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不要哭了,我兒無爲總算回來了,這是高興的事情,哭什麼呀……”冷子信叫別人別哭,可自己的眼淚卻嘩嘩的流下來。
好一會兒,衆人的心情好容易平復下來。
冷氏擦乾眼淚,笑道:“兒子回來了,我這去做幾個菜,咱們吃一頓團圓飯?”樣子開心至極。
這時,田大上前,擦乾眼淚笑道:“老夫人,您別操心了,我們已經叫來酒菜了。”看到剛纔激動人心的場面,不知不覺的也被感染了。
果然,一會兒,門聲又響,這縣城飯館把酒席送到了。
酒席擺上,冷子信驚訝道:“無爲,這是你叫的?”他認的這家館子,是他侍侯的主人家開的,飯錢不便宜。
衆人坐下後,冷無爲笑笑,道:“爹,兒的禮物你可滿意?”
冷子信愣住了,“你……你…你是說這店鋪是你買的?”冷薔薇、紀飛靈和冷氏驚異的看着冷無爲。
冷無爲笑笑,爲冷子信倒滿了酒水,道:“兒敬爹一杯。”說着站了起來。
冷子信不知道這酒是怎麼喝下去的,但總歸是喝下去了,忽然看見冷氏對他使眼色,而那眼睛卻是看紀飛靈的,冷子信醒悟的拍了下腦袋,哈哈笑了起來,道:“瞧我糊塗的,兒啊,還沒有把你的媳婦給你介紹呢,飛靈啊,還不見見你相公。”
紀飛靈剛纔就一直注意着冷無爲,從他的舉手投足都有一種氣派,尤其是說話時那謙和的笑容,使人見了就感覺好熟悉,象是舊相識。
“飛靈見過相公。”紀飛靈起身對着冷無爲行了個萬福。
冷無爲有些暈了,笑着看着這所謂的老婆,走過去把她扶了起來,“你叫飛靈,真是好名字,我不在的時候,可委屈你了。”
紀飛靈臉紅的不好意思,轉過頭去。
“伯父,我叫田大,和冷無爲是患難的兄弟,也就是您半個兒子,我敬您一杯。”田大直爽道。
冷子信樂的嘴都合不攏,一飲而盡。
冷氏笑着對冷無爲道:“兒啊,你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你現在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別是幹了違法的事情吧?”
全家人都停了下來,看着冷無爲,剛纔就疑惑他哪來這麼多錢。
冷無爲戲一口氣,尋思:我要不要實話實說呢,不行,說實話他們肯定不會相信,搞不好還要追究下來,這兩年我得罪的人不少,萬一讓那些人……
“爹,娘,這是我和田兄一起做生意得來的,如果幹違法的事情能有這麼多錢,我到寧願去幹了,田大你說是不是?”說着搗了下身旁的田大。
田大早就料到冷無爲會甩腿子,忙笑道:“伯父,伯母,我們是開飯館賺的,我娶了一個老婆她家祖上是開館子的,我和冷少就幫她拓展生意,開了不少的分店,賺了不少,你們放心吧,還有這宅子也是我和冷少孝敬您老的。”說着把孫有方的房契拿了出來,遞給冷子信。
冷子信接過一看,嘴巴張的大大的,這園子自己是知道的,那可是縣太爺的園子,“這……這……這可是縣太爺的房子,你們……你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冷無爲忙道:“爹,這沒有什麼的,兒在天龍那裡還有些地位,跟官府也能說上點話,這裡的縣太爺算不的什麼,更何況兒給他的銀子不少,他是很樂意的。”
冷子信簡直就不敢相信。
冷薔薇好奇道:“哥,你在外面發了大財了嗎?這麼有錢啊。”
冷無爲笑笑,道:“這算不了什麼,這裡有那麼多店鋪,以後啊你想買什麼就在這裡拿什麼,如果沒有啊,你就拿銀子去買。”說着就拿出一疊銀子出來,有五萬兩,一千兩銀子一張的銀票。抽兩張給了薔薇,又抽兩張給紀飛靈,紀飛靈搖手不要,便把剩餘的給了娘。
冷氏還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平時有幾兩銀子就高興什麼似的,現在一下子親手拿着只聽過沒有見過的銀票,好象是做夢似的。
冷子信雖然懷疑,但也沒有說什麼,既然連縣太爺都能把房子賣給兒子,說明這錢來路沒有什麼問題。
一大家子喝的高興,田大爲了湊興,划起拳來,過一會兒也猜起謎來,別看冷無爲平時那麼聰明,可說到猜謎十個有八個是錯的,還有兩個是賴的。
“當、當……”時辰已經三更了。
冷子信看時間不早了,宣佈撤席了。田大喝的比較多,被安排到客房那裡去誰。客廳上只有他們一家子呆在那裡。
冷薔薇把紀飛靈推到冷無爲身邊,紀飛靈羞的低着頭。
