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別算帳了。這些留着三娃子好了。”魯定風實在等得不耐煩了。他一路從魯宅裡出來,就趕着來找除煉,可是,沒想到這老先生這麼扭捏,硬是埋頭說要先算帳。
這可好,讓魯定風等着都快炸毛了。想想這兩位長輩也真夠難對付的。就他岳母已經夠讓人後脊發涼了,這老先生再不過去。他和官雲裳還不被餘氏整得死去活來。
魯定風想着,就忍不住要打寒戰。其實他比官雲裳想得遠。這事到官雲裳只想着大逆不到,可是魯定風卻想到,以餘氏那陰深深的性子,真要知道這兩個小輩密謀這事,還不把他倆當丸子蹂躪。
所以,魯定風找就想好了,關鍵時刻一定要把徐煉推出去。用這件老先生阻擋他岳母大人的怒火。如果形勢再嚴峻點,他就小心的把罪果推給徐煉,他死,好過自己跟官雲裳倒黴。魯定風可是很有眼色的,徐煉還惹得起,他岳母那樣的人可是一點也得罪不得。
“徐先生!”魯定風一巴掌拍在帳本上,吼道,“您別在這兒蘑菇了。再晚我們可得爲您小命不保了。”
“啊~”徐煉的聲音分明是慢了半拍,他抽出帳本,又繼續拔起算盤,他那動作要緊不慢的,分明就是在耍魯定風。他慢吞吞說道,“我可記得,當時誰說她命不保夕來着。怎麼着,現在怎麼說?又突發疾病了?”
“這,這……”魯定風暗想主意,看來這雙老情人還真是一家的,居然都這麼賊,這幾日裡徐煉礙於身分,沒有輕易lou面,可暗下里肯定少不了出去打聽消息。他肯定早知道餘氏的消息,更猜得到,此時是讓他們相會的。
於是,現在該怎麼辦呢?魯定風眼睛轉了轉,突然轉身往外走。臨出門,丟了句,“準備怎麼樣?繼續躲在旁邊守一輩子。說起來,你是我師父。可是還是忍不住說一句,你真不是個男人。難怪我岳母不敢放下一切跟你走。”
他說完趕緊閃,雖說這話說得挺揚眉吐氣的,可魯定風一出門,趕緊閃到牆角邊,縮着脖子賊賊地望,猛藥他已經下來。再沒結果也沒辦法了。
好在,徐煉還是有骨氣的,沒一會兒,他帶着頂斗笠走出門來,他壓低帽沿左右望了望,叫了句,“人呢?別裝了,帶我過去。”
“好的!”魯定風忙跳了出來,他心裡暗下惴惴,這人還真聰明,什麼都誆不到他,真沒意思,還是官雲裳那種不聰明又不算笨的比較好玩。
在魯定風的帶領下,徐煉很快來到魯宅。東院裡,牛媽和小葉子正小心地站在門口,餘氏的氣場是巨大的,兩人怕她怕得要死。這會兒都老實等在門邊,生怕lou過主子的招喚。
魯定風瞧了一眼,賊賊爬到窗外。戳破窗紙,向裡望了一眼,官雲裳正跟做錯事的孩子似的。紅着臉縮手縮腳地站在一邊。
餘氏依舊是那副平靜如水的模樣,看來官雲裳是夠受了。魯定風猶豫着,要怎麼把官雲裳叫出來呢?正想着,突然一道冷光跟刀子似的嗖嗖閃了過來。
魯定風趕緊縮了脖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讓餘氏給發現了。他拍了拍胸口,一起身壯起膽子推開門,“岳母大人,我回來了。”
餘氏瞧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官雲裳到是很熱情,“你回來了,我去給你拿毛巾。”說完,她趕緊溜了出去。魯定風脖子一寒,也趕緊往後退,“別,別急,不用拿,不,我跟你一起拿。”
兩人說完一起閃了出去,一到門口。魯定風衝着徐煉叫道,“交給你了,我們先退了。”
餘氏坐在屋內,無奈支着下巴,輕輕搖頭。這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膽子一對的這麼小。她看着杯中飄着的一片花瓣,微微lou出笑容。這兩孩子到不用她多操心了。當年葉靈鳳看得不差,這兩人不用別人cha手,也會湊到一起去。
正想着。一個腳步踏進屋裡。那沉穩的節奏讓她想起,幼年陽光明媚的午後,溼熱空氣下,頭暈的她支頭看書,微風中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慢慢kao近。她擡起頭時,一個少年端着藥湯輕輕走進來。
餘氏慢慢轉過頭,門外陽光不明不暗,晃着眼睛似真似幻的,一個人影手扶着斗笠,撥開珠簾慢慢走進來。那碩長的身型如此的熟悉,卻也間隔着數十年影影綽綽的記憶。就像簾後晃眼的陽光般,那麼的不真實。這光讓眼睛發酸發澀。餘氏閉起雙眼,收了手端坐在椅上。
來人慢慢走近,待走到屋中,餘氏已適應了眼中的不適。她睜開眼睛,正看到來人低頭摘下斗笠。
還是那副清俊模樣,歲月似乎只是 爲他染上了幾分成熟味道。那執着的雙眼一如從前。徐煉腦門前的半瓢頭髮已經長長了,夾着幾縷銀絲的長髮束於頸後。這裝束想比之前,更加的成熟穩重。
當初官雲裳看到他時,都忍不住多瞧了幾眼。一來魯定風吃醋拽着她問了半天,官雲裳才笑着說,“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我娘吧。”官雲裳說這話時,特地朝天上望了一眼。生怕又招來雷劈來。
繼續之前,餘氏望着徐煉,平淡說道,“你回了?”
