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嘻嘻笑,扯着他胳膊搖晃,他撇着嘴哼哼冷笑,這傢伙真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難道真的是我的招式太老了?
只好閉上嘴巴靠到他懷裡,可憐巴巴的問:“……那你什麼時候再來?”
他微微一笑,滿意的抱着我說:“你乖乖在這裡住着,等開學吧,開學你乾脆回學校算了,在這裡還不如在霍格沃茲呢。”
我看他:“我回學校那你也回去?”怎麼想都不可能。
他露出無懈可擊的輕鬆微笑:“當然,波特現在不在學校,鬼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我當然是留在學校的。”
是嗎?我沒有反駁他,雖然我不相信他的話。因爲他的那個微笑太輕鬆了,有時表演過頭也是很明顯的。
目送他離開的背影,我坐在沙發上突然覺得這間住了幾天的房間前所未有的空曠。
到了晚餐時我沒有下去拿晚餐,但酒館老闆,鄧不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卻給我端上來了,他的腳好像有些不方便,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受過傷,看到他端着餐盤上面又是湯又是菜的搖晃着推門進來,我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站起來去接。
我吃着晚餐,他卻沒有離開,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好像有話要說似的爲難。他是想問關於德拉科的事?想起今天德拉科不問青紅皁白就攻擊他的事,我就覺得有必要說聲對不起。
他突然低下頭嚴肅的對我說:“對不起。”
我嚇了一跳,差點把勺子吞下去。
他連珠炮似的說:“今天……那個傢伙爲難你們了吧?”他飛快的看了我一眼。
他說的是鄧不利多?爲難是指爲難我和德拉科嗎?
阿不福思看起來比鄧不利多更顯老,我想是因爲他們身上的氣勢不同。雖然他們是兄弟,但鄧不利多是國王,阿不福思就是乞丐。他們一個聲名遠播,一個平凡度日,甚至可以說是在貧困中掙扎。可是在面對這兩兄弟時,我卻更喜歡阿不福思,他是一個不會用心算計的坦誠的老人,雖然看起來實在不如鄧不利多那般招人喜歡。
現在坐在我面前的他緊皺着眉,悲傷苦悶卻仍然面帶微笑着說:“……我很瞭解他。他……口口聲聲的都是那些大事。雖然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他看起來改變了些,但我知道,他……並沒有改變。”
他的目光中有着看透一切的哀傷和堅強:“……以前他雖然回了家,卻仍然認爲自己應該離開這裡去完成自己的夢想。他把他的智慧當成一種天賜的責任,爲了滿足他的智慧,他可以犧牲一切。”
我默默的聽着阿不福思的講述。
“……以前,他甚至覺得妹妹是他的負擔,雖然他從來不說。可是就算住在家裡,他卻總是呆在樓上自己的房間裡寫着那些永遠不會實現的計劃,他渴望建立一個真正強大的巫師世界。”
阿不福思冷笑一聲,說:“這是妄想。但他並沒有從失敗中吸取教訓,雖然、雖然我的阿莉安娜離開之後,他看起來是改變了,可是並沒有!我知道他沒有!”他握緊拳頭。
“他、他以前是不在乎阿莉安娜,現在不在乎你們!他可以利用你們,可以毫不客氣的利用!只要爲了他的目標!他可以毫不客氣的利用你們的生命和一切!”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鄧不利多的確對不起他的家人,而如今在爲了消滅伏地魔,他的確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
