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兩軍對壘,馬蹄不斷的踏土,捲起飛舞的塵土。鮮豔的軍旗飄揚於上空,戰鼓之聲震響於整個草原之上。
兩軍加起來達到近三十萬之多,此戰頗具規模,也是決定大漢能否佔領北魏三分之一疆土和北魏能否扭轉乾坤的大戰。北魏這一方可以說是傾巢而出,主將鎮南王騎着高頭大馬,位於全軍中間,戰鼓轟鳴,將士吶喊之聲驚天動地。
而另一方以齊海和廖迂爲中心的大漢兵馬卻發奇的安靜,也不見的他們擂骨助威什麼的,只是每位將士都冷冷的看着前方百丈遠的北魏軍隊,手裡握住的兵器相當的緊,他們在等待,等出戰的軍令。
“將士們!咱們的機會來了,前面就是敵人,只要打敗了他們,我們就可以進城了,就可以在其他的‘天’字軍團的將士跟前站直了身子,對他們說,我們也不慫!”齊海大喝道。
“我軍威武!”衆將士異口同聲地爆發出一片吶喊之聲。
“將士們,告訴我,你們是誰?”
“大漢‘天’字軍團,大漢第一精銳。”話一出口,每個將士眼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把他們身體裡的血給沸騰了。
齊海看好時機,揮動旗幟,“出擊!”當下率先衝出。
一聲令下,萬馬奔騰,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將士們身上的鎧甲發出燦爛的光輝,吶喊之聲此起彼伏。
北魏軍一放,鎮南王拔出寶劍,大喊一聲:“給我上!”衆將士也隨之涌上。
不一會兒,兩軍開始交織在一起,打的是難分難解。大漢軍分爲先鋒和中軍,齊海率領的是先鋒部隊,以氣勢壓制住敵軍,而廖迂率領的中軍部分開始擺陣,處在戰場上的他最容易感到殺喊聲中血的沸騰。
“將士們,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
“左右兩翼展開,前軍突進!”
傳令官揮舞着戰旗,右軍和左軍開始張開,像魚網一樣慢慢的逼進戰場;而前軍約五千之衆,如一把尖刀一般突然插進交戰中的敵人,但他們只是殺外圈之敵,不衝進裡面中去。
鎮南王和北魏的將領雖然與大漢交戰不是一次兩次,可從來沒有看到今天如此慘烈之戰局。那些穿白色鎧甲的大漢騎兵,刀法乾淨利落,而且所騎之馬也彷彿很通人性,不時的踢打對敵之馬,而且這些馬的衝刺速度相當的快,一看就知道是良駒,如果是一匹兩匹或許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基本上都是。
而且可怕的還在後面,那些交戰中的士兵,彷彿都不畏死,左手還在用刀砍敵,右手卻還把敵人之槍拔了過來,殺起人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當中的一員猛將,更是勇猛無比,他神情鎮定自若,一邊大喊着指揮隊伍,另一邊不斷的衝殺。
“王爺!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你看我們那些士兵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這些士兵手上的刀劍都是好鐵所鑄而成,我們的刀被他們砍斷了不少。以末將看咱們先撤吧,避其鋒芒再說。”一參將看着局勢愁道。
“不行,絕對不能撤!”柯必漢斷然拒絕,然而他剛說完,那大漢的張開魚網般的騎兵突然抽出弓箭想他們射來。
“快保護王爺。”柯必漢萬萬沒有料到大漢的弓箭會如此強勁,“弓箭手,快射!”弓箭手也象徵性的回射了幾箭。
鎮南王右臂中了一箭,鮮血直流,他張口掙扎着道:“快撤兵。”
傳令官立即下令:“撤兵!”北魏的中軍立刻向東遼城方向奔去。
“王爺,不可!”柯必漢微弱的勸諫聲被淹沒與喊叫聲當中。
騎兵交戰,最怕的就是中途撤兵,更可怕的是敵軍騎兵的速度比自己還要快。早已經張網以待的廖迂彷彿早就預見這一刻,立即下令:“隨我追!”一馬當先想逃兵的方向追去。跟隨的中軍隊伍也隨之而去。
主將一撤,交戰的將士也無心戀戰,與齊海糾纏的軍隊立即四處逃竄。然而殺喊聲並沒有因此而滅,反而變的越來越大,最後變爲大漢將士發出的一種聲音。
這場騎兵大戰從早晨一直打到夕陽落下,戰場上戰火燒的是一塊快的,地上躺着無數的死屍體和傷兵。
大漢軍營再一次駐紮在遼城之下,但這一次大漢軍隊沒有再次圍城,而只是駐紮在一道城門之下。
