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者是靈清派的掌教何以期。
何以期長臉長髮,碧瞳,標準的一副世外高人模樣。
何以期與太子姬康私交不錯。
他比姬康大上一百歲,在姬康修行路上也有幾次點播之恩,那時候何以期還是聖子。
六大掌教中,何以期是剛剛接任掌教一年不到的
。
這一年是何以期人生的頂峰,說是意氣風發也不爲過,在靈清派裡動了好一番拳腳,諸如收拾了老人,提拔了新人之類。
可他也夠倒黴,偏偏碰到千萬年難遇的大事件。
靈清派不少核心弟子,還有聖子聖女都被魔女抓了,靈清派內頓時沸反盈天,很是考驗他這個新任掌教的危機處理能力。
何以期來正清派跟其他掌教的來意一樣,那就是九幽山脈轉仙境的消息是正清派最先傳出來的,也就是說,正清派很可能掌握更加準確的情報。
來了之後,何以期才發現其他掌教也都來了。
六大掌教一起,加上天機子長老催動天機之心,一番推算之後,六大掌教最後居然看到了梁山。
梁山與魔女有關聯,而且非常深。
大家都是渡劫期的修士,念頭轉轉,大致就想明白。
魔女的來頭驚人,連天機之心都無法測算。而梁山對於魔女的進階,基本上發揮着正能量作用。
梁山從人世間掉入魔煉之地開始,那時候就有一種推測,說梁山的出現會導致破天計劃的失敗。
事實也的確如此,所以,那個時候基本上認爲梁山對羽釋天發揮的是負面作用。
天機子正是基於這樣的認識,才讓梁山這個正清派的編外人士也參與魔煉之地獵魔行動的。說穿了,就是派梁山去當攪屎棍。
無論是公心還是私心,天機子此舉可謂一舉兩得。
然而事實恰好相反,梁山伯就好像打不死的小強一般,再兇險的地方總能平安出來。不僅他,連帶着他身邊的人都平安無事。
那些黑騎團的成員,若按他們個人的氣運,十有***會隕落在魔煉之地。現在一個個活蹦亂跳地出來,顯然是借了梁山的運
。
到現在,天機子哪還不明白梁山伯這傢伙氣運了得。
然而,用天機之心一算,天機子就感覺老臉被抽了。
他是六大福地最會算計的人,可是梁山非但沒發揮負面效應,還無形中對魔女的突破魔王境界有促進作用。
大家都是精明人,你天機子當初心裡什麼打算清楚得很,現在跟結果一對照,這根本就是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
在梁山伯身上摔這麼大一個跟頭,天機子心裡不爽。然而,這些也都歸在心裡,他不會再特別針對他。這時候已經不需要了,因爲他成爲了六大福地公敵。
這不,梁山要走,靈清派掌教何以期就跳出來了。
何以期瞥了姬康一眼,心道這個昔日的小夥伴完全沒有了過去威嚴與氣勢,心下微惱。
姬康感覺到何以期的目光,就知道自己這份垂頭喪氣的做派起到了效果。
姬康很聰明,要開口向何以期抱怨梁山,或者話語中暗暗挑撥,這些反而會有反作用。
姬康於是見到何以期什麼也不說,就是一副死蛇模樣,何以期心中自然就會按照自己設想地去想。
這不,何以期果然率先質疑梁山伯了。
好戲開場了,姬康心中暗道。
何以期本也是聰慧過人,算盡一切,但是現在這大事件擺在面前佔據他絕大部分心思,看到昔日好友姬康的死樣,心裡不由自主地涌出代爲出頭的心思。
“魔女的那些條件我們一個也不需要答應。”何以期目光冷冽。
梁山拱了拱手,道:“這是諸位掌教商量的大事,你們說了算。”
饒豔芳很想拉扯一下樑山,你這傢伙沒感覺到明晃晃的殺機嗎?
饒豔芳旋即臉色有些不自然,怎麼就生出維護梁山的心思?就在這時,一道目光落在饒豔芳身上,饒豔芳不用望就知道太子姬康
。
饒豔芳現下對姬康完全無感。
要麼怎麼說愛如潮水,漲潮時那個洶涌難遏,退潮時那個生怕有瓜葛躲避不及的模樣。饒豔芳現在就是這心態。
又因爲姬康在九幽谷一直沒出現,反而是梁山不斷的表演,心頭對梁山觀感已經悄然改變,英雄雖然猥瑣了一些,畢竟還還稱得上英雄。
不說別的,現在這大殿裡有一個算一個,真要跟魔女羽釋天面對面,能表現的梁山這麼輕鬆自在?
