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子虛清明之五

牛車速度不快, 不過好在一路也沒遇着什麼危險,到了第二天清晨,也已經趕了小半路程。

折騰了一宿, 仇英和周俊兩人也都累了, 便在這個小鎮微微歇腳, 尋些早飯果腹。這裡似乎並無受到倭寇侵襲, 路上也有些行人, 比起崑山近些時候大街上空寂無人,竟然熱鬧了許多。

不過早食攤子前來往的人羣,口中談論的, 也都是周邊遭受強盜入侵的消息。仇英忙請了一人問道:“那些個強盜抓了人,說是讓拿錢贖人, 可有人真被贖回的?”

那人道:“具體有無生還者回來, 還真未曾聽說, 不過也未聽到有人遇害的消息。畢竟那些人要的是錢,想必不會輕易取人性命的吧?”

一旁卻另有顧客反駁道:“那些人喪心病狂, 指不定辦出什麼事來。我聽說前些日子,嘉興城有一戶莊稼人遭了劫,可惜家裡窮苦沒落着什麼好東西,好酒好菜的伺候那些人吃了一頓,最後舉家被殺害。我還聽說, 那些沒天良的東西, 還取了人血和酒喝了下去, 真是沒有半點人性了!”

“喝人血?”衆人對倭寇和強盜駭人聽聞的事蹟早就聽說過不少, 還是第一次聽說生喝人血這樣的事情, 恐懼的同時,心裡累積的憤怒也在蓄勢噴發。“堂堂大明王朝, 出了這樣的事情,竟然沒人來管一管麼?”

“管一管,誰說不想管呢?我聽說知縣大人的侄兒都叫倭賊給擄了去,官府何嘗不想對付他們?只是那些吃皇糧的將軍老爺們,自打生下來就沒打過仗的,如何同那些刀尖上舔血的人硬碰硬?”

衆人議論紛紛,勾起了大家的憂心事。“咱大明江山許久未曾出現過戰事,從前那些軍戶也都逃的逃、散的散,如今兵力不比從前不說,領兵打仗的人也不懂什麼兵法,長此以往,還不知好好的家園被毀成什麼樣子呢!”

在一片長吁短嘆之中,仇英兩人吃了個滿懷心事的早飯。到了鎮上,倒是見着俊逸寬敞的馬車,但兩人只是瞧了一眼,還是趕着慢吞吞的牛車繼續出發。因爲買足了乾糧餵飽了老牛,中途兩人也未曾休息,到了傍晚,便已然接近嘉興城的屬地,只這一回沒那麼幸運,他們遭劫了。

仇英視力模糊,天光將黑的時辰尤其看得不很清楚,只隱隱見着對面來了兩匹高頭大馬,馬上的兩個人頭頂溜光,後半腦勺上墮着樣式古怪的髮髻,這兩人穿着也很奇怪,寒冬臘月的天氣敞着胸膛,踏着草鞋,倒與傳聞中那些人說起的倭寇長得一個模樣。

仇英兩人對視一眼,低了頭趕牛,想裝作無事繞過他們,結果當然是不能如願。

半個馬身在前的那個男人一聲呵斥,緊接着一陣嘰裡咕嚕說了一通。仇英兩人茫然對視,小鞭子又往牛身上揮過去。只是鞭子還沒打到牛屁股,便被迎面而來更長的鞭子捲入半空扔在了半道上,仇英愣愣瞧着空空的雙手,背後忽的冒出一層冷汗。

周俊下意識抓住她的手,急急跳下牛車。他們驚惶的樣子,惹得攔道的兩人哈哈大笑,待他們笑夠了,後面的男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說的竟是一口流利的官話。仇英與周俊遞換了一個眼色,心中都知道這一位便是所謂的“從倭”了,也就是本國的強盜倭人的奴才。

沒有實力的憤怒毫無意義。周俊深知己方不是這兩個人高馬大之人的對手,在袖子底下暗示仇英稍安勿躁,上前一步道:“我和我家弟弟,是嘉興的莊戶人,今天正趕着牛車回家。”

