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原本就比這個時代的鄉下女孩,多了幾分書倦氣。又就是因爲現代平等的思想,讓她見到任何人都不畏懼,又比別人多了一分坦然。現在她身上更是有一份超然的貴氣。紀鵬剛看成到她時,還以爲她是哪家貴女,根本就沒想到她就是,種出土豆的小農女桔子。桔子上前給紀鵬見禮後,說:“紀大人,民女有急事要見付大人,想請紀大人引見一番。”
紀鵬愣了一下,有些爲難地說:“付大人這幾天兒子病重,不太到衙門裡來。今天他似乎也沒來,要想找他,多半要去他家裡。”桔子想了一下,說:“紀大人,我找付大人也是私事,能到付大人家裡談更好。”
紀鵬見桔子確實着急,倒也爽快,說:“既然如此,我就幫你給付大人遞個貼子。我們明天去付大人家拜訪。”桔子知道,紀鵬說得不錯。官場上的規矩,只要不是特別熟的人,都是先遞貼子,約了時間再上門的。這也是防着人家有事情,給人家一個安排的時間。如果對方沒有時間見客,也會回個貼子。
當然,如果雙方地位相差懸殊,那麼就要等對方回貼,同意見客。你才能去了。紀鵬現在官位不低,要是他給付大人遞貼子的話。只要對方不明確拒絕,他就可以按照貼子上,約定的時間拜訪了。如果是桔子的話,就要等付大人的回貼了。所以紀鵬說,由他來幫桔子遞帖子。這也是他看中桔子,纔給她這個面子的。
桔子卻知道,付慶祥正忙着給自己的兒子,辦喜事沖喜。這貼子要是遞進去。被付慶祥拒絕了,反而不好辦。她搖頭說:“紀大人,我真的有急事,要見付大人。你能不能今天就帶我去。”紀鵬皺着眉頭,半晌才說:“不遞貼子,就去付大人家裡,實在是太失禮了。不過。誰讓我欠你。江姑娘的人情呢。我就豁出去了,帶你走一趟。”
桔子高興地給紀鵬,行了一個福禮說:“太謝謝紀大人了。大人請放心。我說的事情。是跟付大人兒子的事情有關的。他不會怪你失禮的。”
付慶祥住得離府衙不遠。門口的下人認識紀鵬,忙請他到門房裡坐下,才跑進去通知付慶祥。紀鵬算是一個技術官員,平時性格內向。跟府衙的各位大人來往都不多。付慶祥聽說,他不告就上門。有些吃驚,還是爲是府衙的事情,出了什麼差錯,趕緊讓下人把紀鵬給請了進來。
兩個人見禮坐下後。付慶祥就問紀鵬:“紀大人如此匆忙地到寒舍來,是不是衙門裡有緊急公務?”紀鵬慢悠悠地說:“衙門裡沒有要緊事兒。我這次來見大人,是爲了替大人引見一個人。”付慶祥放下心來。就有些不高興了。他淡淡地說:“紀大人又結識了哪位大才,以讓紀大人這麼急着。就要引見給本官呀?”
紀鵬有幾分尷尬地說:“我帶來的是一位姑娘。大人,桔子姑娘雖然是女孩子,可是才華一點都不比男人差的。”說着,他半側着身子,讓桔子上前了一步,說:“這位是桔子姑娘。因爲土豆種的功勞,還被皇上封爲玲瓏女。”
付慶祥這段時間,爲兒子的病情心煩,又以爲是府衙出事了。剛剛他竟然沒留意,紀鵬身後跟着一位陌生的姑娘。他見紀鵬就這麼領一個姑娘上門,剛想發火,就聽到紀鵬介紹桔子的話。付慶祥也是聽說過桔子的。皇上給一個民女封號,這在大楚朝也算是頭一份了。他有些驚訝地問:“江姑娘?就是沿山村的那個玲瓏女?”
