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菡面露讚歎之色:“正是。陸離,可我也是爲了你好。當一個孌寵之流,且不說你自己甘心與否,你心中,就沒有一點畏懼嗎?把復官的希望都寄託給皇上,可萬一皇上變卦了呢?你這個年紀啊,還會把情愛之事看作頭等大事,可是世間有的是身不由己,讓你不得不把這些無關痛癢的情愛,擠到自己都看不到的角落。”
陸離沉默不語。
蕭璟菡知道他一時不能接受:“我並不是在逼你做出選擇。你們之間的傳言我早有耳聞,當時我付之一笑,覺得你們二人不過是少年時相依爲命產生的錯覺,等你們各自成家,便過去了……直到皇上向我索要奚兒。他沒有明說爲什麼,但我瞭解他,若不是有必要的理由,他絕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向我要一個孩子,也不會想要引起我的誤會,甚至進一步引起鎮北侯對他的敵意。陸離,你說,他這麼做,還能是爲了什麼?”
“菡姐姐,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陸離說,“他可能只是單純喜歡小世子……”
“你信嗎?”蕭璟菡打斷了他的話,“倘若他有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他怕是不會提出這種要求吧。陸離,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我作爲姐姐,更希望看到你們都走上一條順當的坦途,君臣相得,到了百年之後,也能成爲一段佳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你成爲了他的污點,他成爲了你的牢籠……甚至你們可能走不到那一步,曾經的感情就會被各種外界因素拆得七零八落。陸離,這值得嗎?”
陸離沒有說話。
有情意值作爲證明,他當然不會相信蕭靖馳會輕易變卦。
只不過……
蕭璟菡說的話,他承認,他動心了。
不是爲了離開蕭靖馳,而是爲了更好地擺正他自己在這段感情中的地位。
只有擁有實力,才能得到地位。
不過陸離不打算現在就應下來。
蕭璟菡這番話雖然威逼利誘得很容易讓人動心思,但是……
蕭靖馳那裡還握着他的終極軟肋——黑化值啊!
只要有黑化值作爲威脅,給陸離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蕭靖馳黑化的邊界反覆橫跳!
尤其是系統現在出bug不在,他根本不知道蕭靖馳現在的黑化值上漲到了怎樣的程度,萬一黑化值距離死亡60%只差臨門一腳,而他這一個應承,把這一腳給踹進去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往嚴重裡說,他受到懲罰事小,小世界崩塌事大,要是他肆意妄爲導致小世界出現問題,那他可真是要以死謝罪了。
暗一此時應該還在他身邊躲着吧……那麼,爲了以防萬一,不能讓蕭靖馳看到他一絲的動搖。
萬一男朋友說黑化就黑化了,他可沒時間解釋。
於是陸離擺出了寧死不屈的堅毅神情,堅定地說:“菡姐姐,你不用多說了,我心意已決!皇上既然願意爲我平反,那我自然要全心全意相信皇上,怎麼能在背後做這些小動作呢?若是我這麼做了,萬一給皇上拖了後腿,豈不是壞事?”
蕭璟菡狐疑地看着陸離:“你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些。”
“至於菡姐姐所說的‘另一些’,那就更不必多說了。”陸離雙手握拳,昂首挺胸,擺出了自己小學時代在國旗下宣誓的堅決姿態,“我與皇上之間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若我揹着皇上獨自做出決斷,那便是我不相信且背棄了皇上,我是斷不會做出這種事的!菡姐姐要是有所不滿,就拿我發泄好了,此事與皇上無關!”
蕭璟菡:“……”
她大概是被陸離壯士斷腕一般的豪情壯志唬住了,老半天沒有說話。
陸離給自己點了贊。
氣氛滿分。
表情滿分。
決心滿分。
這下子,暗一應該可以把他的決心傳遞給蕭靖馳了吧?!
蕭靖馳應該也會給點面子,下降一點黑化值吧?!
蕭璟菡有些無奈地說:“……我沒有逼你的意思。”
“陸離知道。”
“所以你也不用這麼……”蕭璟菡斟酌了一下措辭,“悲壯。”
“……我這麼誇張哈?”
蕭璟菡:“好像有點。”
兩人面面相覷。
半晌,蕭璟菡先笑了出來。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是作爲姐姐,我的意見不會改變。我之所以好言相勸,也是因爲,我如今的身份,不僅是當朝長公主,還是鎮北侯府的女主人。”蕭璟菡說,“我背後還有夫君和兩個兒子,我不能不爲他們考慮。我終究和皇上分別那麼多年了,我實在是不敢賭,若我直言相勸,皇上會不會因此遷怒整個侯府,甚至整個鎮北軍?”
陸離不由得感慨:“這就是君主獨裁製啊,嘖。”
“何爲君主獨裁製?”
陸離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補救:“咳咳,就是指‘高明的君主一般可以靠着自己的智慧做出最合適的判斷’,‘獨裁’是聰慧的意思。我是說,皇上聖明,絕不會出現菡姐姐害怕的事!”
“哦。”蕭璟菡點頭,“你倒是瞭解皇上,你也挺獨裁的。”
陸離:“……”
他嚥下了一口老血:“……多謝誇獎。”
蕭璟菡說:“今日便住在你府上?”
陸離嚇了一跳:“菡姐姐,你不回家嗎?”
“回什麼家,天天對着榮恆那張臉,還不夠煩的。”蕭璟菡嘟囔道,“榮恆小時候像個長不高的豆芽菜,第一次見面我還當他小姑娘呢,沒想到現在人高馬大的,還愛耍人玩兒,天天沒個正形……好不容易擺脫他了,誰要回家。”
陸離:“……”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位侯爺長相風流瀟灑,若是摘去鎧甲散去一身煞氣,說是個翩翩公子哥也不爲過,怎麼蕭璟菡這麼嫌棄?!
他默默反思。
他當時莫不是寫了一對假cp。
要麼就是蕭璟菡這會兒在凡爾賽。
維護筆下cp,我輩義不容辭。
陸離挺身而出,勸道:“菡姐姐,你剛回京,侯府事務繁多,沒個女主人鎮場子怎麼行?你若是留宿宮中也就算了,既然已經出宮,何必和侯爺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