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還是不敢相信,洶涌的熱血,衝入腦際,頭顱似乎就要爆裂,他又問了一句;“公子,真的讓我指揮——”我心想還是不能草率,萬一三國演義上是胡寫一通,我貿貿然的把城裡幾十萬人的性命交到他手上,豈不是造孽。想了想道:“本公子說話算數,不過,你要先跟我回府,我聽聽你的見解。”郝昭激動道;“好。”
郝昭冷靜的坐下來,迎上衆人如錐的目光。室內的空氣似乎瞬間被抽乾,形成一股強大的威懾力量和肅穆氣氛。郝昭感覺到了自己心跳的加速,呼吸沉重,不過他並沒有失去往日的從容。我大大咧咧的在郝昭對面盤膝坐下。文丑就在我身邊。鮮于輔一百八十個不情願的和其餘的人跟着進來,我又派了人去把賈詡叫過來,這種場合沒有首席軍師在場我怎麼放心。
賈詡在路上聽兵卒說了一些情況,心中有些不以爲然。文丑開門見山的問;“二公子守城死的人多,那麼你用多少人。”
郝昭冷冷的道;“如果匈奴人只從北門入三千人足矣。若四門齊攻,要一萬五千人。”文丑愕然。
鮮于輔冷笑道;“大言不慚,三千人根本不夠。。”郝昭執拗道;“夠了,足夠了。”文丑吸了口氣道;“薊城四門方圓千丈,垛口六千,敵臺九十八,箭樓八座再加上守衛城門的士兵,只要一萬五千人?如何作戰?”
郝昭不慌不忙道;“這我早就知道,並且實際測量過城牆,發現六千個垛口,實際上只有四千八百可以對攻城之敵構成威脅,其他的各因角度和方位不同毫無價值。四千八百垛口按照四門推算,那麼每個城門就是一千二百。每個垛口兩名士兵把守,剩下的六百人可以分出兩百做工事兵,另外一百五十人進駐敵臺,另外五十人,可以到箭樓放箭,剩下的的三百把守城門做工事兵,此所謂固若金湯萬無一失也。我心想郝昭算數學的不錯,但這只是紙上談兵,說說而已,真的打起仗來,只怕三千人很快就被報銷掉了。
鮮于輔翻白眼撇嘴;“日裡一戰,光是弓箭兵就損失了將近四千還不算受傷的,你那三千人估計有三五個時辰就被人家的強弓硬弩射穿了。”
郝昭冷笑道;“強弓硬弩?有多強?可以射百步嗎?”文丑道;“什麼意思?”郝昭道;“我有辦法,讓他們在三炷香內無法接近城池百步,這樣我軍居高臨下可以射擊匈奴兵,匈奴的強弩,卻夠不到我軍將士。。”
我悚然動容;“你怎麼做到。”郝昭想了想道;“守城之道,其實不外乎兩件事,一是衆志成城軍民一心二就是就是隨機應變。昭懂得很多製造防守工具的辦法,不過大多繁瑣,一夜時間難以完成,只有‘鐵蒺藜’打造起來比較容易。這種釘子經過我的設計,三面有刺,類似蒺藜,隨手拋出去就尖刺朝上,人、馬若是踏上去,立即就會——”他掃視了一眼衆人道:“今夜令工匠們連夜打造兩千個這種鐵蒺藜,在明早敵人攻城之前,拋灑出去,保管讓匈奴先頭部隊吃個大虧。”賈詡點了點頭,忽然道:“公子,方纔韓珩來過,說城裡的弓箭不多了。”我沒說話。
郝昭道:“此事也不用擔憂,匈奴人會給我們送來。”鮮于輔看了郝昭一眼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他始終不相信這個大言不慚的士兵能有什麼真本事。
賈詡卻突然像是對郝昭有了幾分興趣,笑着;“有何妙計?”郝昭道;“可以在城樓上編制稻草垂下,敵人的箭矢射過來的時候,就會吸附在稻草上,戰後我軍可以把稻草收回取而用之。。”有點類似草船借箭。
郝昭頓了頓道;“另外這稻草還有其它用途,萬一情況突變,我們可以再稻草上澆上桐油,射出火箭,其結果,匈奴人也好西涼兵也罷,必定會被燒成焦炭。
賈詡眼神中立即射出鷙鷹般銳利的光,從頭到腳重新對面前這人做了一遍審視。
