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兩天,我還沒有從馬爾福的那一下中回過神來,就聽說羅恩·韋斯理進醫療翼了,原因不明,一直昏睡不醒。
這應該就是金妮的手段了,不知道她從扎比尼那裡得了什麼東西這麼管用。從那天以後,金妮開始悄悄跟扎比尼約會,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條件。
羅恩進醫療翼的事在學校裡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波,龐弗雷夫人保證羅恩身體是好的,只是不知爲什麼一直睡不醒,鄧不利多校長請了魔藥課的斯戈拉霍恩教授和黑魔法防禦術的斯內普教授來看,結果兩位教授的說法跟龐弗雷夫人一樣,並無大礙,讓他睡到醒就行了。
結果魔藥課上就有好事的人問斯戈拉霍恩教授羅恩是怎麼回事,比較而言他比斯內普教授更和藹,對學生也更好,雖然兩位都是出身斯萊特林的教授。
我當然也豎起耳朵仔細聽他怎麼說。
結果斯戈拉霍恩教授倒是沒有迴避這個問題,也沒有斥責那個發問的學生,而是摸着他的大肚子呵呵笑笑,神秘的說:“的確沒什麼事,那病……呵呵,常見。以前貴族家有不愛上學逃避作業的少爺們吃下去睡上個十天半月的……沒什麼大不了……”
那學生不解的追問:“那教授你沒辦法解了那個藥嗎?”
斯戈拉霍恩笑得鬍子都吹起來了:“……貴族家裡的事,知道也要當成不知道啊,這種事你們大了就明白了,有時裝糊塗是很有用的。”
我這才明白爲什麼他跟斯內普教授都說不知道,這裡面未償沒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羅恩吃下的藥對身體無害,睡一陣也沒什麼不好。甚至鄧不利多教授爲什麼不拆穿這件事,我可不相信斯戈拉霍恩和斯內普教授能看穿的事他會看不穿,恐怕這事情的根源還在波特身上。
羅恩進醫療翼,最少波特那裡少了一個扇風點火的人,也少了一個陪他一起胡鬧的臂膀,剩下的格蘭傑只會不停的勸阻,這下波特可能會安分好一段時間。
時間緩慢滑過,就在我以爲這個學期就這樣平靜無波的過去的時候,突然聽說羅恩醒了。
在魔藥課下課的時候,我正隨着大家向外走,就聽到走廊上有人在說這件事,大家說得正熱鬧,我卻嚇了一跳,顧不上多想轉身就向醫療翼跑去。
醫療翼外圍滿了人,我擠過人羣,看到波特和格蘭傑呆呆站在門前,而病房裡面金妮正在跟羅恩大吵。
羅恩醒過來以後已經知道了他睡過去了很長時間,而在他睡前吃下的東西就是金妮送的,看到金妮過來當時就大吵起來,指着金妮破口大罵。
“我今後再也不會把你當妹妹看!!你滾遠點!!”羅恩喊的聲音都傳到外面去了。
金妮氣得渾身發抖,滿臉是淚,聲嘶力竭的喊着:“是我多事!是我不該擔心你有危險!我就應該不管你的死活!!看你是要跟着救世主去打伏地魔也好還是跟着他去找蛇怪也好!!不管是被食死徒給阿瓦達了也好還是被蛇怪給看死了也好!!”
羅恩把枕頭扔向金妮大叫道:“對!!你不管我最好!!”
金妮掩面衝了出去。
羅恩氣得臉色煞白,呼哧呼哧喘粗氣。
我追着金妮跑出來,不遠處就看到扎比尼蛇一樣迅速的跟了上去。
一瞬間我全明白了,立刻就要跑過去追上他們。
馬爾福突然跑出來拉着我就潛入秘道,七轉八繞帶着我走進一個寬敞的大房間。
房間裡地上鋪着華麗的地毯,一旁有一整排的書櫃,上面全是厚皮大部的書,另一邊是一個巨大的壁爐,火焰熊熊卻不覺得熱。
他走到壁爐旁的櫃子裡,拿出茶具和點心擺到桌子上,對我說:“過來坐吧。”
這裡簡直像他一個人的會客室。我看到沙發上還放着幾本書,書桌上還有攤開的羊皮紙。
我坐到桌前,他倒了杯茶給我,還拿出一盒肉桂棒說:“隨意吃吧,在我這裡不用管那些規矩。”
什麼規矩?我抽出一根肉桂棒有些糊塗。
他也抽出一根,慢慢的攪着他的那杯茶,我才知道這肉桂棒還有這個意思,學着他攪自己的茶。
他慢悠悠的說:“這肉桂棒一次只能吃一根,吃多了要被人笑話的。”
原來這就是他說不用管規矩的意思,我以前在家裡喝茶可沒有這些規矩。
他說:“這就是貴族家裡的規矩,看起來瑣碎,但每一條都要遵守。”
我看他一眼,這話怎麼像是講給我聽的?