是與非,功與過,並不是那麼容易能夠界定的。鄧不利多對現在的巫師界之所以重要,就是他能夠對付伏地魔,他或許對不起我們這些在他身旁的人,但他對得起這個世界,對得起外面所有相信他的巫師。
我深吸一口氣:“……我會小心。”
阿不福思擡起頭古怪的看着我,似乎不願意相信他說了這麼多,我卻如此輕描淡寫。
我說:“……我也從來沒把他當好人看。”至少,我從來不敢認爲他會毫無原則的對每一個人好,雖然好人似乎應該無慾無求,對所有需要他幫助的人任勞任怨鞠躬盡瘁,但誰又真的能這樣去要求別人呢。
鄧不利多已經是一個偉大的人了,無論如何他是一個成功的巫師,除此以外無論誰都沒有資格要求他盡善盡美。
或許我的回答還算讓阿不福思滿意,他點點頭端着餐盤離開,在門前說:“阿莉安娜注意到了阿不思,雖然她還小,聽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但她哭着下樓來找我,說那個可怕的哥哥又回來了。”
我嚇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個小姑娘被嚇到了!我這才發現似乎整個下午都沒聽到她在從畫中傳來的笑聲!在我住在這裡之後,幾乎能看到她在每一幅畫中嬉戲玩耍,她似乎總是開心的。而阿不福思和鄧不利多,以及畫中的婦人,都在盡力爲她營造一個幸福的畫中世界,她沒有見過的綠地花園,沒有經歷過的風景,沒有吃過的美味食物,所有的一切都能在這間酒館中的畫中找到。
阿不福思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命力,消沉而陰暗的說:“……這幾天,她或許不會出來了。”
而之後的幾天,我的確沒有見到那個畫中的女孩,也沒有見過鄧不利多。我不知道阿不福思有沒有給他送吃的,或許他下樓吃?我不知道,在我去取餐點時阿不福思沒有再叫我多拿一份送上三樓。
但空氣中的油畫顏料的味道卻沒有減輕。
二月來臨,霍格沃茲已經開學,但德拉科並沒有來找我回學校,而自從上次見面以來,我再也沒有得到過他的消息。我開始不安,要求託託潛入學校,它發着抖說自從它接到斯內普校長的帽子時就已經不算是霍格沃茲的小精靈了。
“……託託進不去學校的,小姐。霍格沃茲會拒絕託託靠近的。”它哀傷的告訴我。
我決定潛回去一次,而我記得在這間酒吧裡應該有可以潛進霍格沃茲的密道,所以我去找了阿不福思,他火冒三丈的拒絕了我。
“不行!你忘了我都跟你說過什麼了嗎?爲什麼你不能再想一想!那個男孩子不聯絡你可能會是、會是這間屋子裡的某個人搞得鬼!你不能上當!”
他的意思是說鄧不利多阻礙了德拉科跟我聯繫?
我堅持的說:“對,或許是這樣。可是老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就算是陷阱好了,鄧不利多校長的陷阱我還是有信心的,他應該不會讓我一踏進霍格沃茲就去見梅林。他總會先讓我有機會見到他的,然後或許會安排我們一起去做些什麼。”
我鄭重的說:“我不怕做什麼。我要見到他。”
阿不福思氣得臉發青,可是他仍是爲我打開了秘道。我擁抱了他之後,準備沿着秘道進入霍格沃茲,而此時旁邊一幅小像框中出現了阿莉安娜,這個已經多日未見的姑娘臉色稍顯蒼白,她緊緊貼着身旁的母親,抓着她的袍子躲在她的身後,母親的手輕輕撫着她稚小的肩膀。
她對我說:“祝你好運!”
我淚意上涌,抽出魔杖輕點畫框,念道:“落瑛繽紛。”瞬間畫框中應聲落下無數粉紅色的桃花花瓣,阿莉安娜哇了一聲,張開雙手接住那些桃花瓣。
我走進秘道,眼前一片漆黑無邊,我抽出魔杖念:“星星點燈。”星光點點照亮前方。
我掏出雙面鏡,鏡中映不出另一面的他。摸着溼冷的秘道牆壁向前走,漸漸眼前身後皆是一片黑暗,我好像走進了一條永遠也看不到出口的黑暗之路。
德拉科。
我在心中默唸他的名字,微微加快腳步,希望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