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堂下傳來一聲怒吼,一大波士兵迅速圍了過去,殿下被攙扶起來看上去只是受到驚嚇的樣子,而一邊躺着的嘉年卻被那些士兵暴力的拖了起來。
殿下一揮袖子轉頭怒氣衝衝的看着嘉年,一手托起他的下巴惡狠狠的說,“怎麼?忍不住了?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啊!漠北,皇帝!”此言一出場下一片譁然,就連我手裡的破魔箭瞬間失控掉落在地上,“拖下去!”
那些士兵立即拖着嘉年向大殿外走去,“站住!”一個俯身衝到了路中間看着殿下跪了下去,“殿下,求殿下明察!”
“首王妃!明察?怎麼明察?你沒看到嗎?他是想要寡人的性命!”說着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你,原本也應該一併下牢的!不過,念在你護駕有功!會王府,領罰吧!”說着轉過身,身子似乎還在顫抖,“退朝!”立即走了下去。
“首王妃,讓開吧!”一個士兵不恭的說。
“我看你們誰敢動一下!”立即拿起掉在一邊的破魔箭滿弓拉起對着那兩個士兵。
“王妃!”阿盛上前一步,伸手輕柔的按下我的箭頭,漫步上前在那兩個士兵耳邊悄聲說,“怎麼說,也是攝政王!”伸手整理了一下那個士兵的上衣,那士兵似乎是感覺到什麼看看自己的胸口立即迴心的點點頭,拖着嘉年從我身邊向外走去。
“東方策!”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轉身再看的時候,嘉年明明早就失去了意識,可是心裡似乎已經敞亮了。
“你幹嘛去!”大臣們已經四散開,而我卻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阿盛卻伸手拉住了我,“你在找死嗎?”
“阿盛,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沉目看看他,“你先去幫我做一件事兒!”阿盛鬆開手看着我,“帶兵,包圍攝政王府!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說罷繼續朝着那個方向跑去。
那個方向我熟悉,每次退朝的時候殿下都是從這裡出去的,聽宮裡的人說,朝堂後有一個耳房,殿下經常在裡面處理政務,也是下朝之後休息必去的地方,一路順暢無阻,走到耳房門口一腳踹開,一身華服的人背對着我站着。
捏着手裡的破魔箭,一步一頓的慢慢向前走去,我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但我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根本就知道嘉年的身份,可是爲什麼現在才說出來,爲什麼當着滿朝文武百官說出來!爲什麼偏就是這個時候?難道他在打天下的時候他沒有發現嘉年根本就不是他的“手足”!還是要等到天下和樂太平的時候,把這些人一個個除掉?“你,打過獵嗎?”我沒有說話,他繼續自顧自的說,“獵人在發現獵物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射殺,而不是像你一樣!”說着一個轉身,剎那間我似乎看到了那個在獵場裡見到的桀驁不馴的少年,這樣的他和這麼多年我見到的殿下完全不是一個人,完全是一副你們休想騙我的模樣!“到了獵物背後,還沒有拉開弓!”說罷微微一笑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伸手示意要我坐在他對面。
“這弓,我要是拉開了!只怕到時候會有千軍萬馬撻伐攝政王府吧!”心裡告誡自己千萬不要上當,鬆鬆拿着破魔箭的手緩緩上前,“所有的事兒不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嗎?”我冷冷一笑,“這麼重要的地方,沒有一個士兵把守,只怕殿下您是在這裡等着我呢吧!”
“坐!坐下來寡人和你慢慢聊!”他還是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
我只是向前一步之後立即癱坐在地上,再也撐不住了,他們抓走嘉年,他揭穿了他的身份,接下來該怎麼辦啊?我真的撐不住了!“殿下,我求求您了,您放了嘉年好不好!您放了他,我們立即離開夏廷!”
“離開夏廷你們去哪兒?”說着他只是呵呵一笑,“回漠北嗎?他這麼瞭解夏廷的兵力部署,這麼瞭解夏廷的一切,他,回得去嗎?”
“殿下!”我立即擺正自己的位置跪下來拼命的磕頭,“殿下我求求你,求求你!”知道面前的地上已經出現血跡我還是不住的磕頭,在這個王權之上的社會,只要他點頭,只有他點頭,纔有可能活着離開。
“是不是覺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他放下手裡的杯子不耐煩的看着我,“當日離開就應該徹徹底底!何必爲了那幾個女人回頭?那個時候寡人還相知,只要你們不會來,寡人就念在往日的兄弟情份上既往不咎!可是你們回來了,寡人對你們除了戒備再無其他!”
“那,當初爲什麼不讓夏侯旻動手!殿下,您都這麼有把握了,怎麼可能容忍叛軍回來!”看着眼前摸不着城府的男人,心裡一陣寒涼。
“寡人,怎麼知道,夏侯旻,不是跟你們一夥兒的!”說着拿起杯子對着我看看,“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長得很像夏侯旻的司馬良娣啊!寡人如果讓夏侯旻動手,自己的人也就罷了,如果他是你們的人,那,寡人豈不是要少了好多可用的士兵嗎?”