徐煉也如她一般的平靜,“嗯,你最近可好。”
“還好。”
這兩人的對話,和所有久別重逢的人一樣。話語裡聽不出半分波瀾。
這可急了太監,官雲裳和魯定風躲在窗下偷聽,聽了半天,裡面兩人居然是平靜的客套,這也太急人了。兩人冒着危險把他們湊在一起。卻是這樣,那還不如讓他們直接在大路上遇到好了。虧了官雲裳還傻乎乎擺了好多花。這麼詩情畫意的,不發生點JQ對得起她嗎?
魯定風也是急,他到不擔心這兩人會不會舊情重述。他只知道,這兩人真要激盪出感情了,自然沒空再來整他們。於是大方向上,他和官雲裳的希望是一樣的。
兩人蹲在窗下,打着眼色商量對策。魯定風瞧出官雲裳有些急,打着眼色讓她冷靜些。
官雲裳哪兒冷靜的了,那可是她親孃啊。說得不好聽點,她給她親孃找姘頭,怎麼冷靜得了。
“噓,噓。”魯定風打着手勢蹭到官雲裳耳邊,小聲說,“喂,你是害怕吧。”
官雲裳愣了一下,縮起脖子,她可不是害怕了。
魯定風瞧她那樣子,一想,還是別嚇她了。他拉着官雲裳坐到院間的石椅上,他看着房間的門簾,問道,“你覺得你娘會接受徐先生嗎?”
“這個。”官雲裳仔細想了想,如果放到餘氏的角度,以她那冷淡性子,能跟人廢話這麼久已經是不正常了,再有,母親當年不肯跟徐煉走,就是因爲有她這女兒的存在,怕給她的未來造成影響。可現在她現在都嫁了,魯定風這樣的人又好說話。似乎完全不用擔心了。
再有,她母親那麼聰明的人,肯定一早就猜到他們的陰謀。以她的性子,如果不相會徐煉,肯定不會來上這個當。可是她來了,徐煉也和一樣,明知上當也跟着來了。說明這兩人的想法一致。他們想發生點什麼。
於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他們就不用嚇摻和了。他們現在該做的,就是給他們足夠空間,讓他們自己去發展。
想到這兒,官雲裳安心了許多。人一安靜下來,身體的反應也明顯了許多。她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魯定風。兩人坐得有些近,魯定風以爲她是在提醒這事,於是淡定地坐得更近了些,順道還伸手摟着她的腰。
“媳婦兒,什麼事啊!”
官雲裳扯開他的手,冷冷說道,“看太陽,都中午了。你特地丟下我,逃出去準備的午飯呢?酒樓裡什麼時候送過來。”
“這個啊。”魯定風呲着小白牙,lou出抹燦爛的微笑,“我說了,你別發火啊。”
官雲裳白了他一眼,面色更冷。
“那個,我剛纔急着把先生帶過來。一時忘記了。嘿嘿。”
官雲裳打量了他一眼,冷眼站起身。好好一個約會,總不能讓兩人餓出聲吧。只得她自己去救場。
“牛媽,走,咱倆做飯去。”
所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裡是是非地,官雲裳還是跑了先。
屋內,餘氏和徐煉對坐着,問道,“你怎麼認識他們倆的?”
“這說來話長。”徐煉看了一眼門窗,小聲說道,“在軍營裡遇上的。”
“行,我知道了。”餘氏也很警惕的身四下望。她的臉色冷了不少,“我有些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徐煉淡然笑了笑,“我知道,不用說了。我會保他們周全的。明天我就離開傘坊,只是……”徐煉猶豫了許久,才說道,“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真是執着的男人,幾十年的等待,居然完全的沒放棄。官雲裳端着盤子在外面偷聽,想到此,都不由的要感動。要是男的等她這麼久,又是她喜歡的人,她肯定放下一切跟他走。
可是餘氏不是她,母親比起女兒來,成熟太多,考慮得也太多。“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