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靜這才發現自己和三皇子所在的地方是一個雜亂無章的小帳篷,裡面橫七豎八放置了許多雜物。而來那些人的手裡都擎着明晃晃的火把,一時間把自己和三皇子囚禁的地方照得如同白晝。自己和三皇子都被綁成糉子形狀,逃,連門都沒有。她氣惱得擡頭去看,卻嚇了一跳,那個大鼻子,凹陷眼睛的胡人不是當初自己在杏花樓甩來了一巴掌的胡人嗎?
那個商人笑了,對着雪靜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讓雪靜心裡懼怕,怎麼這個人像野狼一般?他的眼睛也是綠幽幽的。那個人看到雪靜盯着自己,大笑道:“姑娘那賣價二百五十兩銀子一隻的烤鴨滋味鮮美着呢,何時再給小爺弄一隻來?“
文雪靜低頭不做聲做鵪鶉狀,生怕這隻野狼兇殘性大發,生撕了自己。
三皇子卻笑道:“這只是一個粗鄙的丫頭罷了,於你們也沒什麼用處,你們放了她吧,無論要銀子還是要別的,都找我即可,何必和一個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那個胡人笑道:“三皇子好有憐香惜玉的情懷啊,可惜如今你落到我的手裡,你們的生死都捏在我的手裡,我要做什麼估計你也攔不住!”
三皇子詫異道:“你是誰?我們和你又沒有深仇大恨,不就是你調戲人家小丫頭被掌摑了一個耳光嗎?至於把我們都擄了來?”
那個胡人哈哈大笑:“原來三皇子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我怎麼會爲這類區區小事而耿耿於懷?我是誰?我是犬戎國大單于的兒子毛絨!你是漢人皇帝的兒子,咱們倒是相似!”
“毛絨?”三皇子一驚,他倒是從父皇嘴裡聽說過這個犬戎國的毛絨兒子,狠厲殘忍,殺人如麻,沒想到今天他們竟然落到他的手裡。而文雪靜卻嘴角一撇,什麼名字?毛絨?毛絨玩具?不像啊,他那麼狠毒的樣子,怎麼會叫這個名字?她有些糾結。
毛絨道:“你們放心,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我會帶你們回樓蘭的,那裡是我們犬戎國的駐地,和你們的邊城一般繁華和富庶,只要你們乖乖配合,你們的小命會保住的,也會好吃好喝地供養你們的,絕對會厚待你們!”
三皇子扭扭身子道:“你就是這樣厚待我們的?”邊說邊掙扎着身上的繩索。
毛絨一笑朝着後面一揮手,只見幾個隨從過來解開了二人身上的繩索。
雪靜揉着發麻的胳膊和腿,再摸摸後腦勺,一摸竟然有一個大包,她不由怒氣衝衝地看向那個毛絨。
毛絨呵呵一樂:“姑娘覺得後腦勺疼了吧,是我手下的人不忿你那日打我的耳光回贈給你的,況且我們草原上風景不錯,抓了你來,帶你欣賞一下風景也不錯!何況你那日賣給我的烤鴨可是耗費了我不少的銀兩呢,我們吃了後拉稀拉得都走不了路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他身後的兩個隨從卻是惡狠狠地看着她,看來那日他們也吃烤鴨鬧肚子了,呵呵中招的可不少呢,陳乙師傅的那些妙藥不是吹牛的,她想到這裡心思一動,下意識地藉着揉小腿肚子的機會摸摸靴子裡的一個夾層,硬硬的還在,可見沒有被蒐羅走,心裡不由一喜,面上卻做出害怕的樣子。
三皇子看到她的神色懼怕的樣子,不由有些憐惜,對着毛絨道:“你也是犬戎的王子,想必不會和一個侍女一般見識,這個是我那邊的粗使丫頭,你放了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毛絨道:“話雖如此說,我被她掌摑了卻是惡氣難平,也罷,到了村落就放了她,量茫茫大漠她自己也難以活命。”
三皇子一喜,拱手道:“如此多謝!”