那個從倭聽了,對前面真正的倭寇耳語嘀咕了一陣,兩人打馬走近,繞着牛車轉了兩圈,目光如炬的審視打量兩人。周俊與仇英兩手緊緊交握着,幾乎要將對方掐出血來,靜謐過頭的氣氛叫他們幾乎要崩潰了。這一路他們多次聽說了倭人殺人不眨眼的傳聞,此刻若是這兩人拔出身側的刀鞘,只需兩劍甚至一劍,小命便就告終了。

仇英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死亡,甚至當年面對決定自己生死存亡的正德帝,都未曾像今天這般緊張過,因爲她的身側還有個周俊吶,這個無端被自己捲入到這場災難的年輕人,昔日的死對頭,如今卻因爲想要沿途保護自己的善意,很有可能要喪命在嘉興城的遠郊荒野了。

兩人終於繞夠了,也看夠了,真倭嘀咕幾句,從倭忙翻譯過來道:“莊戶人家,你們真是莊戶人家麼?”

“自是不敢欺騙兩位大爺的,這輛牛車就是我們家的。我家住在嘉興城東遠郊的吳家村,那裡有一大片竹林,大爺走南闖北的,想必是知道那裡的。”仇英忙着回答,吳家村便是她曾經跟着項元汴收畫的一處村莊,周俊張了張口,還是低下了頭,保持沉默。

“吳家村?大爺我當然是知道的。不過……”那個從倭湊近仇英,擡起她的下巴湊近細看,還以頗爲猥褻的態度在她脣上抹了一下,神情猙獰道:“你們是真的莊戶人家嗎?”

仇英心內驚惶不已,不明白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但還是強忍着並不表現出來,從倭冷哼一聲,指出他們的破綻:“雖然穿着長工的衣裳,但兩個人的手都很白皙修長,身體並不強壯,不像是做農活的人。行爲舉止太過謙恭有禮,卻不卑不亢,不是真正貪生怕死的小民,再者最近誰不知道嘉興城裡不太平,只見莊戶人家往外城躲避,不見有人巴巴往裡頭趕的。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仇英正要開口,那個真倭卻忽然大聲嚷嚷起來,從倭態度恭謹,一一聆聽訓話,一面還不忘抽空拿眼睛瞪視底下的兩個。

“還不說實話?”好容易等真倭嚷嚷完了,從倭便開始吼他們,“你們往嘉興去的目的是什麼?”

“大爺,我們真沒騙您,的確是回家。”仇英一口咬定,卻看到那個從倭執鞭的右手微不可見的抖動了一下,空氣中便傳來破空的咻咻聲,待得她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啪”的一記狠抽落到了擋在她身前的周俊的背上。

仇英驚慌失措,想要看他背後的傷勢,可是破空的鞭子又往他倆身上招呼而來,這一回她再不敢叫周俊再擋,便死死捧着周俊因吃痛而低垂的頭,兩人抖抖索索的蹲在地上,等待鞭子和疼痛的到來。

並無奇俠小說中英雄救美的橋段發生,兩個手無寸鐵又急於保護對方的文弱書生,在暴風驟雨般的鞭打中咬緊牙關,承受着難以承受的劇烈疼痛。許久之後,揮鞭的人才停止了暴虐行爲,輕輕巧巧說道:“看你們這幅慘兮兮的樣子,也該不會是我們找的那兩個人,起來吧。”

仇英聞言幾乎要昏倒了,敢情他倆平白遭受一頓鞭打,竟是源於這人認錯了對象!

因爲半蜷着身子,傷口幾乎都在背部,仇英只覺得整片背上熱燙劇痛,幾乎要痛的暈厥過去,卻看不到具體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不過瞧一瞧周俊的遭遇約莫着便知道個差不多了。他背後的布料因着鞭子的作用崩裂成一塊塊的碎片,後背也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布料粘着血肉在暗夜之下散發出濃厚的血腥之氣,仇英頓覺胃中翻騰不已,無力趴倒在一旁嘔吐不止。

周俊強忍着背後傷痛,挪到她身邊低聲詢問,因爲她背上同樣傷痕累累,甚至不敢幫她撫背順氣,不由得怒聲回問:“有事不能好好問,怎麼好端端便打起人來了?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真倭聽了從倭的轉述,兩人皆是哈哈大樂,回道:“稀奇稀奇真稀奇,竟然跟我們講起王法來了。”

