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莎一直看着德拉科,從他把那個赫夫帕夫帶進來,直到看着她被斯內普帶走。
她一邊笑一邊拉着德拉科坐到沙發上,說:“德拉科,我有事要跟你說。”一臉嚴肅。
德拉科先是一怔,然後像個大人似的先是滿不在乎的嘆口氣,說:“媽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納西莎倒是一副擔憂着急的模樣,好像德拉科已經沒救了,她就是那憂心如焚擔心孩子的母親,她拉着德拉科的手臂,說:“不,德拉科,你先聽我說,關於那個女孩。你不要覺得我的話不好聽,其實有很多事你還不明白,最少對女孩的心你不瞭解,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麼一長串讓德拉科覺得心煩,他認爲自己已經長大了,可是母親仍然將他當做孩子一樣看,這讓他很不舒服。他搶白道:“我明白!”
盧修斯嚴厲的看他一眼,德拉科立刻低頭換了個口氣說:“不是,媽媽,我都明白的。”
納西莎捂住胸口一副愁眉苦臉,像個爲孩子發愁的可憐母親。她掙扎着說:“不,兒子,你不明白。女孩的心比最難懂的魔法書都複雜的多,我不想你受傷。”
她結結巴巴的說:“……哦,我親愛的兒子,我的小黃金龍。”她摸着德拉科的頭髮,像小時候那樣叫他。
德拉科的耳朵在聽到自己的小名時燒紅了,想躲卻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下不敢躲,只能任由母親撫摸自己的頭。
納西莎捂住胸口,好像誰大聲說句話就能把她嚇暈,她哀傷而同情的看着德拉科,說:“親愛的,我想讓你知道,你的父親和我都是真心愛你的。有時我們會對你過於嚴格,這是因爲我們對你寄予厚望。你是馬爾福家唯一的繼承人,關於你的事是我們家最重要的,沒有什麼能比你更重要。”
這些話德拉科從小時候聽到長大,在以前這是他驕傲的來源,因爲在他幼小的世界中,馬爾福家就是世界的中心,站在世界的頂端的最偉大的巫師家族。而他身爲這個家族的繼承人,那是如太陽一般重要的存在。這樣的認識一直到去年他還深信不疑,他毫不懷疑在自己的領導下馬爾福家族會走入另一個巔峰。而出現在他身旁的那些不同的聲音就像討人厭的蒼蠅、臭蟲一樣不值一提。
而去年他所有的經歷都在不停的將他以前的世界和信仰推翻。原來他的家族就像是站在沙堆的城堡上一般,而從來都強大到不可戰勝的父親卻也有被打倒的一天。當他低下頭,彎下腰,不得不把自己的驕傲和自尊放在地上任人踐踏的時候不由得想起,或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父親也曾經這樣被人按在污泥中,低下他高貴的頭。
以前他的世界只有無窮的榮耀和無盡的享樂,似乎他出生就是爲了見證這世上所有的不公平。但一夕之間天地傾覆,以前他踩在腳下的,現在高揚着下巴看他,以前跟隨在他身後的,現在走在他的前面。以前他認爲是低賤下流的,現在是他救命的稻草。
母親還在他耳邊小心翼翼的說:“……或許是我們的教育有問題,我們忘了教給你,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甜言蜜語都代表愛情,就如同不是所有的僕人都有一顆忠誠的心。”
他打斷母親的話,覺得讓母親這樣擔憂的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而他也不願意從別人的嘴裡聽到真實。
他寧願自己說出來。
他握住納西莎的手,在這一刻納西莎感覺到他的手是冰冷的。
他說:“媽媽,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歡我。”
他握緊了納西莎的手,咬牙道:“……她不是真的想嫁給我。我是說,她可能根本沒這樣想過。”
納西莎回握他的手,似乎想把力量送到他的身體中去。
德拉科滿不在乎的笑起來,說:“其實我也不是真心的。我只是想用她來報復那些不長眼的斯萊特林。我知道我身爲一個馬爾福會和一個純血貴族結婚,這樣才能保持我們馬爾福家的純巫師血統。”
納西莎緊緊握着德拉科發抖的手,似乎他自己倒是沒有注意到。她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好像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兒子明白過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刀絞般的疼。
她的兒子在流血!那個女孩、那個可惡的赫夫帕夫!卑賤的麻瓜!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膽敢傷害她的兒子的泥巴種!!她要親手殺了她,在她的面前殺了她的全家!她會親手扯出她的腸子讓她知道不應該去招惹一個斯萊特林!
