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貴婦人點點頭。她想起來了,那次在皇宮那個小丫頭也自稱叫佟鏡遙來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清風,嗓音提高了幾分:“你也看上了她?那個小丫頭到底有什麼好的?你若是想要女人,要多少哀家可以給你多少,保證個個比她貌美聰明。你又何必爲了一個小小的她與哀家鬧翻?”
清風緩緩搖頭。“她在清風心中是無價之寶,這世上任何女子都不及的。”
“哦?那倒是稀奇了。”貴婦人淡笑道,“哀家依稀記得,你和那個丫頭是半年多前在碧城才初次相識的吧?時隔了好幾個月你們才又在將軍府見面。你們也就最近幾個月形影不離的相處了幾個月,那個丫頭對你也一直是愛理不理的。哀家倒是不知,何時你們的情誼如此深厚了?你甚至可以爲了她以身試藥,現在還膽大包天到深夜潛入本宮的寢宮前來偷解藥?”
清風別過頭去,淡淡道:“這是清風自己的事,與太后您無關。”
“好一個與哀家無關!”貴婦人再次被氣得冷笑不止,重申道,“你別忘了,你的命都是哀家撿回來的!”
“清風從未求您將我撿回。”清風彷彿事不關己的淡淡道。
“好……好一個從未求過哀家!”這下貴婦人被氣得上牙牀與下牙牀直打架,話都說不完整了。她狠狠吸一口氣,‘開心’的笑道,“這麼說來,把你撿回來,養到這麼大,還專門請武師來教導你武功,倒是哀家的錯了?”
“不。”清風搖頭,“相反,清風萬分感謝太后您的救命之恩。如不是您,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她了。太后您的救命之恩重於泰山,清風願爲您上刀山下火海死亦在所不辭。”
聽他說得信誓旦旦言辭懇切,貴婦人不明白了。“那你爲何--”
“但那是在沒有她的情況下。”清風又道,“如果是在您與她之間選其一,清風一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她!”
“這就是你所謂的上刀山下火海死亦在所不辭?”貴婦人笑得越發蒼白。
“是的。”清風擡頭直直的凝視着她,定定道,“爲了太后,清風捨棄性命也無妨。但是,爲了她,就算逆天倫常下十八層地獄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心甘情願!”
好……好狠毒的誓言!貴婦人被他眼中的決然嚇到了。她後退幾步,抖得不像樣子的纖手指着他,語不成句。“你……你……”
“此乃清風的肺腑之言。”清風道,還是冷冷的。
“肺腑之言?果然是肺腑之言!”
怒極,貴婦人反而開懷的笑了起來。
“你們以爲,憑你們二人之力便可以拿得解藥了嗎?做夢!”她呵呵笑道,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在他們眼前晃一晃,“看到了嗎?這裡裝的便是那個丫頭急需的解藥哦!建祥唯一的一顆!恐怕也是現在這世上僅有的一顆!”
四道熾熱的眸光自瓶子出現在眼前起便一直追隨着它的線路來回移動着。二人咬脣,拳頭捏得泛白才能控制住自己上前去推到她把瓶子搶過來的衝動。
“你們很想要它是不是?”貴婦人笑得益發燦爛。她旋下瓶塞,當着他們的面把藥倒出來,託在掌心遞到他們眼前給他們看個仔細。
這是一顆黑色的小藥丸,外表看起來與一般藥丸無異,若有似無的散發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卻是他們亟欲求得的解毒聖藥。
解藥近在眼前,卻是可望而不可即,二人心中都是又急又怒。想搶,卻心知就算把藥搶在手裡憑他們二人之力也難以逃出生天;想破口大罵,又更怕一旦激怒了她,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別無他法,他們只能隱忍着,伺機尋找解決的辦法。
見他們面部繃得死緊,明明緊張的要死卻還力圖鎮定,貴婦人心中變態的快感不足以用言語來形容。她後退幾步,退出侍衛的包圍圈之外,冷笑道:“你們認爲,哀家會給那個丫頭哪怕一絲的活命的機會嗎?你們認爲,哀家會給姓龍的任何捲土重來的機會嗎?哀家告訴你們--不、可、能!”
她什麼意思?馬上意識到她的意圖,二人臉色大變。想阻止,卻已是來不及。
眼睜睜的,他們看着貴婦人將這顆他們尋覓已久的藥丸扔進自己的嘴裡,不加咀嚼便吞了下去。
“老太婆,我殺了你!”
