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紫戀爲難了。這個人的話題轉變得未免太快了,她們纔剛認識,對對方都不熟,冒冒然提出這樣的請求,她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怪怪的。
“難道姐姐你瞧不起妹妹我?覺得我不值得你結交?”紅姬星眸一轉,嬌豔的臉蛋掛上幾滴醒目的淚珠,吧嗒吧嗒落到地上。
“不,不是,只是--”紫戀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美人垂淚,我見猶憐,她的憐香惜玉之心也被挑起了。
“那你便是答應了?”美人變臉的功夫絲毫不比龍軒差到哪裡去,馬上又是一片山花爛漫。
紫戀:“我--”
紅姬不給她說話的時間,便又樂呵呵道:“答應便好,今晚戌時(19:00-21:00)我在房裡等你。”像是怕紫戀反悔似的,她揮一揮衣袖,叫人拖着負傷的丫頭急急的回頭便走。“我先帶喜兒回去上藥,晚了要是有什麼不測就壞了。”
“喂,喂!”紫戀在她們身後大叫,一行人聽了她的聲音不僅沒停,反而加快了腳步,不一會便消失在路的盡頭。
“不帶這樣的。”紫戀盯着她們離去的方向哀怨的喃喃道。
不知覺間,手上一陣刺痛傳來。她低頭去看,只見龍軒正兩隻手在她被紅姬牽過的手上揉得起勁。
紫戀忙抽回被揉紅的手,甩了甩,道:“軒兒你做什麼?”
“娘子的手被她碰過了,髒,軒兒不喜歡。”龍軒嘟着嘴悶悶道,抓過她的手再接再厲。
“有這麼嚴重嗎?不過是一名女子而已。”紫戀再抽,卻抽不回來了。龍軒一手握緊她的手腕,一手在其上施力,疼得她齜牙咧嘴。不得已,她急中生智道:“軒兒,你……你放手,我去洗,洗得乾乾淨淨的不就好了嗎?你這樣搓多久才能搓乾淨?”
“對耶,還是娘子你聰明。”龍軒聞言,眼中光芒又起,啵的一聲又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紫戀再次後悔自己那天爲什麼會被美色迷住了心竅,按捺不住心中小色魔的慫恿,光明正大的偷親他。
晚膳,龍軒吃得悶悶的。他最愛的牛肉餃子都不能讓他一展好看的愁眉。
“娘子,你待會真的會去找她嗎?”
“她?誰?”
“剛纔那個討厭的紅衣女人啊!”
“哦,紅姬呀!去啊!爲什麼不去?”
“能不去嗎?”
“不能。”
“爲什麼?”
“軒兒打了人家的丫頭,人家沒有責怪,反而真心邀我去談心。我們已經有愧在先,要是再拒絕,那就是人別人不敬。”
“可是軒兒不喜歡她。”
“軒兒不喜歡她,我便也不喜歡。只是她好歹是你大哥的寵姬,這點面子不給不行。我保證,就去看她一回,以後都不去了,好嗎?”
“那,好吧!不過娘子你要記得快去快回呀,軒兒等着你回來睡覺。”
“知道了。”
這是紫戀臨出軒院前和龍軒最後的對話。
是夜,紫戀依約來到紅姬所處的後院。
立秋已過,天黑得越來越早。又逢月末,月亮被烏雲覆蓋,天上也是黑漆漆一片。還好將軍府是出了名的奢侈,一路走來,但見院裡小路旁棵棵樹上燈籠高掛,即使說不上亮如白晝,但也能把眼前的事物大致照個清楚。紫戀走在路上,只見打扮精緻的各色美女往來入織,嬌豔清冷環肥燕瘦,林林總總齊聚於此,看得她瞠目結舌,直嘆自己見識短淺。
保守估計,她見到了十來個做主子的人。那麼,按一個院子二十個人算,一個月人員流動一次,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人,三年七百二……不得了啊,這人享受的簡直就是皇帝般的待遇!說不定皇帝都沒他好,人家宮廷選秀才三年一次的說。
若說司徒府是美人窟,那麼這個將軍府的後院無疑就是一個美人集中營了。龍衡真是有福。不過……紫戀也小小惡毒了一下,估算着他天長日久再這樣操勞下去一定會有一天精盡人亡,死在女人身上。嘿嘿嘿,偷笑ing……
正想得開心,便聽到不遠處有人笑道:“姐姐來了!”