因爲被解開了繩索,不用再把他們倆綁在馬背上,所以毛絨又讓屬下勻出一匹馬來,給三皇子騎着,他看看文雪靜那個畏縮的樣子不由笑謔道:“南國的女子應該不會騎馬吧,得了,按照你們漢人的說法,我要惜香憐玉,小丫頭,你和我共騎一匹馬吧,說罷攔腰一抱,把文雪靜抱到了自己的馬上。
三皇子看他如此輕薄雪靜不由眼裡有一絲慍怒。
毛絨絲毫沒有看三皇子的樣子,他朗聲大笑道:“我們犬戎的女子沒有不會騎馬的,今天小爺我得了你們南國的三皇子這條大魚,可以向父汗邀功去了,我心裡高興,教你騎馬吧!”說着攬着文雪靜,腳上一踢馬腹,馳騁在蒼黃的草原上。
草原上的人向來狂放,沒有那麼多的男女之大防,所以除了三皇子一臉的怒氣,其他人都是司空見慣的模樣,那些隨從們向來知道毛絨王子率性所爲,氈房裡的妻妾成羣不說,對有幾分姿色的牧羊女也會毛手毛腳一番,這個漢人的侍女雖然形容尚小,卻也是一個美人胚子,況且細皮嫩肉的,和草原上粗放的娘兒們不是一個類型,更是令人心動,因此也都心領神會,和毛絨隔開了一段距離,只是將三皇子圍在中間,以免他逃脫。
文雪靜其實會騎馬,在揚州時,姐姐擅長騎馬,她也試着騎過,後來作爲秀女入了宮,又開始做馬倌的差事,她沒事時經常騎着掠影在養馬場跑跑,美其名曰爲掠影減肥,三皇子也知道她喜歡騎着掠影,不過自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否則,這個小丫頭就更懶了,連馬都不遛了!如今看那個毛絨攬着她在馬背上馳騁,自己心裡竟然如同打翻的醋罈子,酸溜溜的。
毛絨攬着這個小丫頭,覺得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由調笑道:“你們南國的香料是什麼做的,這麼好聞?”
文雪靜被他抱得死死地,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馬,聽得他問,心裡憋着一股火,不由冷冷笑道:“我們南國哪裡有什麼香料,我們只有烤鴨,你還沒吃夠嗎?”
毛絨在後面擁着她柔軟的小腰身,心裡有中異樣的感覺,他笑道:“看來南國佳人都是牙尖嘴利呢!烤鴨不錯,雖然讓人跑肚子,可是二百五十兩銀子一隻,再怎麼拉肚子也捨不得扔呢!”
文雪靜立馬想到這個男人也夠二百五的,禁不住撲哧一笑,“你們犬戎沒有二百五的說法嗎?”
“二百五?什麼說法?”毛絨看到佳人在懷,她喜笑顏開,自己不由也心花怒放,把這個小佳人那火爆的一面給忘記了。聽得她糯軟的話,身子不由酥了半邊。
雪靜眼珠子一轉,大大方方依着毛絨懷裡笑道:“我們家鄉誇獎一個人英武不凡,就說他是個二百五,我那天賣給你兩隻鴨子一共五百兩,可不是就爲了湊夠兩個二百五之數嗎?你作爲犬戎大單于的王子自然是雙料的二百五了!”
毛絨不知道雪靜在繞着圈子罵他,又看不到雪靜臉上促狹的表情,真的以爲這個小丫頭是慧眼識英雄,不由朗聲大笑:“好好好,小爺我就是雙料的二百五!”
他嗓音洪亮,更加上肆意的大笑,後面的下屬都聽了個一清二楚,三皇子在肚子裡犯嘀咕:“雙料的二百五”是什麼意思。多年後,某人得知了真相,笑得打跌,差點從龍牀上掉下來,指着那個女人道:“你就這麼戲耍人家,還讓朕喝了一甕乾醋!
