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娉婷房間內,冷無爲悄悄的走了進去,只見她單臂託首,橫臥在牀上,蓋着暖被,閉目而息,那動人的神態,彷彿只可遠觀,而不可近擾。
聽見腳步聲,馬娉婷警覺的睜開雙目,見是冷無爲,也沒有動動身子,依然躺在那裡,道:“大將軍來我這屋子裡,恐有些不吉吧。”(注:過去女人生病,尤其是女人那種病的時候,男子是不能進去的,視爲不吉。)
冷無爲泡了杯茶,送到她身邊,坐在牀沿,微笑道:“我也不是什麼尊貴的人,哪有那麼些講究。你身子好些了嗎?”
馬娉婷搖搖頭,“就是有些乏力而已,身子有點冷,大概是適應不了這裡的氣候吧。”
“大夫說你氣血不足,腎虛寒冷,你要多多休息。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多操心。啊。”冷無爲託着她的身子,喂她喝水。
喝了幾小口,便不再喝了,馬娉婷看着冷無爲一臉的關切,臉色轉紅,“你是個大將軍,怎麼能爲我而勞神呢,有好多大事可在等着你呢。”
冷無爲把被子往她身上提了提,嘆道:“該做的我都做了。你可是我心頭肉,我不疼你誰疼你。衣服可還夠,不夠我讓人再爲你做幾身。你跟了我之後,福沒有享多少,常年的跟我是東奔西跑,南征北戰的,苦了你了。”
馬娉婷這麼堅強的女子,眼中突然露出淚花,“只要能跟在大將軍身邊,我一輩子也值了。”
“不要再叫我大將軍了,如果你喜歡我的話,就叫我相公,我一定好好待你。這次一戰,勝負難料,能不能有命回去都很難說,我只希望我戰死的那一刻,還有我愛的人在我的身邊。”
“將……相公,你不要說這話……”馬娉婷忽然趴在冷無爲肩上哭了起來,這一天,她等的好苦,總算等來了這句話。
冷無爲也緊緊抱着她,彷彿一世都不願再分開。怕馬娉婷夜裡寒冷,也就摟着她睡了,漸漸的自己的眼皮變重了,看着這美人酣睡之樣,也跟着睡了過去……
忽然間聽到一陣琴聲,冷無爲睜開眼睛,卻不知道身在何處,廳閣樓榭,富麗堂皇,整個樓宇重疊建造,分不清有多少樓臺。周圍是池塘仙霧,看去那是隻見橋而不見水深。
尋着琴聲摸去,來到一樓閣裡,中門大開,左右兩旁有侍女在側。冷無爲剛要進去,就被那侍女攔了回來,望匾額,“妙音仙子”,左右掛着兩韻詩,上書“只因報唐恩,化身強作緣。我要書屋”
冷無爲不知道什麼意思,見此門不通,便找了另一條通道,也來到一座樓閣,匾額上書“通天仙子”,旁邊沒有對聯,卻有一首詩,刻於牆上,“才智比天高,無奈女兒身。他朝若掌權,天下歸一楚”。
門是關上的,也不聞其音,與此樓閣相連的是“玄天仙子”府,卻是一首詞留於牆上,“本是天子女,性強只爲情,夫爲多情種,黯然神更傷。縱有千百情恨意,他朝只爲一枝花,才華橫溢、骨骼風騷,怎奈知音寥寥,人世百風情,雖憾也無怨,只爲一字真。”
冷無爲看後,搖搖頭,道:“好一個癡情女子,奇怪,她好象挺像文靜公主的。不對,人家是仙子,我肯定想多了。”門雖開,卻無意打擾此仙子,便轉身離開。
後面一閣,上匾額有“度情大士”,旁有詩云:前生逍遙後世悲,落難菩提只爲親。怎奈前緣還未了,一朝又入紅塵劫。此府建造仿若寺廟,冷無爲對寺廟向來興趣乏乏,也就沒有進去,到旁邊的宮殿賞去。
此閣樓也乃仙子所居,外面卻沒有寫清楚名字,冷無爲便走了進去,誰知裡面甚大,其中中間有一大的正方形石碑,分別寫有“鍾情仙子”、“飛木仙子”、“真義仙子”、“惜緣仙子”。
“鍾情仙子”下寫有:“古來巾幗不讓眉,一方四林只感情。誰知他朝故地逢,天恩賜於後世緣。”
“奇夢仙子”則寫有:“落凡爲女先不足,姻緣只是報國恩。意外夫婿人中奇,終身福廕名貴尊。”
“真義仙子”下寫有:“外強內弱無人知,心孤氣傲懾鬚眉;然非終究男兒命,嫁夫棄劍換女紅。”
“哀夢仙子”下寫有:“本身只爲他人婦,天降奇禍亂門楣。尋來原是前世冤,今生種情只報恩。”
冷無爲看四仙女題揭,不勝唏噓,本想往裡走去,但自慚自己是凡夫俗子,恐被仙女取笑,便轉身離開,卻不得不再看那石碑。
離巍峨樓臺較遠的是座比較低的樓宇,這樓宇造的雖不富麗堂皇,卻很精緻的很,匾額上有“妙算仙子”。牆上無詩,卻有一對短詞,“聰明只爲名利求,識人不如一字白,恨呼,怨呼,種情後續,難得有情郎。”
與殿閣相對的是“惜緣仙子”,牆上也有詩,“我要書屋本是平常家,誤入公侯門。因愛隱名諱,情孝成福緣。”
在此仙子門前,冷無爲心中不由的隱隱作痛感覺好象虧欠了誰一樣,不敢繼續停留,再往前走去,已經沒有路,可正在遲疑見,忽然發現突然在左邊牆上有一道門,此門刻有龍騰圖案,如果不發現還真難找到,這裡面居然有一座宮殿,素淨卻不乏貴氣。大殿之上有一匾額,上書有“巧夢金女”。在大殿門前樹一大柱,上面赫然刻有詞句,“萬千寵愛在一生,落凡卻非帝王家。無故強覓真情愛,巧把情種作情郎。”
大殿雖然巍峨,卻不是威嚴懾人,知識太過安靜,冷無爲看它就像看皇宮一樣,很不自在,邊找了旁邊的小門出去,沒走幾步,卻被一宮殿吸引住了,因爲那裡裝飾的很平淡,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之感,上面匾額寫有“恨愁金女”,旁邊也有詩句。“本是男兒累,柔質危難當。敗國有前因,卻把自責留。恨失故國業,輕率嫁夫郎。願復故國夢,一朝到黃粱。”
冷無爲看後,長長的嘆息一聲。正準備走時,忽然聽到有人在換自己,轉身看來,是一仙姑,身穿綵衣仙羅,面容美麗,卻並不認識。只聽她笑道:“福運上仙,心願可了呼?”