紫戀擡頭,見一紅衣女子扭着纖腰,盈盈走到她面前,攜起她的手。她下意識的便要把手抽回去,但紅衣女子像是無意識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令她一時竟掙脫不開。
“姐姐快屋裡坐。黑燈瞎火的,一不小心在哪裡跌了一跤就不好了!”紅姬似是沒有意識到她的掙扎,她甜甜笑着,拉着紫戀便往屋裡走。
紫戀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用力將手從紅姬手裡抽回,淡笑道:“妹妹不必多禮,我今天只是奉命來給秋雲送藥的。二公子打了她實在不該,他反思了一下午也後悔了,便命我送來上好的藥膏給她,算是賠禮。”
把手往後一伸:“隨兒。”隨兒忙將一個小瓷瓶遞上。
“姐姐你們太客氣了!”紅姬接過瓷瓶隨手交到身後的丫頭手裡,笑道:“難怪府裡上下都對姐姐你讚不絕口呢!有你在二公子身邊,他可是收斂不少。若是我,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打了就打了。二公子肯紆尊降貴打她纔是她的福氣呢!只要二公子高興,叫她賠上一條命都沒問題!”
紫戀聞言一怔,卻也沒說什麼。
“哎呀我們說這些做什麼?姐姐你來了半天了,妹妹都沒請你進去坐坐,實在是該打!”紅姬笑道,便又執起紫戀的手,“姐姐快跟我進屋去喝杯茶,歇歇腳。”
“不必了,二公子還在等着我回去呢!”紫戀斷然拒絕,抽身便往回走。
紅姬追在她身後又抓住她的手腕,牢牢握住,不太自然的笑道:“姐姐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怎能說走就走?好歹也要喝杯茶,也算是妹妹對你親自送藥來的答謝呀!”
“真的不必了,你有這份心就夠了。”紫戀笑着推辭道,推一推,推不動。
紅姬猛的板起臉,肅然道:“這怎麼行!姐姐你是不是瞧不起妹妹我?”
“哪裡的事!”紫戀笑道,“妹妹你也知道,二公子他離不開我--”這個人真難纏,以後記住不要再跟她打交道。
“但你來都來了,喝杯茶的時間總該有的吧?就一盞茶的時間,不長的,姐姐你連這點時間都不肯施捨給小妹嗎?”紅姬說着,又泫然欲泣。但她的淚水對於早見慣了龍軒眼淚的紫戀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更何況,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和龍軒比起來要差了好幾個檔次。才第二次,她就已經免疫了。
但……好歹給她一點面子吧!人家都這樣低三下四了,再不答應就是她故意擺架子了。說起身份,人家是得寵的夫人,她是丫頭,禮數還是要盡的。“好吧!但是,只是一盞茶哦!時間再長二公子會生氣的。”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但是馬上的紫戀就知道,她和這個女人,永遠不可能做朋友,只能是敵人!
“知道了,姐姐你真好。”紅姬收起淚水,嫣然笑道。梨花一枝春帶雨,豔煞多少嬌花,紫戀卻視若無睹。
二人相攜進屋,紅姬轉身扶住門框,將身後的丫頭擋在門外,道:“粉兒你帶隨兒姑娘到小喜房裡去。”
轉身,她對紫戀笑道:“二公子差人送藥來,她躺在牀上不能起身,但怎麼也得謝恩纔是,便只能委屈隨兒姑娘多走一趟了。”轉身,再道,“至於其他人,你們都下去,沒我的吩咐不準進來,我和姐姐有體己話要聊。”
“小姐--”隨兒看着紫戀,不想走。
紫戀對她淡淡一笑,道:“你就去一下吧,紅夫人也是好意。只是快去快回便好。”隨兒纔不情不願的跟在名叫粉兒的丫頭身後往偏房走去。
進了內室,關上門,紅姬主動親自去給紫戀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兩手捧着送到她面前,笑道:“姐姐請用茶。”
“謝謝。”紫戀回她一個笑,接過杯子放到一邊。
“姐姐--”紅姬眼裡一陣寒光掃過,紫戀背對着她沒有看見。
也親手倒了一杯茶,紫戀才轉過身來,笑道:“想我什麼都沒爲你做,反而被你這樣熱情招待,紫戀着實問心有愧。妹妹你對我這麼好,日後既以姐妹相稱,我也該敬你一杯茶纔是。”
紅姬長吁了口氣,歡喜的接過茶杯,道:“謝謝姐姐。”便一飲而盡。
紫戀也將手裡的茶一口氣喝個精光。
放下茶杯,她對紅姬笑道:“妹妹,藥也送了,茶也喝了,我也該走了。隨兒就在西廂吧?我去找她。再遲了二公子真的會生氣的。”不知怎的,耳邊一個聲音一直在催促她儘快離開這個地方。這裡的空氣緊張得令人窒息。隱隱的,她覺得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