“蠻夷之邦果真不可教化。多少□□還立志豎一塊牌坊,你們這些倭寇漢奸卻如此寡廉鮮恥,光天化日之下,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們是強盜嗎?”說的太猛,加上背後傷痛刺激,叫周俊也咳嗽不止,弓着腰扶着膝蓋喘息不止。

從倭又一記鞭子甩過來,這會子沒有往他背上招呼,卻扯住他的手腕,神情傲慢道:“我勸你們老實交代,到底是什麼人?瞧瞧這細皮嫩肉、俊俏的模樣,該不會是那個富貴人家的小娘子穿了男人的衣裳,想在爺們面前打混過去的吧?”

“你……”生平不止一兩次被誤會成女人的周俊,卻沒哪一次是在這樣狼狽被動的情況下任人宰割,再也忍受不住這般的屈辱,握緊拳頭就要反抗,卻被同樣氣喘吁吁的仇英扯住了手腕,提醒道:“切勿輕舉妄動。”

周俊氣怒難消,仇英輕輕拍他的肩,低聲道:“我不也曾那麼說過你?明明是激怒你的話卻要去反抗,在這個時候,太不明智了。”

周俊沒想到也就罷了,一想到仇英也曾經捏着他的長相大作文章,頓時沒好氣道:“有你這樣勸服別人的嗎?”

“是我拖累了你,我發誓等這回脫險了,定要叫你好好報仇,任君打罵不還手!”

周俊瞧着她一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虛弱模樣還在擔憂自己去做以卵擊石的傻事,便只好不再計較,可他兩人想要安生,賊人卻不配合,那個從倭手中的鞭子如同蛇一般靈敏,幾個揮動便將周俊的上半身袍子卸了,露出白皙卻結實的光裸上身。

“呵,還真是個爺們!”賊人的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遺憾,顯而易見若周俊是個女兒身今日將遭受什麼樣的慘烈事件。仇英艱難的望了望周俊已然鐵青的俊臉,掌心裡的拳頭也越握越緊,只好更加用力的提醒着他,千千萬萬不要輕舉妄動。

或許是周俊如此美麗的臉龐都被證明是男人,仇英的身份不必遭受懷疑,又或者是仇英的臉蛋叫他們沒什麼性致,所以兩個賊寇並未對她多做爲難,只對仇英粗布麻衣底下精緻的布料起了興趣,再次追問起兩人的身份。

仇英又想拿吳家村說事兒,卻被周俊搶住了發言權,他沒好氣道:“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隱瞞的?早點交代身份也少遭點罪!”說着便以同樣桀驁的態度衝兩個賊人道:“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嘉興望族項家的三少爺,項元汴。而我,就是他的崑山好友周鳳來。你們不就是想要錢嗎?我們有的是錢,打發人去籌錢來贖我們吧!”

“你……你瘋啦!”仇英被他一陣瞎嚷嚷,急得暈頭轉向,身子軟軟一倒,竟然暈死過去。

痛!

眉頭緊緊皺着,似乎被誰撫平了。

背部如火燒,有清涼的泉水流過,所到之處稍稍好過一些,但撐不到片刻,便又是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

想伸手去觸碰,四肢卻像是被緊緊束縛着。再也無法被這樣漫天的迷霧和憋悶包裹着,下定了決心要闖出去,緊緊掙扎了幾乎天荒地老那麼久,才終於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又或者是從昏迷中驚醒。

睜開眼眸,第一眼看到的是神情嚴肅的周俊。再來就是這個簡陋破舊的屋子。

仇英發現自己趴臥在一張舊牀榻上,身上披蓋着破舊的棉被。屋裡除了自己的這張牀,便是牀前的一張方形木桌,及兩條板凳了。桌上有水,和兩隻杯子,還有一個小小的藥盒。破舊的窗戶糊了一層新紙,門倒是關得嚴嚴實實。

“我們這是在哪兒?”仇英開口詢問,聲音是她未曾料到的乾澀沙啞。

周俊不開口,沉默的、緩慢的挪動到桌前,爲她倒了一杯清水,再端過來,湊到她的脣前。仇英聽從了他無言的指示,靜靜將杯中水都喝了,這才問道:“我們得救了嗎?”

