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接着!”
一聲熟悉的怒喝,我條件反射的伸出手去,精準的接住被人大力向我這邊投擲而來的小猴子。
回神,看看手裡不斷扭動的孩子,再看向那兩個攜手沉浸在夕陽西下壯美餘韻裡的男女,我無語問蒼天。
--爲什麼?
手裡的小猴子又不安分了,掙扎着要爬下去,鍥而不捨的想要再次跑回那對夫妻身邊。
想再被扔一次嗎?我加大手上的力道,制住他的行動。
“清風叔叔,彧兒要娘。”懷抱裡的孩子動得累了,自知願望不可能達成,眼眶紅紅的看着我,漂亮的五官擠在一處,可憐兮兮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心生不忍,除了那兩個人。
“哎!”哀嘆一口氣,我摸了摸他的小腦瓜。可憐的孩子,好幾年了,他還沒明白嗎?這個時侯,他爹眼裡只有他娘,任何擋他視線者只有被扔飛的份,就算這個人是他的兒子也不例外。
“彧兒,叔叔帶你去採花送給娘好不好?”我嘗試着轉移他的注意力。過一會,只要再過一會,等這個美好的時段過去,這對鶼蝶情深的夫妻就會稍稍注意到他們孕育的愛子一眼。
“不要,花采了爹爹也會把它丟到一邊,還不如不採!”孩子稚嫩的童音說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我又說不出話來了。
哎!我真想狠狠地喘幾口氣。龍衡,你吃我的醋不說,竟現在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你這個父親做得太不像樣了!還有遙遙也是,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兒子被你的丈夫欺負呢?做母親的不應該都十分疼愛自己的孩子,捨不得他受任何的委屈的嗎?
“那……彧兒餓了嗎?我們先回客棧歇息歇息,等爹孃回來了吃飯如何?”萬般無奈之下,我道。
“也只能這樣了。”小人兒也很無奈的看着我,秀氣的眉毛擠在一處。
“哎!”兩個人齊齊嘆一口氣,再不約而同的看那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夫妻一眼,掉頭離去。
晚上,給身邊的孩子蓋好被子,我也側身躺下。
小小的身子翻一個身,面對着我,一隻軟軟的小手拉住我的手,問出每晚必問的一句話:“清風叔叔,到底什麼時候爹孃才能跟彧兒一起睡啊?彧兒想跟爹孃一起睡。”
我無力的閉上眼。
再也沒有這個可能了。我在心裡回答他。剛纔路過你爹孃的房間是我聽到你爹正偷偷和你娘商量着,說你已經夠大了,以後再也不許你爬上他們的牀佔位置了云云。
“再等幾個月吧!回了南城就好了。”我違心的回答。
孩子大大的眼睛裡閃出一陣光亮。
“對啊!每次在南城,爹孃都會和彧兒還有哥哥一起睡!”他興高采烈的道,“彧兒也想哥哥、想蝶姨、想外公了,真想時間快點過去,回去看哥哥蝶姨還有外公。”
“想時間快點過去,你就早點睡覺吧!一覺醒來,就是新的一天了。”我給他掖了掖被角,道。這是實話,睡覺是消磨時間最好的辦法之一,尤其是在這個娛樂少得可憐的時代。
“嗯。”孩子天真的點點頭,閉上眼。
不一會,均勻的呼吸聲便傳了過來。
藉着薄薄的月光,我看着這張糅合了遙遙和龍將軍面部特點的小臉,心中被複雜的情緒充滿。
孩子,真不知該說你是幸福還是可憐。你有一對十分優秀的父母,他們愛你,但他們更愛對方。許多時候,他們眼裡只看得到對方而忽略了你。
對於這一點,我這個叔叔確實是愛莫能助,因爲我似乎也比你好不到哪裡去。
從曄王府出來後,我就跟着你爹孃夫妻東奔西走。但直到離開南城,我才明白你爹爲什麼願意放我這個大電燈泡外兼可能的情敵跟着他們了。
因爲跟着他們的除了我外,還有一個你這個小小拖油瓶。他們夫妻好不容易纔走到一起,自然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恨不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不讓任何人打擾。所以,我一個大男人,從離開南城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保父。
你和我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你在我懷抱裡的時間比你在你爹孃懷抱裡的時間加起來還要多得多。你娘多抱你一會你爹都會吃醋,只要你孃親親你你爹的臉色就會變得十分不好看。你渴望孃親的溫暖,我們都知道,但你爹的渴望不比你少。兩相權衡之下,你娘選擇了你爹。
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們不愛你。如果不愛你,他們就不會爲了想要看到你的成長把你帶在身邊了。如果不愛你,他們不會在你叫出第一聲爹孃的時候欣喜若狂。如果不愛你,他們不會在你生病發燒的時候驚慌的手足無措。而且,在其他時候,他們也是對你很好的,不是嗎?