將軍大營裡。
“……敵軍傷亡三萬,俘虜八萬,收繳戰馬約十萬多匹。此戰中,我軍傷八千多人,戰死者近一千人,可以說是我軍自建立起來,傷亡最嚴重的一次。雖說,我軍在裝備上有着沒有一支軍隊可以相比的優勢,但或許是這樣的優勢才使我們付出這樣的代價。按我的計劃裡,今日之戰的損失應該是現在的一半。雖說咱們以少勝多,打贏了這場仗,但在我看來,咱們敗了,敗給的不是北魏而是我軍這個封號上。‘天’字軍團,大漢第一精銳,面對現在北魏的殘餘軍隊,會付出如此代價,各位將軍不值得三思嗎?”齊海沉着臉,對着在座的各級將領冷冷地說道。
廖迂也嘆道:“雖然這場仗總體來說,在我們的計劃之內,但有不少的變故。我不知道是不是咱們最近太容易取勝了,各位就驕傲了,打起仗來像玩似的,不少士兵就因爲大意而丟了性命。我希望各位回去好好整頓自己的部下,清楚的告訴他們,現在不是在西北與自己的軍隊演習,這是打仗,是要死人的。你們要知道一個士兵身上的裝備價值百餘兩銀子之多,我們整個‘天’字軍團就像一個行走的銀山,每死一人,對我們都是損失。各位以前也是帶過兵,有不少人是我和齊將軍挑選出來的而加入這個軍隊來的,甚至有的人是我們挖過來的,我們現在的軍隊不是大漢任何一支軍隊可以能相比的。
就拿我們現在的軍餉來說,一個四品將領的俸祿比的上一品官的收入,而且年底都有過年的獎賞,可以說我們西北三十幾萬軍隊一年的軍餉不下於一千萬兩。咱們國庫一年收入是多少,纔剛好一億兩紋銀,以前仗打不好,我們可以說軍餉不夠,士氣不足,但現在這個理由根本就不存在,各位都知道我們大將軍爲了培養咱們這支軍隊,花了多大的心思,就連你們後事他都考慮到了,但要的不是慘重代價的勝利,希望各位將軍好好回去琢磨琢磨。”
齊海一拍桌子道:“好了,今天這個會就開到這裡,你們現在都回自己的軍營裡去,把到現在還將打仗當遊戲的人好好清醒情醒。爭取下次大戰的時候,再減少一些損失。下去吧。”
“是,將軍。”
各級將領撤下後,廖迂皺着眉頭,對齊海道:“下面咱們該怎麼辦,北魏的兵馬撤到遼城那裡去,看樣子一時半會不回出來開戰,而且今天他們也見到了我們的實力,野外之戰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可能取勝。這事情咱們是不是告訴大將軍一聲,讓他想個主意。強攻城池的話,損失太大了。”
齊海同意地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的確要和大將軍通通氣,我擬了份戰報,你看一下,行的話就送出去。咱們這位大將軍,專看買賣賠不賠,這一次除了抓那麼多的俘虜外,一點勝利果實都沒有,搞不好肯定又要挨訓了。一想起那個常武、姚勝、樊之龍那幾人的嘴臉,我就打心底來起。”說着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震的茶杯中的水四處飛濺。
廖迂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道:“想想也真是,他們怎麼這麼好的命,白撿了一道名關。而我們還要在這裡和這幫殘兵糾纏,要是三日之內連奪六城,那可是多麼大的功勞啊……”說是這樣說,可理智卻讓他清楚的知道,絕對不能這樣做。
峽谷關。
傳信兵將遼城的戰報急速的交在冷無爲的手上,冷無爲看了一眼,便立即召開軍事會議。
大將軍行轅裡,各將領一聽說遼城方向打了一場幾十萬騎兵對戰的情況,立刻喧譁起來,紛紛請戰。衆將軍的熱情立即把冷無爲也搞的熱血沸騰,正準備下令要將前去攻打五鎮的兵馬調回來時,嶽真卻站起來攔阻道:
“各位將軍,我知道你們現在是求戰心切,看到齊海將軍他們打了一場硬仗,就希望自己也能衝殺一場。但剩下的仗已經沒有多大的意思,相信如果真的想打下來,齊海將軍他們也一定能拿下來,但他們現在卻休整,那說明這一仗我們硬打的話,將損失很嚴重,所以我建議應該派使臣去勸降他們,正所謂兩軍交戰攻心爲上,能通過談判不打仗而取得勝利,纔是最大的勝利。”
各將軍正想反駁,可卻找不到託詞。常武、姚勝、樊之龍、龐大海、元豹等將軍分兵五路共十五萬兵馬,前去攻打五鎮,這些都在現在開會將領的頭,沒有他們領頭,這些將軍倒也很安分。
冷無爲的心思倒和嶽真想的一樣,能不花錢就能得到的東西,那自然最好,便問嶽真道:“你看這趟出使,誰去合適?”
