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司徒老爺七十大壽,大宴賓客。
司徒家是建祥王朝第一大商家,其手中握着官鹽、茶葉等的壟斷權,言外之意就是掌控着國家的經濟命脈,連當朝皇上都不敢輕視之。
司徒家從三百年前建祥開國起就做着這等生意,到現在內部已是盤根錯節,全國從上到下從朝廷到江湖無不跟它息息相關,一旦它的根基動搖,全國無疑都會引發大規模動盪,正是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還好司徒家謹守本分,遵守着凡司徒家人不得入仕的家訓,代代一心一意做他們的生意,也從無謀反之心。朝廷縱是再忌憚也別無他法,只得實行拉攏政策。這一點從司徒南瑞的正妻,先帝最寵愛的長公主身上就可以看出端倪。
司徒家多少年不對外敞開一次大門,有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有心人士當然不會放過。這也是司徒家今日門庭若市的原因之一。
司徒明鏡今天也破天荒的在小蝶來“請”她之前起牀了。這個怪異的現象嚇得小蝶不輕,以至於她看到已經穿戴好的司徒明鏡連發呆都來不及就迅速轉身飛奔而去找奶媽還有其他的丫鬟姐妹們求援去了。
司徒明鏡解釋了有半個時辰,終於使衆人相信她是因爲對祖父敬仰有加,迫不及待想見一眼一直在外修道連家人都不見的傳說中的仙風道骨的老人才會這樣反常。
在奶媽的讚許的目光和丫鬟們連連稱孝的感嘆聲中司徒明鏡鳴鑼開道,來到人煙浩瀚的大廳。
不久司徒明鏡就後悔了: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她上哪找那位傳說中的神童去?許是因爲自己一直呆子那個小院子裡一年不出來幾回的緣故,家裡的丫頭小廝們沒幾個認識她的。其中一名乖巧的丫鬟把她當作哪位客人帶來的小姐了,不由分說抓了一把糖給她就把她送到後花園,讓她和那些達官貴人的孩子們玩去。
都是一羣沒事裝成熟的小p孩,小小年紀就開始攀比父親的官銜大小,妻妾的數目,母親的受寵程度。
無聊!虛僞!
司徒明鏡如是想着,開始神遊太虛。正待進入更深的階段,前面那些孩子已經把各項指標都評比完畢,關注的焦點轉向從開始到現在一言未發的她身上。
一個孩子負責把她從太虛幻境中解救出來,另一個負責問話,其他孩子責守在兩邊等她回答好開始評判。分工完畢,審訊現在開始!
“喂喂,你是哪位大人家的孩子?”
“你是說我嗎?”司徒明鏡指指自己,很是茫然。
“就是你,快說!”
“我爹不是做官的,他是一名商人。”司徒明鏡一五一十答道。
“切,原來是奸商家的小丫頭,難怪呆呆傻傻的。”圍觀的一個孩子聽了她的回答很是不屑的說道,“大家別跟她一起。我爹說了,跟低賤的人在一起會玷污咱們的身份。”其他的孩子紛紛點頭稱是,接着就呼啦啦狂風過境一般往別處去了。
司徒明鏡很想說一句:你們現在腳下站的貌似就是司徒家的土地。司徒家也是做生意的,你們怎麼還像螞蟻見了蜜糖似的前仆後繼?要說玷污你們也早自己把自己玷污的烏漆嗎黑了。
不過那些小p孩走了也好,清淨。早上抽風起得太早睡眠不足現在又昏昏欲睡了,司徒明鏡來到花草更深處鑽進一個假山洞找到一塊大石頭閉上眼睛想眯一會,卻聽到稀里嘩啦大批的踐踏花草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在離她不到五米遠處停住了。
靠!怎麼躲到哪都不得安生?司徒明鏡暗罵兩句,眼皮身子卻都沒有動一下。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隱隱約約傳進耳朵裡,司徒明鏡煩不勝煩。原以爲忍一忍,撐死一刻鐘時間那羣人就會識趣的走開了。司徒明鏡忍啊忍啊突然意識到自己太高估他們的素質了。那羣人渣!就知道虛與委蛇,一通相互恭維超沒內涵的對話他們說了快一個世紀還在沒完沒了的繼續。真想衝出去,好懷念小院裡那張柔軟舒適的牀!
說幹就幹!司徒明鏡起身偷偷摸摸來到假山另一端的出口,一腳踏剛出去,就聽到一箇中年男子說道:“今日大家有緣聚在一起,對着此等良辰美景,不賦詩一首怎麼說得過去?”其他人紛紛應和。又有一人開口說道:“某等不才,今日單公子在此自是不敢班門弄斧,還是請單公子作一首詩應應景,也讓某等見識見識何謂天縱英才。”說話間,竟有幾分調侃的意味。
有好玩的了!聽到後面的話,司徒明鏡也來了興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個姓單的神童竟然在這!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呢?想到這裡,她停住腳步凝神屏息豎起耳朵仔細聽。
只聽得那被人稱爲單公子的人假意推讓幾下,又被別人踢皮球似的推回去,他便不再推辭清清嗓子說道:“既然如此,大家盛情難卻,我也不便推辭。”過了兩秒鐘,他接着道,“正值春日,百花盛開,晚輩便作一首《春風數花詠》,還望諸位前輩賜教。”說完就緩緩念來。司徒明鏡在假山後也隨他一起低聲念出來:
一片兩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
飛入草叢都不見。
一首詩吟罷,衆人高聲叫好。司徒鏡遙也難掩心中的激動,恨不能立刻撲過去,以驗真僞。
機會終於來了!司徒南瑞派人過來傳話說請各位大人前去議事廳有要事相商,衆人爭先恐後離開,生怕去遲了給司徒南瑞留下不好的印象就慘了。單進遣開貼身小廝道是要獨處一會,就一個人朝假山方向走來。正走着,一個尚且稚嫩的女音傳來:“一二三四五。”
單進條件反射,答道:“桂冠美眉等等吾。”答完他又說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對方接道:“桂冠哥哥莫着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回答:“我們出去遛一遛,遛一遛!”
暗號說完,兩人也已經面對面了。
激動,不可置信,單進和司徒明鏡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同志,我終於找到組織了!”單進終於衝破重重阻撓,喊出司徒明鏡也想說但一時之間由於過度激動喊不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