郝昭看了我一眼,遲疑道;“令外——”我笑道;“僅憑這些,只怕還是不能確保無虞。”郝昭點頭道:“所以要請求公子,製造一些守城用的器械,而且要儘快完成,只要有了這些東西,再加上完善的指揮,我敢說匈奴兵就算老死漠北,也進不了薊城。”說話一句比一句狂。可是我相信他,就衝他三千兵擊敗智勝諸葛亮十萬蜀軍,說在狂的話都不過分。
我肅然道;“說來聽聽。”郝昭道;“請公子即日造小弩千張、小箭萬枝,分派給守城軍士。再用我的秘法配製毒藥敷在箭頭上射出,見血立死。弩長尺餘,箭長五寸,百步之外,皆可命中目標。。
昭這些年還研製了一些火磚、木銃。火磚長三四寸許,澆上火油點燃拋出着人即燒。
木銃類銀鞘,長三尺五寸、寬二三寸,木製,中間藏有火藥,敵人到來時,投下,機關暴發木殼崩裂,鐵菱角飛出,觸人即死。還有一種極其厲害的撾弩,用一塊鐵,邊上造幾個鉤子,後面栓着棉繩,拋出勾住敵人,近前斬之,一刀兩段,防不勝防。這些東西,昭早已畫好了圖形,只要按照我的辦法打造出來就可以了”。
座上的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傾聽的神色,連鮮于輔包括在內,都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了。而文丑卻在暗暗佩服二公子有識人之明,竟然能從萬千兵卒中找到這樣一個狠辣黑心的角色。賈詡聽完之後心裡一直在想,他媽的比我還毒。
我高興地站起來宣佈;“本公子封你爲裨將,明天就由你來負責守城,我和文丑將軍太守大人爲你壓陣。有敢違令者立斬不赦。文和先生請負責督促工匠,儘快把郝昭所說的東西準備齊備。”
龐德在我離開後不到一個時辰就醒轉來,騎着馬出城去了。。他這一走可給他的主子帶來了天大的麻煩——
郝昭穿着嶄新鎖子黃金甲,腰纏獅蠻帶,頭戴盔嬰,肋挎寶劍,威風凜凜的站在城樓上。郝昭劍眉微軒,意氣風發,這輩子還從沒這麼風光過。昨天損壞的城牆已經修不好,而且在原基礎上又加固三層青石,這樣是防止糯米汁沒有乾透,再一次被人從舊傷疤處迫入。城樓上每個垛口兩名弓箭兵,與往日的情形不同,這些弓箭兵每人配備一隻長矛,就放在手邊上,準備隨時舉矛戳刺。 【求收藏哈哈】
每隔三個垛口,就有一個臨時盤起的火爐,火爐上烈火熊熊,把滾油燒開。外面的城牆都被一層茅草覆蓋,茅草扎的緊緊地,只要箭矢射上去,就別想掉下來。匈奴兵仍然主攻北門,北門正臨的二十幾座敵樓上,也和箭樓一樣佈置了發石機,兩個士兵負責一臺。弓已上弦,刀以出鞘,只等着匈奴兵來攻。
樹葉紋絲不動,溼熱的氣流從低窪的護城河裡膨脹出來,充溢到城樓上,加劇了士兵的緊張,令人感到有些不耐和窒息。。
文丑帶着一萬弓箭兵留守城下,準備在大言不慚的郝昭抵擋不住時上城接應。我卻一點也不擔心,下馬信步上樓,立在郝昭身旁。
郝昭冷冷的注視着城下匈奴營寨的動靜。看我上來,微微額首說了聲;“公子。”就又轉過頭把目光投向遠處敵營。我問了一句;“兩千顆鐵蒺藜都做好了嗎?”郝昭冷冷的嗯了一聲,面沉如水,頭腦冷靜的像口枯井般,沒有一絲波瀾。我爲有這樣的一員大將興奮不已。
西涼兵大營中終於有了動靜。動靜很大,轟隆隆的就像是沉悶的驚雷。軍營前的這片開闊地幾乎承受不住這巨大的轟鳴而要爆裂開來。古老的城牆在這悶雷聲中有些搖搖欲墜。本來清靜的薊城城外頓時擁塞起來,幾百輛攻城用的衝車,被西涼兵三五一組吃力的推出來。馬超和馬岱騎馬遙遙領先帶着盾牌弓箭兵接近城下。馬岱看着薊城城樓,心裡就是一陣發狠,老子要是不能洗雪昨日恥辱,有何面目見西涼父老。打定主意今天要和那個叫袁熙的二世祖單挑把面子掙回來。馬超心裡卻是怏怏不樂,心想父親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被鍾繇老頭一頓吹噓嚇破了膽,一下子倒向曹操。。還派我來協助匈奴人攻薊城,給人家做前驅當炮灰,真是太變態了。
