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臉上滿是怒火,而香薇見婆婆生氣,忙點頭附和:“不錯。弟妹雖然年幼,但已經是做媳婦的人了,怎麼能什麼事都由着自己性子來?如果她細心伺候,可能小叔的病早就好了呢。”
“閉嘴。不許背後論人是非。”沈天傲惱怒的制止了妻子的挑撥:“郡主豈是你我說得的?真是不知體統。”
沈天傲雖然是天宏的親哥,性子卻與弟弟截然不同。他的容貌只是中上之資,也沒有弟弟那麼聰穎,卻是一個寬容厚道的大丈夫。丞相也點頭同意長子的看法:“天傲說的不錯。飛絮雖然是我家媳婦,卻也是尊貴的郡主,大家還是容忍些。”
其實,他的心中何嘗沒有怨氣?自古父母都是偏向自己孩兒的,就算知道此事怪不得媳婦也會責怪,因爲這樣纔會減輕他們心中對於兒子的恨意。但飛絮畢竟是郡主,燕王又是出了名的霸道,爲此得罪燕王實在算不來。唉,只怪當初一念之差,與王府結了親家!這個媳婦,打也不能打,罵也不能罵,可真是愁死了!
“老爺不必袒護飛絮。羽妃娘娘早就說了,飛絮是我沈家的人,要怎麼調教都是我家的事。照娘娘的意思來看,王爺對這個女兒也極不上心,纔不管她死活呢。我們又何必這麼忌憚?”
“你懂什麼?王爺的心,遠遠不止這點啊……到那時候,只怕你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收場。總之,好好對待飛絮,不要委屈了她。大家都知道了嗎?”
“是,老爺。”
衆人都點頭答應,但心中各懷鬼胎。香薇望着夫君的面容,緊緊咬住了嘴脣。她的直覺告訴她,她的夫君已經對自己的弟媳動了心。
飛絮在丞相府過着雖說孤寂卻也自由自在的日子。她從小就在無人問津的環境中成長,對這一切早已經習慣,倒也覺得習以爲常。她不用給公婆請安,也不用伺候夫君,打扮的也和未出嫁的女兒一樣。府裡的傭人們都竊竊私語了起來,可飛絮還是我行我素。她終於知道,身爲燕王的女兒還是有一些好處的。
這天,房中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香薇盛裝打扮走入房中,讓飛絮和雪芽都大吃一驚。香薇笑眯眯的望着飛絮,柔聲說:“弟妹,大嫂沒有打招呼就來,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不會。雪芽,快泡茶。”
飛絮雖然不喜歡這個大嫂,但能與生人講話也是喜悅的。雪芽把最好的雪頂茶送出,香薇細細品味,羨慕的說:“這茶真好。是妹妹孃家帶來的嗎?”
“是啊。大嫂喜歡的話,就拿些去吧。”
哼,還真是打發花子啊。香薇心中一沉,臉上卻不動聲色:“那可謝謝妹妹了。咦,怎麼不見小叔子?”
飛絮一愣,而雪芽忙說:“姑爺事情比較忙,沒空過來。”
“原來是這樣。可我怎麼聽說小叔竟然從外面帶了個女子回府了?難道妹妹都不知道嗎?”
飛絮愕然的搖頭,一臉迷茫,而香薇曖昧一笑:“他們都住在側屋了,就在妹妹眼皮子底下,難道妹妹都不知道嗎?聽說那女子
叫明珠,生的是脣紅齒白好看的緊呢。”
雪芽嗅出了香薇話語中的火藥味,有些惱怒的望着她。而飛絮只是淡淡一笑:“是嗎?那大嫂一定很喜歡那明珠咯。如果大嫂喜歡的話,向夫君討了也就是了——只是一個婢女罷了,值什麼。”
香薇一愣,臉上忽紅忽白。她想發火,但飛絮身上自然流露出的貴族的傲氣讓她心生懼意,竟是什麼也說不出來。雪芽心中暗暗喝彩,忍笑說:“夫人,您還要再加水嗎?”
“不用了!我好心提醒弟妹,弟妹不領情也就罷了!告辭!”
香薇怒氣衝衝的離去,而雪芽都樂的直不起腰來。她沒有想到小姐竟然會如此伶牙俐齒,面帶崇拜的看着她:“小姐,你剛纔可真是把夫人氣壞了呢。你可真厲害!”
“沒什麼。那人可是真把歌姬帶到院子裡來了?我爲什麼什麼都不知道?”
“小姐……”
沈天宏終日與歌姬廝混,後來竟然找了個青樓頭牌在身邊伺候着的事已經是全府都知道的秘密了。飛絮不太出門,雪芽雖然知道此事卻還是決定暗自隱瞞,爲的卻是不想讓小姐再次傷心難過了。而飛絮望着側房,脣邊一絲奇異的笑容,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惱怒。
做妻子的見丈夫納了歌姬也無動於衷,還真是好笑吧。自從我知道我的出嫁只是一場騙局後,心越發的冷了,覺得這個世上所有的事都與我沒有關係,又怎麼會管這些?只要沈天宏不來騷擾我,讓我靜靜的生活,一切就都好。反正都是被軟禁,在王府與在夫家有什麼區別?所幸,雪芽和貓貓都陪在我身邊啊。也許,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吧。慢慢的變老,慢慢的等死,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了……雖然我只有十五歲,但我覺得我的人生就快結束了……
“天宏,你看我這眉毛畫的如何?”