何以期冷笑了一聲,道:“我們只要拿下你,然後跟魔女交換,她自然就會無條件放了我們的人。”
梁山張了張口,然後,顯出一副看到白癡的神情。
聖子聖女們譁然。
何以期怒氣頓時上涌。
以何以期渡劫期中階的修爲,情緒早就控制自如,但是梁山顯露出那副表情時,他還是忍不住怒了。
一個小小的元嬰期修士,居然敢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神情,何等鄙視何等得瞧不起?!
上幻派掌教夢無極冷冷一笑,道:“宇文風,你們正清派果然是教導有方,居然連下界小小修真堂的弟子都這麼硬氣!”
“梁山伯,還不跟靈清派掌教道歉!”宇文風冷聲喝道。
梁山深深鞠了一躬,道:“對不起,靈清派掌教,方纔小的舉止太過不恰當,只是啊,小的修爲不到,聽到一些不可思議,不着調的話就會這樣,見諒見諒。”說到後面,梁山已經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這哪裡是道歉?!何以期目露怒火,若非是在正清大殿之上,他就要動手。
來之前,梁山雖然料到此行麻煩,但沒想到會這麼麻煩。這樣也好,若是幫羽釋天談下來,也算是沒摻水分地還了她的人情。
梁山已進元嬰期初階,大易手印變成大易心印之後效果是另一番光景
。
六大掌教雖虎視眈眈,未必齊心,其原本固有矛盾只是在魔煉之地這樁大事件暫時遮蔽罷了。
其他人不論,梁山現在知道掌教宇文風之前表現那麼狠厲無非是做做樣子罷了。在他心裡,自然不願梁山坐實與魔女羽釋天勾結的罪名,因爲這會連累到正清派。
“掌教!”想到這,梁山說道:“我不知道諸位憑什麼認定我與魔女羽釋天有某種關聯,即便是有,對於已經突破魔王境界的羽釋天而言,她會顧忌這一點?坦率地說,諸位掌教與長老太過高看小的,同時小看羽釋天了。”
梁山這麼一說,六大掌教就不作聲了。
他們不作聲,梁山也不作聲,他在等着掌教揮揮手,然後自己像一隻爲衆人討厭的蒼蠅一般飛走。
可是,沒人揮手。
話已經傳到了,該拿什麼主意是你們這些大佬們的事,梁山眉頭微蹙。
這是鬧哪般?
“梁山伯,你低估你的影響力。”天機子目光炯炯,望着梁山。
“怎麼講?”梁山很無奈的表情。
“我們很想知道,如果你死了,魔女羽釋天接下來的氣運會怎樣變化?”
“哈哈。”梁山乾笑兩聲,道:“長老說笑了。”
然而梁山說完,大殿再次陷入沉默。
沒有人願意如此受屈,這麼被動,六大掌教更是如此。
因此,他們一定要有所動作。既然天機之心測出來梁山伯與魔女有關係,那就拿下。
饒豔芳悄然邁步,試圖與梁山拉開些距離,以免殃及池魚。
“我看我們可以試試看。”一個掌教說道,其他人也微微點頭。
梁山伯只是正清派下界聖劍堂的弟子,拿來試試看,即便是犧牲了,也不過如此
。
梁山迅疾無比地從懷中又掏出那塊魔王令,道:“我就一傳話的,你們跟我較什麼真?”說罷,梁山雙目快要瞪出來,道:“有什麼你們找羽釋天算賬去啊!”
因爲梁山感覺到這幾位的殺心,他們真的要動手了。
梁山雖說也能抵擋一二,但終歸不是對手。
“沒錯,要想知道梁山伯與羽釋天到底有沒有關係,到什麼程度?動手試一下就知道了。”天機子手捻着長鬚,微微笑道。
“天機子長老,你這樣說話可是太讓人寒心了!好歹我也是……”梁山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因爲天機子一彈指,一團青焰直奔他面門。
饒豔芳面露駭色,燃魂青焰!
這是天機子長老壓箱底的功夫。
說是輕描淡寫地說,一動手,可是真要人命,一點都不含糊。
姬康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高氵朝高氵朝就要來了!
同時,他爲自己的激動而感覺到羞愧。
他居然有一條要依靠長老之力來解決一個連正清派弟子都不是弟子!
可是,不管怎麼說,終歸要解決了!
再見了,梁山伯!
再見了,祝輕雲的相公!
燃魂青焰一出,姬康就知道天機子長老徹底動了殺心,無論他是否秉承玄門老祖的意願,還是他自己,他要讓祝輕雲的這個絆腳石徹底灰飛煙滅。
就算是姬康對上這燃魂青焰也是毫無辦法。
姬康笑了,梁山臉上應該露出張皇失措、末日降臨的神情。然而,姬康卻沒有看到。梁山面色很平靜,一如當日他站在玄門老祖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