯要那麼急嗎?”
齊海點點頭,接道:“是呀,我也覺的奇怪,禁軍統領肖明也在這裡,傳旨給他讓他負責押人,他那幾千禁軍押送個人足足有餘,現在居然要我們三十萬大軍來押送候爺,這不像是在押送囚犯,怎麼有點出兵打仗的味道,而且我們這三十萬大軍都是精兵良將,士兵那更是我們一手訓練出來的,我敢說就是戰鬥力最強的呂家軍中的鐵軍我們也強過他們。”
尤三甲忽然道:“侯爺,前幾天我在五澤城裡聽外地來的商人說起寧國的軍隊有入侵我們大漢的味道,您看會不會問題出在這裡?”
冷無爲點點頭,越想越不錯,道:“沒錯,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京城裡肯定是出了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皇上明着是讓你們把我押進京城,暗地裡是讓我把您這三十萬大軍帶過去,看來這事情出的還不小啊。”
衆人的臉色十分沉重。
德武八年七月,丁憂在籍的嚴詢返回京城,重新擔任戶部尚書一職,同時戶部左右侍郎由八爺文思推薦的韓道、商震擔任;軍機大臣陳嘉成分管戶部、刑部,封大學士,權力不削反增。
楊公府。
“呂伯伯,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家相公,雖然他人品並不怎麼好,喜歡貪點銀子什麼的,可他並不是壞官啊,在天龍城發大水的那段時間裡,我看的出他是爲民做事的好官啊,這一次押解回京,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說我可怎麼辦啊?”楊雪兒爬在呂賢的腿上,哭道。
呂賢撫摩着雪兒的秀髮,柔和地道:“丫頭,這事情並不是你看的那樣,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
楊雪兒紅溼的雙眼,看着呂賢,道:“這裡面還有什麼文章沒有?”
呂賢嘆一口氣,道:“我當了這麼多年的領侍衛內大臣,又是軍機大臣,皇上的心思我能不知道嗎,丫頭,你什麼時候見過用三十萬大軍押解一個囚犯的?皇上蒙的了別人可蒙不了我,這三十萬大軍有不少是我培養出來的,他們的能力怎麼樣,我一聽到名字就可以知道會怎麼樣?”
楊雪兒疑惑地道:“難道皇上的目的不是我家相公?”
呂賢搖搖頭,眼神露着擔憂,道:“皇上不想再想效仿先皇那樣委曲求全了,南方的一連串的勝利,使皇上一心想展現我大漢的軍威。上次我和蕭相、林相一起贊同的和親之策,皇上至今還在拖着,也不表態,而且又下令兵部將西北的軍隊調了過去,這目的實在太明顯了,皇上就是想和寧國一較長短,現在北魏暫時還打不過來,而且他們的作戰能力還不能與我大漢相比,因此皇上是不想和親的,依我看來,皇上的意思是想把寧國的這二十萬騎兵給打掉,然後再糾集兵馬直插北魏。按現在的軍隊作戰能力,皇上是知道的,還不足以和寧國相抗衡,真正能有一拼的就是我的鐵字軍團和冷無爲編制的‘天’字軍團,可惜我的鐵字軍團在編制的時候被打亂了,實際作戰能力已經大不如以前,現在也只是能防守而已。皇上是要冷無爲‘天’字軍團這隻拳頭去打寧國。我真爲大漢擔憂啊……”
楊雪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道:“呂伯伯你的意思是如果冷無爲不贊同和親,那就意味着他要帶兵去打仗。贊同和親的話,這仗就有可能打不起來,寧國沒有盟友暫時是不會採取大的軍事行動,是這樣嗎?”
呂賢苦笑點點頭,有些自嘲道:“想不到大漢基業的命運居然會由冷無爲那小子決定,真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成爲第二個關世傑。”
關世傑是大漢世宗皇帝手下得力大將,二十三歲時就被封爲大將軍(一品),在開疆擴土上至今無人能夠與之相媲美。可惜就在與寧國開戰時,染瘧疾不治身亡,年僅二十六歲,死後封定國公。他這一死,世宗北伐的計劃也因此中斷,那威服四海的宏大藍圖沒有實現,導致後來屈辱的和親政策繼續的實行,也是一代天驕世宗皇帝最大的遺憾,在關世傑去世時,世宗皇帝幾次找人做法事,也爲他這愛將哭昏過好幾回,曾說:如果上天能讓關世傑多活十年,朕定吞併四海,唯我大漢!
楊雪兒驚訝的看着呂賢,暗道:難道呂伯伯對無爲期望會有這麼高嗎?
德武八年八月三日。
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居然在這一天發生,三十萬大軍押送一個罪犯到達京城,奇怪的是皇上居然用車鸞來接這罪犯,並且還傳旨封賞這罪犯爲御前軍機處行走(六品),別小看這六品官,因爲有這個“御前“兩個字,這個職位不但可以參議各方面的事務,而且隱約地相當於第六軍機大臣,像這個職位冷無爲隱約成爲朝廷第六人,這可是多大的榮耀,但其中也暗含了多少深意。
這旨意直接在城門口就宣佈開來,把那些一直準備看好戲的官員着實嚇了一大跳,各人才明白這個冷無爲的聖眷不但未失,而且比以往更隆,有的慶幸沒有落井下石,但有的便是心驚膽戰。
京城城郊一處大不如以前的宅子,蘇雨馨暫時就住在這裡。
“小姐,小姐……”薛貴家的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蘇雨馨皺了一下眉頭,不悅道:“薛媽,出了什麼事情了?”她正在鏽最後一段領子,現在可以看出這是一件長袍,全身是由上好的絲綢縫製的,尤其是那圖騰更是金絲線繡成的。
薛貴家的高興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道:“小姐,侯爺回京了,皇上還縫侯爺的官呢,根本就不是回京押審來着,聽那些讀書人說,寧國打我們大漢,皇上是把大將軍我們侯爺便個法請回來的。”
蘇雨馨眼睛瞪大大的,充滿了喜悅之色,不過那份喜悅在壓制、剋制,沒有全部射放出來,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這些日子,蘇雨馨在不知不覺的把自己當作冷無爲的妻子,不時爲他祈禱,手上那個玉鐲子一直就沒有捨得拿下,彷彿看見這鐲子就好象看見自己的相公一樣,但這份情感沒有誰能知道也沒有誰能感覺,她一直把這份情感藏在心裡,一直悶在心裡,就是身邊的丫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