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的鎮西城門口。
“啊,我們回來了,我們終於回來了。”
“是啊,大人,我們回來了。”
“離開這麼多的日子,也不知道現在朝廷上又是什麼局面?”冷無爲感慨道。
城門口行走的人羣非常的多,商販們來往是絡繹不絕,老百姓都展開着他們習慣性的忙碌的笑容,哼着被勞累捆繞的的聲音。
“走,咱們進去吧。”
“是,大人。”
整他們兩人進去的時候,守城門的守衛攔住了他們。“喂,你們兩人是從哪裡來的,來這裡做什麼?”
說話旁邊的那個侍衛朝他們眨眼睛,冷無爲知道自己和尤三甲一身富貴的西楚服飾,他們豈能放過他們,笑着給了尤三甲一個眼神。
尤三甲明白,笑着上前,遞過一些碎銀子,“官爺,我們是西楚來的商販,不知道能不能給個方便。”
那官掂了掂那些銀子,又瞅了瞅他們二人,突然把銀子摔在了地上,罵道:“你把本官當乞丐了,沒有足夠的理由,你們休想進去。”
冷無爲看見眼前這人不識好歹,剛回來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沒了,還沒有人在他面前這麼放肆過,臉色不知不覺的冷了下來。
那官的旁邊的侍衛上前到尤三甲的耳邊嘀咕幾句,尤三甲聽完後,回到冷無爲的身邊,道:“他媽的這人真是給臉不要臉,這傢伙欠了一屁股的債指望着我們來還呢。”
“原來是這樣,你去問他姓什麼,還有他要多少錢就給他多少錢,回頭我再來收拾他,他媽的敲詐竟然敲詐到他祖宗的頭上了。”
“是,我這就去。”尤三甲笑着去了。
果然,不一會兒,那城門官笑着迎了上來,將冷無爲迎了進去。
“喂,你給了那傢伙多少銀子啊?”
“大人,這傢伙還真敢要,居然要了三百兩,要是換了我以前的話,他媽的說什麼也不會給的,而且我還要給他鬧個不寧。”
冷無爲聽了,笑了笑,“你奶奶的,也別那麼小氣,跟我去衙門吧。”
“是,大人。”
冷無爲和尤三甲從白家老店走過時,不巧的是,林韻詩剛好從白家老店出來,一個朝左走,一個朝右走。命運就是這樣,總是和你擦肩而過。
鎮西衙門。
“府臺大人,好些日子沒見,不知道你最近怎麼樣了?”
“哈哈,勞大人掛念,下官很長時間沒見大人,心中一直思念的緊,見大人平安回來,下官放心了。”
兩人做在客廳上的上座,寒暄着,尤三甲站在冷無爲的背後。
冷無爲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放下,不緊不慢道:“本官來的時候,大的麻煩到沒有,可是小麻煩竟然不斷,也不知道你這個官是怎麼當的,居然一個城門官訛本官三千兩銀子,你說說這該怎麼辦啊?”
齊知府一聽,手上的杯子頓時跌在桌子上,“是,是,下官教導不利,此事一定嚴辦。”停了一會兒,想轉移話題,道:“大人,皇上的秘使在這裡好久了,是不是該見見啊?”
冷無爲一聽,就知道這人還不知道有聖旨給自己,心中更加納悶:皇上叫我做什麼?怎麼這麼神秘?難道是不可告人之事,叫我秘密處置了?我該怎麼辦?
“哦,那快快去見見,你怎麼不早說啊?”
“是,是……,大人,下官見你旅途勞累,本打算明天再引見,但又怕壞了大人的大事,所以……”
“好了,快走吧。”
“是。”當下引冷無爲去了後院。
一間高雅的房子外。齊知府在屋外,叫道:“使臣大人,冷大人回來了……”
話還沒有說完,門就打開了,冷無爲一見,居然是個熟悉的人。
“小順子公公,你怎麼來了?”
果然是小順子,由於他在皇帝面前老說冷無爲的好話,再加上冷無爲臨走的時候,特別囑咐王英,讓他提拔一下小順子,所以小順子的地位在冷無爲走後,提高了好幾個等級,本來宣旨太監必須要五品以上的,宣秘旨的更是要四品以上,在以前這根本都是輪都輪不到他的事,可因爲他是冷無爲的人,王英便提拔了他好幾級,宣旨他在宮裡已經是從三品的大主管了。不過,在小順子的心裡,冷無爲就是他的恩人,而不是提拔他的王英。
“啊,冷大人,奴才總算等到您了,大人,奴才可擔心死了。”說着就要哭了。
這一下,把旁邊的齊知府給懵住了,打從這公公來之後,誰都沒有瞧在他的眼裡滇西省的巡撫和總督來了,他也是愛理不理的,何曾見過他這麼激動,要知道他可是宮裡的人啊。
“好了,我不是回來了嗎,宮裡的人沒有怎麼欺負你吧?”接着給了齊知府一個退下去的眼神,齊知府心領神回,退下了。
小順子轉泣而笑,“他們哪敢啊,現在連王公公見我,也不敢大聲大氣的,皇上也非常信任我,還有各位親王們,也是都有往來的。”兩人牽着手進去了,尤三甲守在外面。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責天龍省巡撫冷無爲在其省立即實行攤丁入畝制度,反遇到一切爲難之事,可便宜行事,各方要員無權干涉。冷無爲得旨後,立即赴任,不得有違,欽此。”
“臣謝主隆恩。”
小順子將聖旨收起,忙將冷無爲扶起,笑道:“大人,您盛眷正窿,可喜可賀啊。”
冷無爲將聖旨接過後,思索道:“兄弟啊,你說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問題啊,我總感覺這裡有問題啊?”