她笑着輕輕的擁抱了自己的兒子,說:“這真好。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選擇是對的。而那個女孩也是很明理的,她的做法也是正確的。”
德拉科在聽到這句話時有些不甘,他沒有回答。
納西莎輕輕撫摸他僵硬的背脊,溫柔但不容反抗的問:“你不會怨恨她,對嗎?德拉科。”
德拉科僵硬的點頭。
納西莎繼續逼問:“那麼,你會把她拋到腦後,對嗎?”
德拉科機械的重複道:“是,我會忘記她。”
納西莎讚賞的擁抱了他一下,說:“這纔是我的好兒子。感情的事就是這樣,不能強求。你一定會有一個真正愛你的好女人的。”
德拉科點頭,回抱了他的母親。他明白,他的母親是希望他能保持一個馬爾福的體面。
納西莎擡起德拉科的下巴,看着他蒼白的臉,輕吻着他的額頭說:“好孩子,回房間休息一下。今天你可以在房間用午餐,讓多比給你送到樓上去。”
德拉科點點頭,如遊魂般離開。
納西莎看着德拉科離開,鬆了口氣靠到沙發上,不一會,她感覺盧修斯坐到她身旁,遞給她一杯烈酒。
盧修斯更瞭解自己的妻子,知道埋藏在她冰冷的微笑下是怎麼樣鋒利的刀。
端着高腳水晶杯與納西莎纖細修長的手中的酒杯相碰,清脆悅耳的撞擊聲,兩人相視而笑,共飲此杯。
盧修斯再爲納西莎倒滿一杯,彷彿閒聊般的說:“……今天夜裡,我會有幸看到昔日的布萊克銀蛇重新出現嗎?”
納西莎這次沒有再與盧修斯碰杯,而是乾脆的仰脖飲盡杯中的烈酒,站起身將酒杯擱在桌上,離開,把盧修斯一人留在沙發上。
盧修斯慢慢飲着水晶杯中的酒,直到他的小精靈多比打着哆嗦來問他什麼時候用午餐時,他彷彿纔剛剛回神。
他站起來離開這個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房間,吩咐小精靈:“把午餐送到我的書房,今天……不必在餐廳擺了。”
多比慌忙鞠躬彎腰,恭送盧修斯離開,直到他走出房門才猛的吸一大口氣,剛纔它一直因爲害怕而不敢呼吸。
盧修斯在書房工作了一個下午,看看書,計算一下他的產業,寫幾個計劃書,然後晚餐也在書房吃了。當時鐘的指針指向凌晨,他看到屬於他妻子的那根鐘錶指針從在家跳到了在路上。
他倒了杯咖啡,站在窗邊像一尊雕塑。從凌晨一點到凌晨四點,他的妻子仍然沒有回來。這讓盧修斯有些驚訝,不過是一羣麻瓜,就算有鳳凰社的人保護也不可能讓納西莎花這麼多時間,最多她打不過早點回來。那麼是什麼拖延了納西莎的腳步?他開始不安,難道她這次出去遇上了危險?是碰到了其他的食死徒?
或許不該讓她去。
盧修斯準備去房間換衣服,然後去找納西莎,就在此時鐘表上屬於他妻子的指針已經跳回了在家,下一秒房間門就被推開了。
盧修斯有些驚訝的看着一臉……驚喜的納西莎。據他所知納西莎其實不喜歡殺人,她討厭看到血,如果她迫於形勢要動手,也絕對不會因爲得到喜悅和快樂。
納西莎如旋風般衝進房間,關上門,扔下斗篷,然後大笑着衝去倒酒,她像喝水般灌了一杯後又倒第二杯,盧修斯不得不上前阻止似乎十分興奮的她。
他按住酒瓶,:“親愛的,停一停,你怎麼了?”他觀察着她的臉色,問:“有什麼好事嗎?”