他喝了口茶,突然說:“扎比尼的事你不要管。”
我這纔想起原本要做什麼,聽他這樣講馬上反駁說:“這不行!扎比尼沒安好心!!不然羅恩不可能這麼快醒過來!!”
羅恩現在醒過來,學期還沒結束,金妮的盤算就都完了。危險既然沒有發生,想讓羅恩理解金妮的苦心也不可能。他只會加倍的怨恨金妮。
看他剛纔追過去,應該早就等着這一天。我懷疑他根本是有計劃的想讓金妮跟家裡決裂,如果說他跟金妮的戀情有人會反對的話,韋斯理全家可能根本不會接受來自傳統斯萊特林的扎比尼。
想到這裡我就一陣心驚,不說金妮身在局中關心則亂沒有看清,我在局外都沒有察覺他的盤算。不過他這樣做也不錯,怪只怪我跟金妮都認爲他只是糾纏,我甚至將他當成了那種會爲了討金妮的歡心就什麼都願意做的膚淺男人。
馬爾福輕鬆的靠在椅背上喝茶,對比我着急的樣子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慢悠悠的說:“一個斯萊特林的盤算,你有幾條命去跟他作對?你嫌命長?還是嫌身上的事不夠多?”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停了好一會才找回聲音說:“那也不能不管金妮,扎比尼這個樣子……”
馬爾福冷笑一下說:“出身拉文克勞的韋斯理,這五十年裡還沒有一個。看她的樣子在家裡只怕也不受父母兄弟的喜歡吧?也只有韋斯理那個蠢材會爲了外人那樣說自己的妹妹。”
想起羅恩剛纔說的話,我的火就一層層向上冒。
馬爾福慢條斯理的敲着桌沿說:“能借着這個機會離開韋斯理家也不是什麼壞事,那個地方現在不亞於一個火坑。亞瑟已經暈了頭,帶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一頭栽進鄧不利多的陷阱中,他自己不想出來,居然連自己的幾個孩子都想不起先送出來。”
他看了我一眼說:“當人父母的能糊塗到這個份上也是難得,早晚他要栽個大跟頭。韋斯理家這一代孩子也多,死兩三個恐怕他也不心痛。”
我喝了口茶掩去表情,真的能不心痛嗎?如果金妮的父親亞瑟韋斯理早知道他的兒子會死會殘,那他還會帶着全家加入鄧不利多反抗伏地魔的鳳凰社嗎?
金妮是因爲知道前情,所以早做打算。可她又放不下父母兄弟。在她眼中只有家人的安全最重要,所以就算她的示警沒有作用也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但得到的回報就不是那麼美好了。
沒有一絲的感激,只有無窮的怨恨。
我能理解她將羅恩送進醫療翼的原因,不管密室的原來情況如何,真正體驗起來會是什麼樣就完全不知道了,真的會從頭到尾只是一羣人被石化了那麼簡單嗎?金妮不願意冒這個險,那畢竟是能置人於死地的蛇怪,而放出蛇怪的必定是食死徒。
我喝了口茶,我沒有告訴金妮關於馬爾福的事。下意識的隱瞞並非是不相信金妮,而是秘密一旦被第二個人知道,就永遠不再是秘密。
我不能冒險。如同金妮不願意讓羅恩冒險去找蛇怪和密室,怕的就是一個萬一。我也不能冒險將馬爾福的事告訴金妮,萬一她不小心透出去了,對我來說就是致命的危險。我以及我身後的家人,還有馬爾福,甚至還會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地方也會有人被牽連。
馬爾福說:“總之這對那個韋斯理家的小丫頭來說也未必就是壞事,扎比尼肯爲她費這番心思,也不能說裡面沒有一點的真心。”
他站起來走到書櫃前,抽出一本本書來看,嘴裡還在說:“本來我以爲他是想借韋斯理家的勢,現在看起來倒不像。那個女孩要真是被他弄得離開家族,韋斯理家恐怕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倒抽一口冷氣,扎比尼好狠的心!因爲擔心韋斯理家不贊成他追求金妮的事,乾脆趁着他們跟金妮有嫌隙的時候添油加柴,想讓金妮離開韋斯理家!
如果是一般的人可能沒那麼容易就跟家人一刀兩斷,但我跟金妮不同!對這個世界所有的歸屬感都是來自於現在的家人,但在此之前在我們心中最初的家人卻不是這裡的家人!