還保持幾分清醒的冷無爲暗暗叫苦,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冷氏笑道:“傻兒子,還不把你老婆帶回房去,記的早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冷無爲彷彿聽見拿把劍向他刺來,但在父親微笑的指示下,無可奈何的苦笑着牽着紀飛靈的手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臨走時,聽見“夫人,你拿那麼多錢也用不了,不如讓我保管吧……”父親還是沒有變啊。
冷無爲的屋子被改成紀飛靈的屋子,不過總體還是沒有變,和走之前差不多。
關上門,紀飛靈在紅燭的照耀下,越顯得嬌媚動人,這紅燭是紀飛靈早已經準備好的,一直期望能有機會點燃它,這是所以女子一生就這麼一個美好夢。
“相公,讓妾爲你更衣吧。”
冷無爲醉眼看着她,嘴脣慢慢的貼上去,好一會兒才分開,無限情意包含在這兩片貼着緊緊的嘴脣上。
“娘子,辛苦你了。”
紀飛靈紅着臉,不好意思的側着臉。
冷無爲牽着她的手,坐在牀邊,從內心感覺有些對不起她,一個女人要的是風光嫁娶,要體面的嫁妝,要一生只能坐一回的紅鸞轎子,而紀飛靈這個老婆自己什麼都沒有給她,而她等了自己這麼長時間,望眼欲穿的守侯着自己。
“娘子,我要風風光光的娶你,我要讓你成爲高留縣裡最風光的新娘,我要把四鄰街坊們都請來,我要擺最大的酒席。我冷無爲一生絕不會辜負你的。”冷無爲真摯的說道。
紀飛靈激動的淚花在眼睛的打轉,一個女人一生圖什麼,不就是圖自己的男人對她一生的許諾嗎?
紅鸞帳下,兩人就這麼坐着,紀飛靈靠在冷無爲的肩膀上,不知不覺的誰着了……
天色大亮。冷宅被迎親的樂隊圍了起來,樂聲傳了老遠。
紀飛靈被那吵聲給驚醒,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是合衣而誰,而被子卻蓋在身上。
“嫂子,你起來了沒有?”
冷薔薇捧了一件新娘子穿的衣服走了進來,羨慕的看着紀飛靈。
紀飛靈四處張望,象是在找尋什麼,“你哥呢?”
冷薔薇笑起來,“怎麼就這麼一會兒不見,你就想他了?快把衣服穿起來吧,媒婆要來了,我哥呀,他在外面等你呢?”說着把衣服一放,忙去了。
紀飛靈看着新娘子嫁妝,想起昨晚冷無爲說的話,幸福的笑了。當穿好衣服後,幾個媒婆進來,嘖嘖的稱讚,紅娘忙着爲紀飛靈化妝。
一切就緒後,紀飛靈戴着新娘的紅頭蓋,在紅娘的背上,踏上了紅轎子,從聲音可以聽出來,人來的很多,樂隊的人更是多,尋思:想不到他一夜沒睡,去忙婚事了……
一路上吹吹打打,紅鸞轎子是用八人擡的,一般人就是再有錢也只能是四人擡的轎子,只有當官的五品以上的才能用八人大轎,就是縣令也只能是六個人擡的。炮仗是一路大放,煙花爆竹響個不停。
媒婆和紅娘不斷在路上灑着糖果,引的小朋友搶個不停。紀飛靈掀開蓋頭一角,打開轎子窗簾看着外邊,彷彿這一切象是做夢一樣。轎子正行着的時候,由於人多前面被堵了起來,但不到一會兒,來了很多衙役,打着鑼敲着鼓,在前面開路,好不氣派。
“這是誰娶親啊,這麼氣派,還讓官府開道?”路人不解道。
旁邊的人笑道:“這是冷子信家的,他兒子回來了,聽說昨天一下子買了十八家店鋪的人就是他兒子,忒有錢了,還把縣太爺的那所新修好不久的園子也買了過來。連縣太爺都巴結他家了,據說他還是冷家的媒人呢。”
路人詫異的睜着眼睛。
冷薔薇也坐着轎子,放肆的打開轎子窗簾,得意的看着路邊的人,不可一世,還向熟悉的人招手。
紅鸞轎子在院子門外停下,冷無爲第二次當新郎,一身新郎裝,笑呵呵的踢開轎門,背起紀飛靈走進院子後放下。鞭炮聲響了個不停,拜堂儀式要開始了。
院子裡,酒席都已經擺好了,請的是這裡最有名的酒樓做的,來往的客人都不收禮,每個酒席上人坐的滿滿的,好不熱鬧。
三百多桌酒席這單子一下來,把那飯館嚇了一跳,一下子哪能搞到這麼多菜,就是有這時間也來不及啊,好一個孫有方大印一蓋,半個時辰不要所有的廚子都被集中的起來,就在當場在園子裡做起來。不但如此,那些士紳富豪們也把自己的廚子給集中起來,沒有菜哪怕就是現摘也要搞齊,好不容易把三百桌酒席備齊。算一下人那可是三千號人啊。差不多把大半個縣城的人都請來了。
冷子信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場面,笑呵呵的看着,整個園子那是人山人海,只要是粘有一點親,哪怕他是八大姑家的二大姨家的侄子哪個姐夫家的旁邊的鄰居也招來。至親那是更在其中了。