冷無爲看着她,不明白道:“在下冷無爲,仙姑所說的福運上仙是何人?”
誰知那仙姑嘆了一口氣,“原來你還沒有明白啊,虧我通靈仙子把你引渡上來。喂,你記住啊,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的十二位姐妹,她們雖然犯了天條,但都是因你之故。望你好生照顧她們,共同度完此劫。”
冷無爲糊塗了,但忽然想起剛纔的琴聲,問道:“剛纔可是你在彈琴?”
“正是。如不若此,你怎麼能看得天機。妙音姐姐的琴聲可比我彈的還要美妙。今日緣分到此,你還是回去吧。”通靈仙子突然不見了。
緊跟着天空突然霹靂一聲,冷無爲腳下突然懸空,有許多夜叉海鬼將他拖了下去,望腳下看卻是無底深淵,深不見底,恐懼有下子佔領了整個心,立刻嚇的驚叫出來:“啊!……”
“相公,相公,你這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當冷無爲慢慢的睜開眼睛後,看着馬娉婷穿着內衣,緊張地看着自己,這才醒悟原來是一場夢啊,再回想夢裡的事情,卻一點都記不起來。“別擔心,只是剛纔做了一個夢。快,躺下,彆着涼了。”
馬娉婷看他沒事,果真是做了一個夢,這才安心的躺下。此時天色已經明瞭,冷無爲安慰了馬娉婷,跟着又睡了。
離吉陽城不足十里的地方,大漢軍隊紮營在此。寒風凜冽,穿着再多的衣服也是白搭。常武拉着白雲飛出來,望着北邊可見的城池,罵道:“我真想跑過去把它給滅了。”
白雲飛冷的直跺腳,搓着手道:“你可別衝動啊,大將軍有令,咱們只是負責吸引敵軍的注意力,並不是來殲滅敵人的。就是再憋屈,咱們也只好忍着。”
“誰說不是呢?”常武嘆口氣道。
“報……,將軍,前方五里處,出現約有十萬兵馬,看樣子是從駱城出來的。”探子策馬報道。
白雲飛喃喃地道:“來得這麼快,***,老子的營纔剛紮好啊。”常武試探道:“咱們是不是先幹一票。”
“不,十萬對十萬,這麼冷的天,就算是殲敵一千,我還自損八百呢。你帶人先撤,我帶一萬兵馬先擾他們一陣,隨後和你回合。五十里外,你們再紮營,火竈要多設,看起來要有二十萬大軍的氣派。”
“這點我明白,老白保重。”
白雲飛點了一萬兵馬,帶軍衝了過去。
此次從駱城出來的兵馬是納蘭真所率領的兵馬,他是忽嚴左手下的一員大將,寧國人,爲人謹慎,隨忽嚴左立過赫赫顯功,甚得其信任。
“報,將軍,前方出現大漢兵馬,人數還不清楚,瞧陣勢應該有幾萬兵馬。”
“再探。”
“是。”
此時副將道:“這兵馬是不是疑兵啊,引我們上鉤的?”
納蘭真思考一會兒,道:“不會,這附近並沒有什麼險要的地勢,他們就算想伏兵,也無處可伏。蒙爾客草原地勢平坦,一覽無遺,最適合的是騎兵作戰,打伏擊則有天然的不足。看樣子這夥軍隊不像是來和我們決戰的,應該只是疑兵騷擾我們,阻擋我們前進而已。”
“哦,原來如此。那將軍準備如何應戰?”
“不急,既然是來騷擾我們的,肯定是一打就跑,追去反而亂了陣形。咱們的任務只是支援吉陽城,不要節外生枝了。調整陣形,向吉陽城趕去。”
遠處的白雲飛看着僞寧大軍並不往自己的方向而來,只是朝吉陽城的方向趕去,暗道:這將領不知道是誰,真能沉的住氣,陣形整齊,是個懂兵之人。隨後也發令向後方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