“淡了些。讓我幫你重新畫個。”
“好。”
一個女子偎依在天宏的肩頭,神色嬌羞,眉眼如畫,一頭烏黑的青絲就那樣的披散在肩頭,竟是說不出的嫵媚與妖嬈。他身穿月白色長衫,露出白嫩的肌膚,一雙手卻不安分的在天宏肩膀上上不住撫摸。天宏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腹部散發到頭頂,嘴裡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呻吟,連拿眉筆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明珠,別鬧了,小心給你畫壞了。”他強壓住心中的慾望,還是專心拿着黛石在明珠美麗的容顏上勾畫出柔美的輪廓。明珠撒嬌的把眉筆拿下,溫柔一笑:“沒關係。只要是你畫的,我都喜歡。”
天宏望着明珠的笑靨,也是微微一笑,竟是說不出的甜蜜與幸福。他一向自卑,卻在明珠這找到了自信,他也終於知道這個世上有比他更可憐的人,對明珠滿是體貼與憐憫。
明珠九歲那年就被賣到青樓做了歌妓,供貴族老爺們享用。青樓的時光並沒有把她折磨的面黃肌瘦,她反而越長越嬌媚,成爲青樓的紅牌,並抓住時機牢牢依附上沈天宏這棵大樹。她原來只想騙些錢財,但日子久了,她也說不清自己對沈天宏的感情到底是什麼了。她開始依
賴他迷戀他,甚至爲了他而生氣吃醋。她嫉妒天宏名義上的尊貴美貌的妻子。爲什麼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做天宏妻室?爲什麼天宏必須對她畢恭畢敬?不就是一個庶出的女兒嗎?她到底憑什麼?
一想起正屋裡的郡主,明珠的臉色就黯淡了,手也冰冷了起來。天宏敏感的察覺到了,握起她的手不住揉搓,心疼的問:“這是怎麼了?怎麼那麼冰?”
“天宏,我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我真是受夠這種看不見天日的日子了!”明珠含淚望着他,眼中滿是悽苦:“大家都私下說我什麼你知道嗎?我還不如回我的老家!至少,那裡沒有人看不起我,也沒有人會……”
“胡說!誰會看不起你?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沈天宏長嘆一聲,緊緊摟住了明珠,臉上已經有些暴虐。
“可我真的好怕!你的妻子就在正屋,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來大鬧一場!到那時,我該怎麼辦?”明珠顫抖着說道。
“放心。她只是一個任性的丫頭,不會有膽子來欺負你的。如果她傷害你,我纔不管她是什麼郡主,一定狠狠收拾她。”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天宏,你真好。”
“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天宏柔聲說道。他的個性原本就暴躁易怒,又敏感多疑,只有在明珠面前纔會出現罕見的柔情。如果說他是一盆火,那麼明珠就是一汪清泉,有着讓人沉醉的溫柔。那麼飛絮呢?天宏想起自己久未蒙面的妻子,臉上也有些迷茫。也許,飛絮是風吧。高貴冷漠的她,就像風一般令人無法捉摸。她有着令人豔羨的出身,她有着絕代的容貌,她的心早已經是別人的了……在她面前,我只有自慚形穢的份兒。所以,我不能讓她看不起。我身邊有那麼多人,只有明珠是真心仰慕我愛戀我的。我必須對她好。爹孃,你們一定很生氣吧。可是,我會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後悔的……
天宏的臉色有些陰沉,而明珠柔媚的一笑,將脣覆蓋了上去。在明珠甜如蜜糖的脣齒間,天宏的臉上涌起一團潮紅,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也把衣衫悉數脫下……
而明珠到底引起了軒然大波。
夜晚,飛絮換上了寢衣正準備入寢,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材瘦削麪容姣好的女子衝了進來,一身酒氣,臉上竟滿是淚痕。
“你是誰?怎麼敢私闖閨房?”雪芽警惕的站在飛絮面前。
“我是誰?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嗎?我是天宏的愛人!”女子聲嘶力竭的吼道。她瘦弱的身體不住顫抖,白淨的面容也因爲酒精的關係異樣的紅豔。飛絮好笑的望着她,還沒來得及答言,沈天宏就飛也似的也衝進門來。
他望着明珠,又望着飛絮,臉上滿是痛苦。他輕輕拉起明珠的手,往門口走去:“走吧。不要惹事了。”
“我不要!”明珠藉着酒意,大叫着掙脫開來:“你不是說你總有一天會讓我正大光明的與你在一起的嗎?你不是說會讓我做你唯一的愛人嗎?可她又是怎麼回事?我真是受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