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隨兒倒了杯茶跟在她身後走出去,交到被飛撲過來的龍軒抱在懷裡的紫戀手裡,紫戀親手喂龍軒喝下,兩人一起笑着,跳着,那般無憂無慮,催動了多少人的心花朵朵綻放。
對於他們的親密,將軍府的人都已習以爲常,只道他們感情好,也暗自慶幸頑劣的二公子終於有了剋星,府裡不再每日雞飛狗跳。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一個溫潤的男音穿插進來,龍軒抱着紫戀,兩人一起回頭看去。
“表哥!”龍軒脆聲叫着,拉着紫戀小跑過去,炫耀似的道,“雷道說軒兒的龍家劍法大有長進,已經及得上哥哥六七成了呢!”
“是嗎?”軒轅煜楓溫和笑道,對雷道點點頭,雷道便作揖退下了。他再拿手裡的書敲敲龍軒的頭,笑道:“好啊,軒兒要好好讀書學武,爭取趕上哥哥,才能做和哥哥一樣的大將軍喲!”
說起軒轅煜楓的到來……新夫子還未找到,他便自告奮勇擔任了這一職責,已經走馬上任好幾天了。而紫戀,在與他近距離接觸這些天,也放開了不少。
“這是自然!”龍軒挺起胸脯傲然道,似是對未來充滿了信心。“軒兒一定好好讀書,也要把武功練得和哥哥一樣厲害,然後和哥哥一樣做大將軍,和哥哥一樣建功立業,然後帶着娘子走遍建祥!”
龍軒的最後一句話深深嵌入了紫戀的內心身處,心底一塊最柔軟的地方被碰觸到了。
“軒兒--”她動容的看着他,淚水在眼眶裡打滾。她不過是隨意在他面前提過一次自己的想法,沒想到他就記住了,還以此爲志。回想以前,她也曾在單進面前鄭重的提出過這個志願,可是得到的,只有那個人敷衍的一笑。這個可憐可愛的孩子呀,叫她如何不喜歡?
龍軒卻不懂她眼中的深意,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向自己設定的方向邁進,便拉着軒轅煜楓道:“表哥,今天我們學什麼?”
“昨天叫你把《禮義》最後一篇背完,背了沒?”
“背了,你聽……”二人說着走回裡屋。
自紫戀被打,龍軒把罪責全部怪在自己頭上,以爲是他不聽話才害得她被罰。這類事件以前也時有發生,他都習慣了,只是偏偏紫戀不同,他不忍她受苦,爲此他還和龍衡冷戰過幾天,直到紫戀能下地行走了才緩和不少。爲防重蹈覆轍,從此紫戀說什麼他便做什麼,乖巧的讓人心疼。
隨他二人回到屋內,軒轅煜楓的隨侍早把白玉琴擺放在了一張案几上。軒轅煜楓花園知曉紫戀喜愛這張琴,便每次來軒院都帶着,他們讀書時紫戀便在一旁玩琴消磨時間。
一連幾天,軒院午飯前都是書聲朗朗,琴音錚錚,三個人彈琴讀書,好不自在。
午膳時間到,軒轅煜楓被龍軒盛情挽留一起享用。龍衡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具體去幹什麼紫戀沒問。她纔不要管那種爛人的事!
用畢午飯,軒轅煜楓告辭離開,紫戀龍軒攜手把他送到院子門口。
目送他離開,紫戀便轉身進院子準備進行每日例行的午睡,纔剛挪開步子,便聽到身後一聲嬌媚的叫喊:“姐姐且慢!”
姐姐?紫戀頓了頓,又想,從前輩子到這輩子,她貌似都是做妹妹的吧?應該不是叫她,便拉着龍軒繼續往裡走。
“紫戀姐姐請留步!”又是那個嬌媚的女音,這次還特意加上了主語,紫戀才確信被叫的人是自己。
轉身,目所能及的是一片火紅,紅得亮眼,紅得熟悉,紅得……有感覺。紫戀心底不自覺的泛起一絲溫馨感。
“姐姐。”火紅娉婷嫋娜的移步過來,如花的臉蛋掛着甜甜的笑意,聲音柔得紫戀的心尖兒都在顫抖。
好嗲的聲音!好媚的姿態!標標準準水做的女人啊!還好她不是男人,否則早撲過去了。至於龍軒……他是例外。
將來人上下打量一番,紫戀確信自己從未見過此人,便道:“這位姑娘,請問我認識你嗎?”