一行人騎着快馬,紅日西沉時,到了一個村落,村子裡的人不多,屬於漢人和胡人雜居的小村子。下了馬,毛絨一腳踢開了一戶人家的門,院子裡的老漢和一個老婆婆嚇了一跳,卻是漢人一
對老夫妻。
那些隨從指着老漢道:“老東西,趕快準備晚飯,伺候我們爺吃!“
老漢和老婆子抖抖索索,看着這夥人衣飾華貴卻滿臉凶神惡煞的模樣,知道是胡人裡的貴族,惹不起,乖乖去殺雞做飯去了。那個老婆婆看到三個漢人,其中兩個衣着華貴,卻被幾個人分別看守着,另一個分明是漢人卻做胡人的打扮,對着胡人點頭哈腰的,老婆婆撇撇嘴角,沒有說什麼。
一時,黍米飯做好,雞也做熟,這夥兒胡人狼吞虎嚥,老婆婆看着這個漢家的女娃和那個男子另在一邊,就給他們盛了兩碗米飯道:“快吃吧,閨女,涼了就不香了!”
看着這個老婆婆滿眼慈愛,文雪靜心裡感動,笑道:“老婆婆,我們這麼多人吃你一頓,你們是不是沒有米了?”
老婆婆一愣,隨即苦笑,低聲道:“這是家裡僅存的餘糧了,本來打算給我那三歲小孫兒吃的,今天她們娘倆回姥姥家了,倒是件好事!那隻老母雞是準備給兒媳婦滋補身體的,自從生了小子,她就病病歪歪的,唉!”
文雪靜看她衣衫敝舊,顯然是貧困的人家,他們老夫妻在另一邊吃飯,吃的是黑乎乎的窩頭,心裡酸澀,不由摸摸頭上,幸好頭上的金釵還在,就拔了下來,遞給了老婆婆:“這個你拿去吧,今年春旱,估計收成也不怎麼樣,你拿去換些糧食吧,免得一家子餓肚子!”
老婆婆慌忙搖着手推辭,“不敢,老身不敢要!”
文雪靜拉過來她的手,將金釵放她手中道:“拿着吧,我留着也沒用,能換一些糧食,總比餓死人強吧!”
老婆婆眼裡溼潤,哆哆嗦嗦地接過了金釵,滿臉地千恩萬謝。
片刻,那邊的毛絨吆喝道:“老太婆有酒沒有?吃着這個燉雞沒有烈酒寡味得很!”
老婆子撇撇嘴,踉蹌着去米缸後面搬一個罈子,雪靜看她搬得吃力就過去幫忙。
老婆子嘟囔道:“這是老頭子珍藏的燒刀子,還用半罈子呢,草原上可買不到如此的好酒!”說着取開了軟木塞,一股馥郁的酒香撲鼻而來,雪靜彎下腰,趁着老太婆轉身的功夫,從靴子夾層取出那個勞什子,全撒到了酒裡去了。
一個隨從早就被酒香引了過來,一腳把老太婆踹開,從雪靜的面前抱走了那個大酒罈子。斜睨了雪靜一眼,痞痞地笑道:“怎麼?小娘子也想喝兩碗?哈哈!草原上的烈酒可不是你們南蠻子的冰糖蜜水。”雪靜裝作害怕的樣子往三皇子身後一藏。
三皇子黃書太瞪了那個胡人隨從一眼,那個隨從不甘心,回瞪了過去,只聽得毛絨在那邊嚷道:“韓大爾,你磨蹭什麼呢?莫不是被江南的小娘子迷住了,不給爺搬酒了?”
韓大爾一愣,忙急急應道:“小的馬上來,這個死老婆子還捨不得她的燒刀子呢!”說着搬着過去了。
只聽得毛絨在那邊大笑:“果然好酒!來,兄弟們,都喝些解解饞,這一陣子在漢人的城裡大家都憋屈了,開懷暢飲吧!”
胡三這時候湊趣道:“可不是嘛,各位爺只能乖乖地在客棧裡憋着,吃的也簡單。”
毛絨大笑:“胡三這廝倒是會邀功,你放心,等回了樓蘭,我少不得告訴父汗你的功勞,說不定父汗會賞你金銀珠寶或者一個火辣的女奴啥的!”說着幾個隨從曖昧地鬨笑起來,那個毛絨的眼睛若有若無的掃過來,看了一眼蜷縮在角落裡的雪靜,心裡可惜這個丫頭就是太小了點,還是沒長開的小花骨朵,要是那天那個甩鞭子的辣妹子擄掠她來就好了,那個才叫勁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