紀鵬見付慶祥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忙點頭說:“正是此女。她的哥哥江浩還是,咱們大楚朝最年輕的知府。”付慶祥點了點頭,他當初選了桃子做兒媳婦,一方面是因爲他給兒子沖喜,願意讓女兒這麼嫁過來的人家,實在太少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她是江浩的堂妹。
當初江浩外放蘭沙府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看好他。大部份人都認爲,他是去送死的,就算是有命回來,仕途之路多半也是到頭了。沒想到江浩對蘭沙府的治理,完全不同於以往。他所使用的集體農莊的制度,最大效力地集中人力資源。讓蘭沙府這個滿目倉夷的地方,很快就恢復了生產。
集體農莊的高效管理,也讓蘭沙府隨處可見的盜匪,無法像以前一樣,去襲擊守衛比較薄弱的大戶。這使那些因飢餓,而聚集成盜的小股匪徒,又因飢餓而解散。而土豆的高產,又讓蘭沙府所產的糧食,很快就能滿足蘭沙府的人口需要。再加上,穆佑軒在軍事上的大力支持。蘭沙府在最短的時間裡,穩定了下來。
江浩也因此成爲,大楚朝有名的能吏。江浩剛及弱冠,前途遠大。現在,就算是當朝宰相,也不願意輕易與江浩對上。官場上,年齡實在是一把利器。現在在高位的人,至少都五六十歲了,二三十年後,他們都會被時間淘汰。而江浩卻正當盛年。他們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子孫後代留一個善緣。
江浩的名氣漸大,他的經歷在大楚的官場,也就廣爲流傳。幾乎人人都知道,江浩進京時,帶了一個妹妹。他去蘭沙府後,把妹妹託給定遠侯府照顧。付慶祥有些驚訝地看着桔子。他不明白,現在,江浩即將回京,爲什麼,他的妹妹突然離開京城,出現在他的府中?
其實,要不是有紀鵬在旁邊引見,付慶祥絕對能把桔子當騙子給抓起來。付慶祥想起,他隱約聽到傳聞說:“江浩的妹妹與秦王過從甚密。”他立刻在桔子的到來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他小心地說:“江姑娘一向在京城。我聽說令兄即將回京。姑娘怎麼會提前離京?”
桔子愣了一下,心說:“這位付大人不關心,自己突然登門拜訪的目的。卻關心自己離京的原因,他是不是管得也太寬了?”桔子這次來,是有求於付慶祥的。她只能委婉地說:“是家裡突然有要事。我纔回來的。”付慶祥冷聲說:“江姑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真的只是爲了家事回來的?”
桔子真的有些惱怒了。她心想:“我與穆家的糾葛跟你有關嗎?這人怎麼比三姑六婆還八卦。”桔子也收斂了笑容,說:“付大人,小女子的家事,還不勞付大人動問。桔子此次冒昧來訪,主要還是爲了令郎的婚事。”付慶祥見桔子板起了臉,才發現,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麼。
只不過,他的幼子重病將死。他抱着一線希望爲幼子娶妻沖喜。娶來的妻子將來還不可能放歸。這事兒做得有些缺德。他實在不願意多提此事。這也是爲什麼紀鵬只知道,他這段時間,因爲兒子病重,很少去衙門。而不知道,他經常在家,還是因爲忙活兒子的親事。
付慶祥看了一眼,呆呆地坐在那裡的紀鵬。紀鵬正驚訝地看着他。紀鵬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知府大人的秘辛。知府大人爲將死的兒子娶妻。這在知府衙門裡,絕對是能引起隆動的新聞了。紀鵬突然想起,他似乎沒聽說過桔子成親。難道知府大人的兒子要娶桔子。
紀鵬正在心裡yy的過癮。突然被付慶祥冷冷的眼光,給凍了一下。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知府大人的秘密可不是那麼好知道的。他打了個冷戰,忙站起來說:“付大人,下官衙門裡還有些事情,就先告辭回去了。”付慶祥冷冷地說:“我看紀大人的公務輕閒的很。你很有功夫,管一些公務之外的閒事。”
紀鵬嚇了一跳,忙表態說:“大人說哪裡話?下官這幾年的政績都在土豆上。江姑娘一家算是對下官有些恩義,下官不敢做忘恩負義之人。這才帶着江姑娘冒昧來拜訪大人。付大人是知道下官的。下官不是個愛傳口舌的人,一門心思只想着土豆的種植推廣。其他的事情,下官不關心,也看不見。”
付慶祥點頭說:“你有公事,就去忙吧。我相信你,既然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必定也是個守信的。我家的那點子家裡,沒必要擾亂了府衙公事。”紀鵬忙行禮應了聲:“是。”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桔子有些好笑地看着付慶祥,問:“付大人,你既然知道,爲令郎娶親一事,有愧於心,爲什麼還要做?”付慶祥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跟桔子一個姑娘家怎麼解釋。付慶祥在官場多年,在很多地方任過官。按付家的規矩,他出門做官,是帶着妻子同行的。這與大楚朝一般的官宦,留妻子在家持家,小妾隨丈夫在任上不同。這是付家爲了保證,嫡妻嫡子的地位,所定的規矩。
只有當嫡長子娶妻之後,隨夫在外的嫡妻,纔會回到家裡,接替婆婆主持家事。就因爲這麼一條規矩。在付家很少有寵妾滅妻之事。付家才能穩定傳承了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