小順子寬慰道:“大人放心,皇上最近正忙於新政,怎知道那些官員們是一個一個的跟皇上頂着幹,如果不是東方大人獻策,以結果論證與否的話,那些官員一定還是不會鬆口的。現如今,皇上將這三大政策交於親臣實行,而大人如今也得到皇上的親自任命,看樣子大人將來一定會前途無量的。”
“騰”的一聲,冷無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顫抖道:“你說的是哪個東方大人啊,實行新政的是誰啊?”
“是東方白,他實行的是火耗歸公,還有一個是趙澤,實行的是士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大人您怎麼了?”
冷無爲抱着頭,“哎喲,我的天啊,壞了壞了,媽的,老子纔剛從刀口裡滾出來,現在有要進刀山,這還讓不讓人家活呀,我的天啊!”
這項差事正如冷無爲所理解的一樣,幹好了,就得罪了天下所有的有錢有地的人,什麼達官顯貴皇親國戚是都要得罪上;幹壞了,一句話,皇帝是不可能有事的,到最後犧牲的也只是他們辦事的人,可以說是左右爲難。
夜色降臨。
偌大的一個衙門,冷無爲卻感覺到孤寂,自從踏入仕途以後,等待他的沒有一次是讓他舒心的、愉悅的,往往想起從前,總覺的還是當乞丐、地痞來的痛快。
孤身走出了衙門,冷無爲沒有底,這是他出道以來,從來都沒有感覺到的,田大不在他身邊,這對於從不離身的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而強敵環伺的他來說,內心是很畏懼的,可這畏懼卻有不能表現在臉上,一絲也不能,否則便是殺身之貨,冷無爲沒有大丈夫那樣偉大,可以爲百姓死而後以,他怕死,甚至是怕的要命,以前所做的一切看似是爲國爲民,其實說到底,只是求的將自己的小命活的更長遠。
白家酒館。
“小二,來一罈竹葉清,好菜儘管上。”
“好嘞,來咯。東間雅座好菜儘管上咯……”
說是雅座,看起來也是平常,紅漆的桌椅,透着貴氣,翠綠色的屏風顯着幽雅,牆上掛着幾副仿製的贗品名畫,僅此而已。
菜上齊了,酒也滿上了,小二正準備要出去時,冷無爲叫住他了,“小二,叫你們掌櫃的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他說。”
“是,小的這就去。”
一會兒,一個富態模樣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你就是這白家的掌櫃?”
“是,不知道客官有什麼需要的?”
冷無爲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牌,放在了桌子上,接着拿起酒杯,品着杯中的酒香。掌櫃一見,大驚失色,忙施禮,道:“不知道少東家來,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冷無爲做了一個免禮、請坐的手勢,等掌櫃坐下後,道:“可有什麼消息?”
“回少東家,我這裡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重要的事,不過有一事,倒要少東家揣度一下。”
“哦,到底是什麼事呀?”
“前些日子,來了一個姓林的女子,拿着寶劍,看樣子很會武功。人長的也標緻,不過讓小的奇怪的是,那女子說是田少東家叫她來的,爲的就是與少東家您見面,好象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小的問她,她也不說,少東家您看是不是……”
冷無爲一聽,便知道這女子可能是林韻詩,雖然和楊雪兒相處的日子不是很多,但多少也聽到過她提過,何況也曾經見過林韻詩穿男裝的樣子。
“哦,那她現在住在哪裡?”
“現在她住在一家客棧裡,地址她留了下來我這就把它拿出來。”
“哦。這不用了,明天你派人去把她找到這裡來,也是這個座位,看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對她不是很瞭解。”言下之意就是怕出什麼意外,對冷無爲來說,有傷性命的事,他從來是不會冒險的。
這怕死的想法,這掌櫃自然懂得,卻沒有一絲看不起的念頭,反而卻覺的這眼前的少東家比田少東家來,是個做大事的人,心思很細。
“大概什麼時候?”
“就午時吧。”
次日,是個好天氣,陽光充足,說來現在也是個晚春的季節,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空氣新鮮,真是一個明亮的日子。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象往常一樣,走滿了人,販夫走足們憋着大嗓門,使勁的喲呵着;賣春的也憋着吃奶的勁,見到誰就象看見什麼點心一樣,抓着男人就往裡面拖;來往的遊客也在東張西望的,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麼有趣的玩意。
“大人,你真的就一個人去嗎?”
“是啊,你現在有一個任務,把所有通往東方的道路都給我探清楚,這裡的官員信不過。”
“是,我這就去辦,不過大人您要多加小心啊。”
“好的,你去吧。”
冷無爲獨自像遊客一般來回的張望,他早就發覺身後有人在跟着,就在一回頭,卻不直接對看的情況下,冷無爲就已經認出那些人都是衙門裡的人,也明白這裡的知府和上面是通着氣的,當下一笑,在賣廉價首飾的地攤上,若有其事的左右挑選。
“老闆,這個木釵怎麼賣的?”
“哦,這個十文錢一個。”
“好,我要了。”說着遞過錢去。
冷無爲接過木釵,存心的鬥他們,邊走邊時不時的往回頭張望。
可遠處的人也不是呆子,也發覺不對勁了,一個穿着農家打扮的點子道:“我說李老大,你看這大人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那叫李老大的是一個砍柴的打扮,“你以爲他是你啊,我們這麼明顯,被發現也很自然。”其他人望了望周圍,也不約而同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也不奇怪,一個賣柴的不往北市去倒賣,反而揹着柴火跟着往西市去,而且三步一停的,想不生疑都難。
“李老大,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我告訴你們,就算被發現了也給我貼緊了,大人說的話我想你們也都聽清楚了。”
其他人一聽都渾身的抖了一下,不約而同的向冷無爲那裡望了過去,一看之下,都發了冷汗,他們跟的人,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