三層水牛皮包裹着的百輛重型攻城衝車之後就是馬超的登城部隊,這些人四人一組搭着一架雲梯。雲梯之後是龐德率領的一萬工事鐵鍬兵,這些鐵鍬兵手裡拎着可以挖溝又可以當做兵器來使用的鐵杴。
龐德傷勢很重,可他堅持參戰,馬超知道他的犟驢脾氣,明白勸不住,就隨他去,不過把他安排在後隊,防他出事。後面纔是匈奴兵,攻城是他們的弱項,所以只能委屈馬將軍手下的弟兄們先做下犧牲。郝昭一見敵陣中推出上百輛衝車,神色頓時緊張起來,大聲對身後的趙犢道:“去,把城裡所有的石磨全都運到城樓上來,要快。還有去找些棉布麻繩越結實的越好。”
郝昭只管吩咐,連頭也不回。趙犢心中有氣,心想老子混了這麼多年纔是個都尉,你倒好,因禍得福一步登天,搖身一變成了裨將,真是氣死人。他有心想不去,看我在旁邊站着,又不敢違令,勉勉強強的答應一聲轉身下城。。嘴裡還嘀咕着;“要石磨幹什麼?”
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弓箭兵快速的壓上來,滿以爲還可以像昨天一樣憑藉着強弓硬弩消耗城樓上守軍的生命。沒想到——
“啊”慘叫聲,從第一個士兵口中發出之後,就接連不斷像瘟疫一樣的蔓延開來,走在前面的將近一半的弓箭兵慘嚎着把自己的腳掌搬起來,就看到一枚手指肚大小三面有棱角的黑色鐵蒺藜插在自己的腳心上,由於跑動過猛,有的鐵蒺藜已經深深地刺入腳心,三根尖刺都和骨肉糾纏在一起,難分難解。
當他們咒罵着痛苦着想把鐵蒺藜***的時候,城樓上,一聲梆子響,頓時箭矢如瓢潑大雨般散落。‘撲撲撲撲’準確無誤的射入臨近的一些士兵的身體裡。有的反應快的士兵,向旁邊躲開了,箭尖在胳膊或腿上劃出一道血槽,紅色的血流着流着就變成黑色,而且混合了一種刺鼻的腥臭味道,接着喉嚨就是一陣發堵,心臟開始衰竭,血液凝固,稀裡糊塗的就死於非命。臨死之前有的士兵還在想‘這點小傷,不算啥’——毒箭。
馬超和馬岱警覺自己吃了大虧的時候,他們的戰馬也和弓箭兵遭受了同樣的命運,鐵蒺藜刺入馬蹄,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戰馬也承受不住疼痛,撒開四蹄亂跑,壞了,越跑越壞,滿地的鐵蒺藜爭相的刺入馬的四蹄,馬兒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馬超馬岱武功強橫,當然不會像普通士兵一樣窩囊的死掉。兩人就在墜地的一瞬間,長槍的槍尖在地上一撐,來個撐杆跳,跳出鐵蒺藜的範圍,落在地上。
此時馬超的弓箭兵已經被城上的箭雨射的消耗殆盡了。馬超立即命令弓箭兵撤回來。改由攻城車撞擊城牆和城門。經過弓箭兵的一頓踩踏,郝昭所佈下的兩千枚鐵蒺藜基本都被吸收,剩下的微乎其微。加上沉重的攻城車的碾壓能力,就算是有,也被押到地下去了。
推車的士兵,一手舉着盾牌,踏着車轍印記,迅猛的攻擊到城下。龐德的一萬鐵鍬兵蜂巢一般從後面超過來,擋在攻城車前面,把護城河的一角用土填平,轟隆隆的攻城車就從這裡一輛接着一輛的開到城下。這時候趙犢的石磨和麻繩也已經運到了城樓上。
搬運石磨的士兵以前都是郝昭的同時,大家平起平坐,心裡本來就對他做將軍不服氣,這會兒郝昭又讓他們幹力氣活,這一路上大家把他全家罵了一個遍。。大家都說,郝昭是沒事找事,根本不會守城,只不過是當了將軍濫發淫威而已。