周身微微一震,“原來,你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你去問問熬嘉年!他從小學的帝王之術裡,有沒有一條是告訴他要相信別人的!”說着笑了笑,“其實想要他命的人,怕是不只有寡人一個吧!”
“你什麼意思?”我呆呆的看着他,他只是玩味一笑。
“只是現在的情況,怕是不是寡人是什麼意思就可以改變的了吧!”他乾脆起身慢慢走到我身邊一手擡起我的下巴,“寡人可以選擇放了他!反正他之於我也就是震懾漠北而已,不過,你得跟寡人做個交易!”
“小姐!”塞外焦急的額在大殿門口來來回回走,看到我出來立即迎上前,“小姐,小姐,您沒事兒吧!歐陽將軍說王爺被抓了,是真的嗎?”
我側臉看看塞外立即拉起她的手,盯着她,“鐲子呢?”
“什麼,什麼鐲子啊?小姐!”塞外嚇得臉都白了。
“果然是她!她還真是不累啊!”說罷一甩衣袖,這個人還在王府裡,我一定得抓住她,碎屍萬段都是輕了吧!
“琳兒!”阿盛從馬上下來迎着從馬車上下來的我,“然後呢?”
我看看已經被士兵和百姓圍得水泄不通的門口,我要的效果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就得好好處理,你有本事在朝堂上揭穿嘉年的身份,我也有本事當着衆人的面否定你的“猜想”!“然後,陪我一起抓妖!”
“抓妖?”阿盛不解的看着我。
我只是鏡子上前狠狠的推開王王府的大門,院子裡早就站滿了家僕,東方策和曉站在一起正說着什麼,看到我也是微微一愣,我慢慢走進院子看着所有人,“東方策!你幫我看看這王府裡,除了曉以外,還有沒有聽風樓的人!”
東方策微微一怔,看着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立即走到我身邊,轉身看看在場所有人,目光迅速落在了一個角落,我順着他看過去的方向,牆角里一個裝垃圾的廢棄框子,心裡頓時一片敞亮,“出來!”東方策冷冷的說,“你身上有聽風樓的味道!我說的不錯吧!慕靈!”那框子期初還沒有什麼反應。
我信不走過去,東方策卻攔住我的去路,我放大聲音說,“我倒要看看,她吃了雄心豹子膽,樓主就在面前還敢隨意放肆!對我下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吧!上次東方策受傷和你也有關係吧!今天我們得好好算算總賬了!”說話間已經把破魔箭拉滿弓,“我這東西可是好東西,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說着已經鬆手,那筐子凌空而起,卻擋不住破魔箭的威力,穿破筐子向着那人射去,一個紅影閃過,說時遲那時快,東方策一個閃身立即追了上去一腳將那紅色的影子踢落在地,一如我當時見她時給我留下的映像,活脫脫的一個女強人的模樣,只是現在已經是一副頹然的樣子癱坐在地上,一手按着自己的肩頭。
我慢慢向前靠近,她卻一點點向後靠,我蹲下身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露出了手腕上的紅色手鐲,“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你到底想幹什麼!”慕靈戒備的看着我。
“我想幹什麼?應該是我問你,你想幹什麼吧!”說着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巴掌,一把扯住她的衣領,“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你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你偏就不肯放過我!兩年前在角耳幫着流蘇毒我,之後又在繡樓給我和流蘇一起下毒,現在呢?更加高明瞭,居然敢給嘉年下毒!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有這麼大的抱負啊!”
“都是你們罪有應得!”她惡狠狠的說。
“罪有應得?”我冷冷一笑,“惡人先告狀是不是?”我立即放開自己的手拍了拍,“東方策,按着你們聽風樓的規矩,該怎麼處理?”
東方策慢慢走過來,“她早就不是聽風樓的人了!隨你怎麼發落!”說罷負手轉向一邊。
“東方策!虧得小姐當初認爲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居然這般無情!”慕靈大聲的喊叫着,“我以爲只要殺了這個小賤人,你就可以明白你到底是負了……”
“聽風樓的規矩還要我再給你說一遍嗎?”東方策閉上眼睛,“不可能的事兒,就算是做上千遍,也是不可能!”
“是不可能,還是你不願意!只要你不願意,聽風樓……”她站起身大聲的詰責着東方策。
“我沒興趣在這裡聽你瞎白話!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以前做的事兒,我可以忍你,東方策可以忍你,但是這次不一樣,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不要怪任何人!來人!綁起來!進宮!”轉身就要離開。
“耿菲琳,我就是要……”慕靈現在就像一個瘋婆子一樣即便是被人抓住也是跟瘋了一般亂吼亂叫。
“殺盡天下負心人,你是不是多管閒事兒了一點!廂主!”聽我這麼一說慕靈癱坐在地上,我則是已經坐在馬車上做好準備去王宮用慕靈換嘉年。
“琳兒!”東方策掀開簾子走了上來坐在一邊,“慕靈的事兒……”
“你知道的,我做這些事兒,不是針對你!”我尷尬的笑了笑,剛纔似乎在說話的時候絲毫都麼有考慮到他的感受,“只是慕靈這次真的要害死嘉年了。”
東方策低頭想了想,“我知道,王宮裡發生的事兒,阿盛跟我說過了!只是我覺得這事兒怕是沒有這麼簡單!慕靈早就被我趕出聽風樓了,現在她到底幫誰在做事兒還真是不得而知!我們得小心一點!”