“並沒有。”周俊說着,將杯子放回原處。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我不該同意要你跟過來的,我知道外面危險,卻未曾想過如果真的遇到強盜應該怎麼辦……”仇英這會子才真的開始後怕,無法想象若是周俊因爲自己遭遇不測,要怎麼才能跟周臣及周秀交代。

周俊卻拍了拍她,輕聲道:“是我自己願意跟來的,你不必介意。”

“那也是我出的餿主意,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該叫你們知道……”仇英埋着頭低泣,周俊卻忽而道:“你若是瞞着我偷偷的來了,纔是真正的害我。”

仇英訝然看他,卻見着他頗爲不自在的撇開眼,不由得低頭查看自身,卻發現……卻發現自己的束胸不知何時被拿掉,胸前空空無遮掩,周俊赧然道:“是……爲了給你換藥。沒想到,沒想到你還藏着這個秘密……”

仇英只得呵呵迴應,忍着痛將自己毀了大半個後背的袍子套上,緊緊繫好腰帶,問道:“睡夢裡,是你在爲我擦藥吧?”

周俊無言點了點頭,仇英將他轉過去,問道:“你的傷口自己無法處理,定是沒有上過藥的?”

周俊輕輕頷首,仇英便取來桌上的藥盒,伸手指進去挖了一坨膏藥,在他背上慘不忍睹的傷口上仔細而小心的清理塗抹,注意到周俊的手緊緊抓着被褥,忍不住問道:“很疼嗎?”

“不會,清清涼涼的。”

仇英便稍稍放下心來,忽而異想天開,喃喃道:“這賊寇還有點良心,還肯給點藥來擦傷。”

周俊一頓,後背猛地頂上仇英正在抹藥的手指,忍住不“呲”的一聲哀叫不已。“什麼叫做有點良心,人家拿我們當肉票來訛錢,傷口也是他們打得,不就是提供一些些藥品保證家屬拿錢來贖人的時候還能見到活口?你該不會是腦子叫他們給抽壞了才說出這種話來的吧?”

仇英不作聲,周俊以爲自己的毒舌讓她招架不住,忍不住偷偷轉頭回來探看,卻見着仇英嘴角含笑,不由得訥訥道:“我看真是被抽壞了。”

若是兩人沒有一身的鞭傷,被拘禁的日子應該沒有這般難熬。

兩個賊寇所給的藥膏應該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藥品,兩人恢復的很慢,加上天氣越來越冷,甚至起了霜凍,傷口並不容易癒合,每日也都難得下牀,更別說走出屋子。

來爲兩人送飯的,是一個說官話的男子,想來也是屬於強盜團的。仇、周兩人很是唾棄這種殘害自己同胞爲自己謀利益的人,但幾番暗自交談下來,卻對他起了同情之心。

這位送餐的強盜名爲阿武,原本是福建漳州人。賊寇最初入侵他家園的時候,他與無數漳州百姓也成了無辜受害者,家人被擄的擄、殺的殺,自己也被抓來做奴才。不是不曾想過要逃跑,但爲倭寇做過奴隸的人,即便是逃出倭人的手心,也難逃大明官府的死罪,苟活於世,不過是想爲自己一脈流傳一份香火,才迫不得已爲虎作倀。

看得出來,阿武並不是說謊,事實上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名文弱俘虜來說,他也沒那個必要說謊。於是兩人決定相信阿武,也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幫助,順利逃出去。

阿武說:“聽說你們二人被鞭打成這樣,是因爲被誤會,倭人將你們錯認成一對俠侶了。”

“俠侶?”仇英不是未曾聽說過這個名詞,可從前都是說書人的故事、小說裡頭杜撰的人物,完全未曾料到,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一種人,名字叫做“俠”,而周俊聽聞這個名詞,也是滿眼的好奇。

“是的,那對俠侶一男一女,聽說是一對夫妻。他們武功高強,行走天涯就爲打抱不平,如今出了倭寇這種事,他們兩人便也開始行走在沿海諸城,神出鬼沒,私下打擊了不少真倭從倭,叫日本人頗爲忌憚,因此在路上遇見了青年男女,都是想方設法打壓一番,想試着將他們兩人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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