納西莎十分神秘的端着酒杯搖晃着坐到沙發上,盧修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到她身旁,逗趣般猜測着:“事情很順利?還是那些麻瓜本來就很倒黴根本不用你動手?”
納西莎閉着眼睛,嘴角一絲止不住的微笑,盧修斯猜了一陣,求饒似的湊到她面前,軟聲軟語的說:“告訴我吧,我可是快被好奇折磨死了。”
納西莎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來:“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
納西莎惡毒的看着他:“什麼死不死的?你要是想死,也不用等別人動手,我來送你下地獄。”
盧修斯感到一根纖細的魔杖抵着他的下巴,不得不拼命向上仰着頭說:“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女王。”
納西莎湊過來,一臉陰狠的親了他,他立刻擁抱着她,親吻她溼潤的嘴脣。親着親着,納西莎又笑起來,盧修斯這次沒有再問,只是默默的撫摸着納西莎被夜露浸溼的長髮。
納西莎這次卻痛快說出來了,她似乎無法剋制她的得意,邊說邊笑:“你知道嗎?盧修斯。我沒找到。”
她看着盧修斯的眼睛,說:“我居然沒找到那個女孩的家。”
盧修斯微微驚訝的說:“你在開玩笑?納西莎,一個麻瓜的家你會找不到?哪怕他們住在深山,你也不會找不到。”
納西莎又笑了,不知是酒還是別的什麼影響了她的神經,她歪在盧修斯的懷裡,把玩着他領子上的一個小蛇的徽章。
“我沒找到。”她回想着,“我越過草原和公路,魔杖很順利的把我帶到了他們曾經生活居住過的城市,我找到了麻瓜的住宅區,一大片,他們簡直像老鼠或蟑螂一樣多。”
她說:“然後,我就失去了他們的足跡。像是被人突然世界上抹去。我從這條街道轉到另一條街道,從這個城市跑到另一個城市,卻始終找不到他們真正的住的地方。”
盧修斯搖晃着酒杯,平靜的說:“保密咒。”
納西莎猛然從盧修斯的懷裡坐起來,興奮的說:“對!你猜誰是保密人?”
盧修斯笑起來,不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納西莎哈哈大笑。
盧修斯擁抱着她,她說:“這下可真是萬無一失了。她在霍格沃茲,而她的家人卻在她的保密咒的保護下安全的生活在麻瓜的世界。這是一個多麼完美的制衡。雖然看起來像是所有的危險都在她的身上,可是所有的危險都在霍格沃茲的保護下不再是危險。”
她如夢囈般說:“怎麼辦?盧修斯,我越來越滿意她了。”
盧修斯不得不提醒她:“昨天中午你還想殺了她。”
納西莎揮了揮手:“我也曾經想殺了你。”
這下可把盧修斯嚇了一跳,幾乎沒跳起來:“什麼時候?!”
納西莎閉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樣,盧修斯沒有辦法只好繼續這樣充當她的牀墊。
她的聲音在一片空曠中突然再次響聲:“……盧修斯,一個合格的馬爾福是什麼樣的?”
盧修斯回答:“一個合格的馬爾福,他天生就會是一個馬爾福。”
納西莎狀似天真的問:“那我呢?你在什麼時候認爲我是一個天生的馬爾福?”
盧修斯親吻她淨白的臉頰:“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天生的馬爾福。”
納西莎玩笑般說:“那你說,德拉科看到那隻小老鼠時是不是也是一開始就認出她是會是一個天生的馬爾福?”
盧修斯不肯下面回答,他笑着說:“這個要由德拉科自己決定。”
由他來決定那是不是一個馬爾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