禮儀官請的是這裡最有名的士紳,當然這是孫有方請的,全城的士紳富豪都是他請來的,冷無爲只給他一個要求,那就是要名動四城,這老小子忒會辦事,只要有名氣的都給請來,請不來也要綁來。”一拜天地……”
冷無爲和紀飛靈對着着天地跪下行禮。
“二拜高堂……”
冷無爲和紀飛靈對着着天冷子信夫妻跪下行禮。
“三拜媒人……”
冷無爲和紀飛靈對着着孫有方行禮,孫有方不好意思的側着身子,忙說道:“行了,行了,快起來……”哪有老師對學生行禮的,要讓別人知道的話,那閒話可是了不得的。
“夫妻交拜……”
冷無爲和紀飛靈互相跪拜。
“送入洞房……”
冷無爲笑着牽着紀飛靈的手,進入新房。過了一會兒,纔出來陪酒。
這三百多桌酒席,剛開始冷無爲還覺的有些少,想當初他與楊雪兒大婚的時候,那酒席是人山人海的,不知道有多少桌。光在前院子的酒席就數不過來,還有後院子的桌子沒有數,內務府對楊老爺子可真是給足了面子。
可現在冷無爲覺的一百桌都嫌多,就是一桌一杯那也陪不完,田大開始還意氣豪發的說要代喝,可萬里長征剛起腳,就不省人事了。媒人陪酒,也沒有走幾步,可憐的孫有方就看不見他人影了,找了半天才看到倒在桌子下面,看來喝高了。冷子信看着別人一一來敬酒,十分的瀟灑,一杯一杯的喝下,臉不紅氣不喘,不是酒量好,他把酒水換成白開水,就是這樣,喝的直往茅房裡跑。
整個縣城所有的酒水都搬了過來,爲了解決大夥的生理需要,茅房臨時蓋了幾十間,平時園子漂亮的景色全被茅房給糟蹋了。
冷無爲就在前面幾桌打了個圈,就躲起來了,外面有什麼事就讓那些士紳們照應好了,再說老爺子白開水喝的還是象個樣子,有什麼他頂住吧。
夜色緩緩落下。熱鬧的場面也轉瞬間煙消雲散。不少人是被擡回去的,尤其是前幾桌的士紳富豪們,大概平時小老百姓難得和他們一起喝酒吃飯,全部對他們發起攻勢,可憐就十桌子人要應付二百九十桌的人,幾圈一下來,個個喊爹叫娘,平時的風度早他媽的不知道哪裡去了,有的喝不下,睡在地上,象小孩子一樣耍賴;有的躲在桌子下面,打死也不出來;有的顧及身份的他們更慘,喝的口吐白沫,被擡出去看大夫,哪知道大夫也不知道喝倒在哪裡,這小命懸着呢?明智的,對着敬酒的說只要有人代喝,他就減誰的租,開始時候還有點效果,但很快被反應快的連連敬酒,讓旁邊的人喝,旁邊的人敬呢,他來喝,這一下子,今年的租不用交了。
洞房之內。今天冷無爲才感覺自己是個新郎,想想當初那自己洞房的一夜可是睡地板上的,賊冷啊。
用小竹竿把紀飛靈的頭蓋挑起,冷無爲仔細端詳自己的新娘。
“幸福嗎?”
紀飛靈微笑着低下頭,點了點。
“只要你高興就好,娘子,以後你要好好保重啊,我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具體時間我說不好,但無論我在外邊變成什麼樣的人,你記住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夫人,是冷家的媳婦,永遠都是。”冷無爲有些話想告訴她,但最後還是隱瞞住了。
紀飛靈不理解,問道:“相公,你要離開嗎?不走不行嗎?”
冷無爲笑笑,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傻瓜,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我讀的書雖然不多,但也知道有情不在天長地久,只在此時此刻。我的事情你不要問的太多,如果以後有誰問你相公是做什麼的,你就說是不清楚或者是開飯館的就行了,明白嗎?”
紀飛靈驚訝的看着冷無爲,緩緩道:“相公,爲妾知道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從今天這麼大的場面可以看出相公你不是普通開飯館的,既然相公不說,爲妾也不多問了。”
冷無爲欣慰的愛撫着她的秀髮,微微嘆一口氣道:“如果一輩子能象這樣那多好啊!”自己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平靜的過日子,自己身上背的東西太多,多的連找人述說也不可以。自己在外邊有妻室,她還不是簡單的人家,這能說嗎?自己是一方大元,主持一省的政務,推行着朝廷關注的新政,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這能說嗎?自己身後還牽扯着恩人怨恨和報復,這能說嗎?
紅帳卸下,紅燭在微風中起舞……
**苦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