最後一絲希望被斬滅,連帶二人唯餘的一點情分也被她吞進了肚子裡,平靜的表象撕裂,清風又驚又怒,目眥欲裂。他大吼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劍便向貴婦人那邊砍殺過去。
兩名在擋住他去路的侍衛最先受到波及,還未多加抵抗便身首異處。接下來便是貴婦人身前護主的幾名侍衛,不一會他們也倒在了血泊之中。貴婦人被濺得一頭一臉的血,她呆呆的立在那裡,眼看着滿面怒容的清風舉刀向她而來,白亮的刀光晃得她差點睜不開眼睛。
現場頓時一片慌亂。
“護駕!護駕!”一個尖細的嗓音在紛亂的呼叫聲中顯得分外引人注目。十來個大內侍衛轉眼間便將貴婦人護在後面,又有幾個人擋在他們前面應對清風毫不留情的攻擊。雷道馬上也加入了進來。
“雷道清風,犯上作亂,罪不容誅。你們誰能將這二人處死,哀家重重有賞!”躲在人牆之後,安全無憂,貴婦人觀戰的同時還不忘以賞賜激勵他們變成勇夫。
畢竟只有兩個人,就算武藝再如何高超再怎麼拼命他們也敵不過幾十名大內侍衛以及他們源源不斷的援軍的車輪戰術。半個時辰以後,他們兩人都身負重傷,背靠背倔強的立在幾十人圍成的緊密的包圍圈之中,不肯服輸。
貴婦人早已從剛纔的震驚中走了出來。她得意的笑着,正欲上前,卻發現頭上怪怪的,似乎少了什麼。摸一摸頭,眼光不經意間掃到在慌亂中被清風的刀風震飛的紗帽,她臉色大變,急忙的將它撿起來戴上。
把臉上羞辱的痕跡完美的遮掩了起來,她才驚魂又定,看向寧死不屈的二人,面露激賞的道:“你們倆倒都是條漢子,哀家當初的確沒有看錯人。只是--”她的表情一冷,“既然你們都不再能爲哀家所用,那麼哀家便只能毀了你們!這樣總比把你們拱手送給對手要讓哀家放心得多。”
二人站得筆挺,看都不看她一眼。
貴婦人面下一冷,馬上又‘慈愛’的笑道:“也好,你們暫且先走一步,不出兩個月那丫頭便會去地下與你們團聚了。反正到時候你們還是會聚在一起,不是嗎?”
她對身後的侍衛揮揮手。“洛江洛海,動手!”
“慢!”
正在此時,一個急促衰弱的男音來到。不一會,虛弱到已經不能走路的武皇在四五名宮女的攙扶下慢慢的移步進來。
見到病弱的兒子,貴婦人不由的從心裡升起一陣緊張。她忙湊過去,驅開一邊的宮女,親自扶着武皇,心疼的道:“晝兒,你不在自己的寢宮裡養病,到這裡來做什麼?這裡人多吵雜,對你的身體不好,你快回去躺着。”
皇上微弱的搖頭,低喘着道:“等解決了他們的事,朕再回去不遲。”
貴婦人身體一僵,便道:“這裡的事哀家都已經解決了,不勞你費心。”她冷冷的看了攙扶着皇帝的幾名宮女一眼,命令道,“還不快扶皇上回去休息?若是晚了,害得皇上病體加重,小心你們的腦袋!”
“母后何必爲了這等小事責罰他們?兒臣的身體兒臣自己心裡清楚,只怕是熬不過這幾天了。”武皇淡然笑道,目光繞過大批的侍衛射向一直屹立不倒的清風雷道,“現在朕唯一的希望便是母后能夠法外開恩,看在他們問您賣命多年的份上,饒了他們一命。”
“這個如何使得?”貴婦人斷然拒絕,“他們背叛哀家,深夜潛入皇宮意圖不軌,還在哀家的寢宮之中大開殺戒。此等犯上作亂之人,按照律法理應問斬!”
“他們何時背叛母后您了?”武皇平靜的道,“他們不過是奉了兒臣的命到母后您的寢宮中來取一樣東西罷了。而剛好此時母后您不在,東西兒臣又急着要,他們纔會出此下策。兒臣的人,不也就是母后您的人嗎?您又何必如此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