嶽真思考了一會兒,道:“軍中倒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不如我去試試,大概有七成的把握。”
冷無爲看着嶽真,本想拒絕,現在身邊少不了這位謀士,但此刻也只有他最合適,況且在軍中沒有一點戰功那些將軍不一定能瞧的上你,爲嶽真好,這任務也只能交給他,便不再勸,直接道:“你需要什麼儘管說,大將軍印我交給你,寫什麼文書,答應什麼都由你做主,你答應的條件就是我答應的條件。你放手去做吧。”
嶽真說不出話來,眼睛有點溼潤,自己雖然與這位大將軍相交時間並不長,但知道他一旦信任你,連身家性命都會交給你,那大將軍印是一個身爲大將軍最看重的物件,有了它可以調動三軍,現在居然交在自己的手上,這是多麼大的信任,就是以前跟隨林天遠所取得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大將軍,您放心好了,屬下一定不辱使命。大將軍印我用不着,令旗倒是要用到,這場談判還需要齊將軍他們配合一下。”
遼城。
“來人,救命啊!”
“鎮南王!”
由於箭傷,昏迷不醒的鎮南王拓拔餘被惡夢驚醒,臉上全是冷汗,大口大口喘着氣。牀邊站着部分將領和文官,小心的侍侯在一旁。
拓拔餘看了看柯必漢,問道:“軍隊傷亡怎麼樣,大漢的兵馬有沒有攻城?”
柯必漢看着拓拔餘的樣子,不由的有些寒心,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回道:“王爺,此戰傷亡帶被俘虜的有十一萬之多,現在咱們手頭上還有不足七萬兵馬,有部分士兵身上還有傷,士氣非常的低落。大漢的兵馬並沒有立即攻城,看樣子是不想有太大的損失,正在休整。”
“咳、咳……”
“王爺!”
拓拔餘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看着一屋子的將領和官員,扶着椅子坐下,喘着氣道:“大漢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軍隊,在我的印象裡,不可能有啊。”
一武將上前道:“王爺,您忘了大漢還有一支兵馬,他們可是打敗過寧國二十萬騎兵的軍隊,號稱大漢第一精銳‘天’字軍團。這次咱們遇到的就是這支軍隊,統帥名叫冷無爲,手下有五員虎將,分別爲齊、常、廖、姚、樊,這五人各有各的特點,但都非常的能征善戰,我們現在遇到的便是齊、廖二虎,果然是名不虛傳,指揮調度、單兵作戰都無懈可擊,尤其是在衝刺把握的火候上,足可以與楊純手下的‘四條龍’相提並論。”
“原來是他們?”柯必漢恍然大悟,道:“這冷無爲我倒是見過,三年前,大漢打敗寧國後,我奉皇上的旨意前去與大漢談和親之事,在一次朝會上見過那個冷無爲,年紀二十幾歲,官卻不小,也打過幾次漂亮仗。南李的門戶劍南關就是他拿下的。此人與大漢其他將領不同,不看重信義,而且作戰手法也很不同,寧國的二十萬精兵是怎麼敗在他手上的,倒現在也沒有人弄明白。”
拓拔餘突然將桌子上的杯子摔在地上,氣道:“難不成咱們就這樣束手待斃嗎,朝廷什麼時候派援兵來,有沒有消息?”
柯必漢嘆口氣道:“王爺,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了,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是敵軍放他們回來的。現在峽谷關失守,大漢的兵馬準備拿下伯梅爾湖以西一帶的五鎮,同時寧國丞相張銳所兵馬二十萬也向伯梅爾湖靠近,行軍速度相當的快。咱們北魏現在是腹背受敵,北邊有僞寧之楊純所率百萬大軍,西部受到寧國張銳進攻,南部有大漢冷無爲進攻,前景不容樂觀啊!”
一席話使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透着悲觀絕望之色。拓拔餘也從來沒有想到數百年作爲昔日強國的北魏,卻變成弱肉強食的地步,這有多麼可笑和可悲啊。
“王爺,咱們該怎麼辦啊?朝廷現在是自顧不暇,我們現在只能是等死,只要城池一破,我們一個也活不成啊。連逃的地方也沒有,西邊、南邊、北邊都是大漢的兵馬,往東北方向翻越克阿姆山,那是進入僞寧國地段,等待我們的也是死。”一年約五十多歲的文官苦喪着臉道。
拓拔餘看着衆臣的臉色,也看出他們的意思來了,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也只有投降大漢這一條路,但身爲皇子卻投降敵國,這如何也讓他接受不了,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再想一想。”
武將和文官們都看向柯必漢,柯必漢搖了搖頭,表示現在說“投降”還不合適,帶着他們一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