攻城車快開到城門下了,這種重型攻城器械給城門和城牆帶來的打擊有時是毀滅性的。
絕不能讓他撞擊城門。郝昭看也不看,命令我;“去,告訴士兵,把所有的石磨,四個一組用麻繩穿在一起,等着攻城車到城下就扔下去,把他砸爛。”我毫不遲疑,執行了命令,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誰有本事就聽說的,英雄不問出身。打起仗來,只問實力,二公子的招牌也不好使。
我綽槍在手,指揮士兵用麻繩穿過石磨。所有的士兵心裡都在想,郝昭膽大包天敢指揮公子,公子居然也不生氣。看來以後我也不能和他對着幹了。
馬超的士兵正要驅車撞擊城門城牆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頭頂飄來幾片烏雲,眼前的世界頓時一黑,接着就是轟隆隆的幾聲巨響。當他們聽到響聲的時候自己也被砸成肉醬。攻城車被沉重的石磨砸的粉碎。百十兩攻城車遭到了同樣的命運,還沒來得及給我軍城防制造一點麻煩就全部報廢。
馬超大怒,命令雲梯攻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在日落之前進入薊城。我就納悶,怎麼他就能爲匈奴人如此的盡心盡力。
爬着雲梯登城的士兵,剛爬到一半,就看到城上的士兵手持着長矛刺下來,他們都挺高興,伸手去搶奪。想把城上的士兵拉下來。哪知道,手剛接觸到長矛,手心就被燙化了,原來長矛是紅色的,而且還嗤嗤的冒着熱氣。這是郝昭的另一毒招,爲了防止城下的士兵用手抓矛,所以事先在身後的火爐里加過熱了。無數的西涼兵被綽下城樓的時候,匈奴兵的又開始從遠處向城上攢射。
郝昭讓士兵們改用長矛戳刺,就是爲了節省箭矢。匈奴兵這一射箭,垛口的士兵立即把頭縮回來。接下來就是火油和滾木排山倒海的從城樓上丟下來,西涼兵發出慘叫的同時,二十座敵樓上的發石車同時針對匈奴弓箭兵發射出去。匈奴兵領教過發石車的厲害,本來有所防備,。但石塊的密集程度超過他們的想象,所以又吃了虧,隨着人員的消耗,向城樓上射出的箭矢也稀疏了不少。
文丑急匆匆的從城下跑上來道;“公子,下面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非常古怪,不知爲何?”郝昭也聽到了他的話,叫了一聲;“壞了,是鐵鍬兵。他們趁我們對付攻城車的時候,在城下掘了地道。”
文丑顯然沒遇到過如此棘手的事情,當時一愣。
我知道這可以沿着城牆掘開深溝對付,但爲了提高郝昭的威信,還是讓他說出來。郝昭略微沉思,對文丑道;“就麻煩將軍帶一隊工事兵,沿着城牆掘開一條深溝,西涼兵的地道被橫截就會失去效用,如果他們強行突破,可在深溝灌入火油,然後命士兵手持火把等在那裡,一旦敵人露頭,便點燃火油,任他有千軍萬馬也一起死了。”
我一陣錯愕,這計策原來還有如此毒辣的後招,我卻不知道了。縱觀這一日郝昭用兵守城,只有兩個字讓我刻骨銘心——毒辣。他和賈詡有一拼,兩人不相上下。不過郝昭功用是守,所以殺傷力比賈詡要小。
文丑帶人掘開深溝灌入火油,馬超的士卒明知危險但仍然強行突破,結果被一場大火燒死無數,慘叫聲震徹九天。連文丑這個久經沙場見慣生死的老將,都有點不寒而慄。反觀郝昭泰然自若,絲毫不爲所動,心腸之硬,無與倫比。馬超見攻城無望,匈奴兵又畏首畏尾,生氣沮喪之餘撤兵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