孩子,不要懊惱,不要傷心。我相信,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懂得你爹孃之間的情感並理解他們。有這樣的一對爹孃,是你之幸。
叔叔甚至希望,以後你也能找一個美好的女子,和她這樣相親相愛的度過一生。
孩子啊!我最愛的遙遙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一大早,六點鐘,我還在做夢呢,我爹孃把我從被子裡拽出來--走親戚去了!山高路遠的,一走就是一天,很晚纔回來,我都累趴下了,所以……
我是在院長在孤兒院門口撿到的,父母、出生日期全部不詳。
一直長到十歲都沒有人來領養我,因爲他們說我太早熟、對每個人都太疏離了。
有一天,孤兒院裡又來了一位叔叔,還帶着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女孩。叔叔說,他想要領養一個孩子,作爲這個小女孩的守護者。而既然是小女孩的守護者,人選自然應該由她親自來挑選。
這種事,我早知道輪不到我頭上的,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期盼着她能站在我面前,哪怕是看我一眼,對我笑一笑也好。
事實上,不到兩分鐘,她就真的站在了我面前!
當時的場景,我還記得一清二楚。
她走到我面前,晶亮的大眼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拉起我的手,嬌軟好聽的童音脆脆的嵌進了我的心坎:“哥哥,你帶我去那邊的鞦韆上玩好不好?”
默默的,我牽着她小手,把她送上鞦韆架,輕輕的、小心的推着她,看着她燦爛的笑靨,聽着她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整個孤兒院上空,,滿足的快要飛上天去,沒有去注意周圍人錯愕的眼光。
然後,我被把她帶來的那位叔叔收養,成了東盟的一份子。後來我才知道,那位叔叔叫均,是紅阿姨的守護者,作爲他的接班人,我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她--紅阿姨的女兒。
她很乖巧,常常宇哥哥宇哥哥的叫着追在我身後。她喜歡我揹着她到處跑,喜歡看我在她面前練拳,喜歡跳舞,喜歡練武,她的防身術都是我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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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漂亮的小女孩轉眼間長成了美麗的少女,她和她的媽媽一樣漂亮,一樣聰明,從幼兒園開始追在她身後的小鼻涕蟲就數不清,長大後就更不得了。在她上高一年,一個據說是他們學校校草的小子死叮着她不放,逼着她做他的女朋友,她在我耳邊咬牙切齒的罵了那個人好多次,我一時怒從中來,在一個與黑風高的晚上攔下那小子,把他狠狠揍了一頓,徹底打消了他不切實際的妄想。我的遙遙,不是他這種俗人能夠覬覦的!
爸爸聽說後,沒有懲罰我,只是意味深長的對我說了一句:“宇,不要愛上她。”
不要愛上她……不要愛上……不要……
爸爸,我知道,她也不是平凡如我所能擁有的。但是,就在她穿着一身漂亮的公主裝來到我身前,指名說出她要我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她了呀!
但是我也明白,這一輩子,我只能做她的宇哥哥。
遙遙長大了,上大學了,還是我親自送她進的校門。我還記得她軍訓完畢那天興沖沖的給我打過電話的,可是還沒過多久,我就聽說她不見了,失蹤了。小航、紅阿姨用盡辦法也沒用找到任何有關她的蛛絲馬跡。
在不眠不休的找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時候,我也絕望了。十歲以後的生活裡一直充滿着她的影子,沒有了她,我竟然找不到了活下去的動力。遙遙說得很對,我不能沒有她,但是她絕對可以在沒有我在的情況下很好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