我還在爲扎比尼的事而心驚,不防馬爾福把一摞書扔到我面前,嚇了我一跳。
他指着那摞書說:“學吧,這裡的東西你要是都能學個,就是再遇到什麼事也不至於站着等死了。”
我聽他這麼說就拿了一本書翻看,越看越心驚膽戰,能把取人性命的方法咒語寫得這麼淺顯易懂也真難得。
“以後你沒事就到這裡來吧,沒用的課能不上就不去上,我看你也不是個特別認真的聽話的學生。”他攤開書拿着筆在上面勾劃,說:“需要試驗品就叫幾個家養小精靈上來練,它們沒那麼容易死,又聽話懂事。”
想起家養小精靈我就想起曾經威脅的事,心裡就有些牴觸,說到底我還是沒有那種將它們踩在腳下的意識。上次是不得已,但有辦法的時候我也不願意用那種手段。
馬爾福看了看我,不屑的撇嘴道:“不想用小精靈?難道你想用人?也不是不可以。學校裡幾千個人,怎麼着也夠用了,想用哪個學院的?斯萊特林怎麼樣?”
我瞪他,他哂笑:“霍格沃茲裡誰不認爲欺負斯萊特林就是應該的?如果斯萊特林的被人打傷了,那就是打得好,打得應該。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你一定不願意,你自己的學院赫夫帕夫也不願意吧?那不只剩下斯萊特林了?就是你,打斯萊特林也覺得心裡壓力小點吧?”
我乾笑,這倒是實話,似乎欺負起斯萊特林學院的良心不會太難受,心裡好像在說,反正他們那麼壞,欺負他們反而顯得英雄。
馬爾福倒不在乎,說:“斯萊特林的要真是讓人欺負了,那是他自己沒本事。一個真正的斯萊特林要能夠保護自己,不管是借勢還是借力,是因爲錢還是因爲權,強大才是斯萊特林唯一的信條。”
接下來的時間裡就在馬爾福的教導下飛快的過去了,晚上九點時他停下來送我回寢室,叮囑我記下路線,說:“下回到那裡去時,只需要在心中默唸三遍:紫丁香下的浣熊小屋。”
我促狹的看他,紫丁香是我家的小區名,浣熊是我當時認錯他變化後的樣子。
他假笑:“就是有人認出了紫丁香,也絕對不會將雪貂認成浣熊,這個名字安全極了。”話音未落將我推出掛毯外。
之後幾天裡我有空就跑到那裡去,有一次無意中發現這個房間外面是一片空白的牆壁,而旁邊不遠就是校長室。
莫非是有求必應屋?我試着回想上輩子吃過的想起來就流口水的中國菜,在英國提起中國菜就是味道完全不對的餃子、春捲和烤鴨,好像中國只有這幾樣東西。
結果馬爾福進來時我抱着一碗炸醬麪吃得正香。
他一臉猙獰,微笑着走過來輕聲溫柔的問道:“……你餓了?”
我靜靜、靜靜把碗放到一旁,擦嘴,怯怯點頭,乾笑。
他用力一揮魔杖,麪碗和裝着黃瓜絲的盤子都消失了。
只見他臉頰上一抽一抽的跳,胸氣得一鼓一鼓的,問我:“……學到哪裡了?”
我連忙把上次他教我的書拿出來,把不明白的地方指給他看,從第一次他帶着我來已經過去兩個星期了,這兩個星期我都是自學,拿蘋果西瓜當實驗品練咒語,練了個一知半解,我這才明白他爲什麼說要找家養小精靈給我練習,用死物根本練不出來效果,因爲每次蘋果和西瓜都很精彩的炸開了,好像那咒語多麼成功似的,其實我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他似乎很驚訝,說:“已經快看完半本書了?”
我一怔,他給我選了十幾本書,如果想在這個學期末前看完我的速度還太慢呢。
他坐到沙發上翻了翻,慢悠悠的說:“都學會了?你用什麼練的?”
我像個見到教授的學生一樣乖乖站在他面前,聞言偏頭看天花板,小聲回答:“……蘋果,西瓜。”
他冰冷的刺了我一眼,突然厲聲喝道:“託託!!”
一個家養小精靈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它一跳出來就衝着坐在沙發上的馬爾福躬身行禮,尖聲道:“馬爾福少爺!託託願意聽候你的任何吩咐!!”
我害怕的只往後縮,馬爾福指着我對託託說:“這位尊貴的小姐需要練習一些咒語,你是否願意協助一下呢?”
託託一愣,突然跪下來大哭道:“託託不好!!託託不好!!上次託託居然沒有忍住痛!!馬爾福少爺請不要生託託的氣!!託託願意爲馬爾福少爺和小姐做任何事!!”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託託就轉向我堅定的說:“小姐,請儘管用託託來練習吧!!託託十分願意爲小姐服務!!託託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會讓馬爾福少爺失望的!!”
我嚇得手足發軟,看着它跪在我面前像看着一個怪物。
過了一會兒,託託似乎被這沉默嚇得開始發抖,馬爾福淡淡的說:“出去。別多嘴。”
託託青白着臉嘭的一聲消失了。
馬爾福看着我,好一會兒才嘆息着說:“……算了。”
話音未落就起身離開,連說教我的事也不再提了。他走到門口,冷笑着說:“反正下回還會有人擋在你前面,還有你父親替你殺人。”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他關門離開。
我捂着嘴把哭聲壓在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