“你不要想幫她求情!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我側過身不再說話,“我,見過她口中說的那個小姐,應該就是莫鳴月吧!你當時受傷的時候,她來過!”東方策沒有說話,“慕靈是慕靈,我不會因爲這個事兒牽扯到莫鳴月的,你放心!”
“你不用跟我說這個!”東方策立即接話道。
“其實,”我看看他,雖然嘉年說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他,可是我不能再因爲我自己拉着他了,這樣不公平,“其實,有時候過平淡生活也是一種幸福啊!”
“那你願意和我過嗎?”東方策立即說,我呆愣的看着他一會兒之後撇過頭不再看他,“既然這樣,那就不要說了!”說着他掀開簾子騎這一旁的馬替我開道。
“這樣?”殿下饒有興趣的看着我們和一旁的慕靈,“也就是說,都是因爲這個女人,攝政王今天早上纔會如此失態啊?”說着搖搖頭,“寡人看,不全是因爲這個吧!寡人覺得攝政王今日的表現和七王爺如出一轍啊!”放下手裡的竹簡,“寡人知道首王妃你擔心攝政王,只是寡人更要擔心的天下黎民,這攝政王若是放出來,這不是又要塗炭生靈了不是!”
“殿下!”我站起身看着他,看來如果我不答應他是絕對不會放手咯,“我答應你!你可以答應我嗎?”他微微一怔,“我說,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你可以答應我嗎?”一旁傳來了東方策熾熱的眼神。
“這樣啊!”軒轅虐低頭想了想,似乎覺得可行,轉頭卡看一旁的慕靈,扔下手中的竹簡,“你,到底有什麼圖謀?”
“我……”
“來人!把這個刁蠻的丫頭給我打進死牢!”說着邪氣十足的看着我,“速速將攝政王放了!”
懷裡抱着嘉年靠在馬車上,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來,東方策替他把着脈,我則是拼命想要止住他胳膊上的血,“嘉年!嘉年!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啊!”
“你讓他休息一下吧!”東方策放開手,“失血過多,等回到王府在想想辦法!”說着從腰間拿出一瓶東西倒進了嘉年嘴巴里,嘉年緊皺的眉毛才慢慢舒展。“你答應他什麼了?”
“沒沒什麼,你快看看,嘉年是不是……”
“我說!”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到底答應軒轅虐什麼了!”東方策第一次這麼大聲的說。
心一橫,“關你什麼事兒!”看看懷裡的嘉年,“你最好不要再嘉年面前多嘴,否則我決不饒你!”似乎在我這裡問不出什麼,他乾脆就不說話了,相顧無言沉默的回到了王府,曉帶着幾個人立即把嘉年擡回房間,就在我們準備進王府的時候,不遠處來了一隊人馬。
大頭的人看上去是一個官階很高的宮人,下了馬立即給我行了一個禮,“參見首王妃、東方大人!”說罷立即腔調就來了,“傳王后懿旨,熬氏菲琳接旨!”
我先是愣了愣看着一旁的東方策還是一起跪了下來,“臣在!”
“攝政王熬嘉年戍邊有功,今日卻冒犯天顏、驕橫跋扈、有失攝政王風範,險些傷及殿下性命,責令十日後午時處斬!”說罷東西一合看着我驚恐的表情,“首王妃,節哀啊!這上頭的天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變了!”
“不可能!”我起身就準備打他。
“琳兒!琳兒!”東方策拉住我。
“我要見殿下!我要見殿下!殿下答應我不會……”
“首王妃,殿下春狩去了,宮中事務交由王后處理了,這王后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節哀吧!”說着搖搖頭,把手裡的東西塞給了我。
“我不要!”一下推開這道催命符,“不可能!不可能!”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失心瘋,“不可能是這樣!”
“王后這也是爲了您好!您說要是攝政王還在,您這進宮服侍殿下,這攝政王的面子上也不好過不是!這說白了活着還不如死了呢!”說着轉身就離開了。
“入宮?”東方策驚訝的看着我,“入宮?你答應那個禽獸,要入宮?”
我已然沒有力氣回覆他任何一句問話軟軟坐在地上,一片漆黑,本來應該什麼都看不到的,可是我卻看見了一臉桀驁,剛剛睡醒了一般的軒轅虐,正微微一笑樂呵呵的跟我說,“寡人,是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