“什麼姑娘,你睜大眼睛好好瞧瞧,我家夫人可是將軍現下最寵愛的紅夫人!”紅衣女子身側的一個丫頭不馴的出口,似對紫戀的稱呼很不滿意。
“喜兒,不得無禮!”紅衣女子嬌聲喝道,說話之間,眼角快速流瀉的一絲光芒竟是與她嬌柔的外表極不搭調的精練。紫戀心中一動。
而在她說話之際,龍軒早搶先一步上去打了那丫頭一巴掌,厲聲道:“誰準你對我娘子嘶吼的?”
“軒兒--”紫戀一驚,他是學武之人,手勁極大,一巴掌又是有心爲之,這一下子打下去,這丫頭還不半條命沒了?但來不及阻止,便見小丫頭已被他的掌風扇飛,仆倒在地一動不動。幾個一同前來的丫頭忙過去扶起她,只見她早已昏迷過去,半邊臉腫得老高,嘴角緩緩流出一股鮮血。
“軒兒你--”紫戀又驚又懼,心痛難忍,他是在把這個丫頭往死裡打呀!“你怎麼下這麼狠的手?”
“她對娘子你不敬!”龍軒昂起下巴,傲然道,絲毫不認爲自己有錯。
“但你也不能這樣啊!她一個弱女子,經不起你這麼一下的。”紫戀心痛的閉上眼。剛纔的軒兒,不管是言語行動還是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都是如此的狠厲,和她記憶中那個陽光男孩相差太多了。是錯覺嗎?她不認爲自己看錯了。
“我管她經不經得起!她對娘子你不敬,就該打!哥哥說過,對這些不聽話的人,就該狠點,才能讓她記住教訓。”龍軒咬牙恨恨道,說得這般理所當然。
哥哥……說過?龍衡,又是龍衡!龍將軍,你到底都教給了軒兒些什麼?難道只因久經沙場,你便已經麻木到不把人命當回事了嗎?紫戀痛心的想,這就是封建社會嗎?
見紫戀不再看他,眼中流露的也不是平日的融融笑意,龍軒慌了,他拉着她的手低聲下氣道:“娘子你生氣了嗎?是不是軒兒哪裡做錯了,讓你不高興?你說出來,你說了軒兒就改,你說出來好不好?娘子你不要這樣,你不要不理軒兒,你再不理軒兒軒兒就要哭了!”說着說着,豆大的淚珠已從他的眼角滾滾落下。
哎!紫戀輕嘆口氣,伸手抹去他的淚水,無奈道:“軒兒別哭了,我不是早跟你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嗎?你沒有做錯事,那個丫頭做錯了事是該罰,但要罰自然有人來行刑,你是將軍府的二公子,責罰一個小丫頭哪裡輪得到你動手?我不高興,只因我不喜歡看你打女人。身爲男子,應有氣度纔是,打女人不是男人該做的事。”
“是這樣嗎?”龍軒停止了哭泣,閃亮閃亮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是的。”紫戀點頭,和他對視。
“那就好。”龍軒吁了一口氣,便又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這個孩子!紫戀無語。再看向旁人,除了軒院的下人,其餘的都已被龍軒收放自如的表演驚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放開龍軒,紫戀走到一樣傻楞在那裡的紅衣女子跟前,歉意的笑道:“紅夫人,對不起,軒兒不懂事,傷了你的丫頭,奴婢在此代他向你陪不是了。”
“哪……哪裡的事”,紅衣女子扯扯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道,“是秋雲先出言不遜的,該罰!奴家還要多謝二公子代奴家教訓奴才纔是!”此時,她的心境纔算勉強平靜下來,便上前一步,牽起紫戀的手,笑道:“姐姐你不要和我這般客套,叫我紅姬便好。你不認識妹妹我是正理,但妹妹我卻是久仰你的大名了。”
“哦?”紫戀不解的看着她。她有什麼大名?
紅衣女子粲然一笑,道:“姐姐真是淡泊名利之人。還記得一個月前,你還是碧城春風樓裡的花魁呢,多少男子對你心馳神往,偏偏被羅大人一乘轎子送到這將軍府,給了二公子。小妹我,便是碧城第二大青樓攬月閣的花魁,紅姬,半個月前被羅大人送進來的。”
半個月前?不正是她被打前後嗎?羅江還真是積極,怕她毀了他的前程不成?忙忙的又送了個女人中的女人來。紫戀自嘲的笑了,也是,她進來一個月,不但沒得寵,反還被打了一頓,無論是誰都不會再寄希望於她,更何況她也從未想過要爲那個毀了她完美計劃的人謀福利。
她笑一笑,反握住紅姬的手,道:“夫人你既是羅大人送來的,在這裡我們便也是親人了,日後要互相照應纔是。”
“這是自然。”紅姬笑道,“姐姐,妹妹對你仰慕已久,早就想與你結識,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她看看日頭,再道,“擇日不如撞日,剛好今天將軍出門,管家說晚上不回來了,不如你到我屋裡去,我們好好敘一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