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的大宅子裡。又來了一批新人物,這些人是這個城市裡的新貴。爲首的正是文允述,他的到來引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勢力些的,全沾了過去。
官雲裳遠遠看着,一時也不知說我什麼好。
魯定風瞧她顏色不對,笑着問,你怎麼了?不回是跟着我掉面子了吧。
官雲裳回頭看了他一眼,魯定風神色正常,他纔是那個該鬱悶的纔是。他既然還想安慰她,官雲裳低頭拽着他的袖子,輕聲說,‘我沒事,相公,我們要回去嗎?‘
魯定風不解地問,‘爲什麼?委屈了?‘
‘不是,我怕你委屈。‘
‘我沒事,這樣也好,太招搖可不好。‘
倆人正說着,廳堂內響起一陣音樂聲,男男女女們紛紛下了舞池。官雲裳看了魯定風一眼。拉着他進了舞池。
這瀘州城裡會跳舞的並不多,官雲裳和魯定風一進舞池,到也顯得突兀,不過倆人的舞步到也算配合,兩人翩翩於舞池間,吸引了不少人觀看。
魯定風笑看着官雲裳,倆人四目相對間到比那舞姿更纏綿。官雲裳隨着他的舞步,漸漸的忘記了周圍的煩亂,眼中只剩下眼前人。是啊,她的人生以變到她無法料到的狀況,如今眼前的人雖不是她能預料能掌控的人。可人生不總是這樣,永遠在預料之外。這也便是人生的魅力之處,未知的魅力。
那邊風生水起的文允述與她以是交錯的軌跡。到是面前這人,纔是那個能陪她一生的吧。
‘喂。‘官雲裳低頭頂着魯定風的胸口,輕聲自問,‘你又會陪我多久呢?‘
‘能多久就多久。‘魯定風顯是聽見了,低頭答了她。
官雲裳皺起眉頭,怎麼這男人這麼小氣,這個沒正經的傢伙連說句好聽話也不會嗎?她想着,心裡有些亂,一腳就那麼踏在魯定風腳背上,也是個意外,這一腳踏得極重。
魯定風倒抽了一口冷氣,小聲說道,“好了,地契都壓給你了,我還能怎麼樣?還怕我跑了?”
“呃?”官雲裳頓時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原來地契還有這個作用,這傢伙看着沒正形,關鍵的點子到都想在前頭。不過,想想,這痞子把地契給她,到底是怕她信不過他,還是魯定風他自己怕自己堅持不下去呢?
官雲裳望了魯定風一眼,這痞子的個性肯定是後者的。她心下雖說有點感動,可總體說來,還是有些氣憤,於是這次很“不小心”地又踩了魯定風一腳。
“你是故意的。”魯定風倒抽着冷風,心下鬱悶。
“有嗎?”官雲裳哼了一聲,“你要真覺得跟我在一起那麼難,那就分開好了。押什麼地契,好像我逼你一樣。”
“你真這麼想?”魯定風突然站定,剛纔還糾纏的雙眼,此時只剩下冷光。魯定風放開她,似乎有些喪氣的,他突然轉身出了廳堂。官雲裳本想追上去,可是猶豫了一下,停在那裡。這種時候。或許他們兩個都該好好想想。給彼此逼迫的感情,官雲裳是不會要的。如果她讓他感覺到有壓力了。那她寧願放棄。細細想來,之前她與文允述一起時,也是這樣時時給他壓力吧。那麼小的時候,她就準備着,用自己多一世的智慧,把文允述調0教成好相公。如此說來,有今天的結果,也有她錯誤的成分在裡面。痛定思痛,她不能再這麼對魯定風了。如果不是他想要的,她寧願放他自由。
想通這些,官雲裳黯然站在廳堂角落裡不再想去追他,更不會去壓迫他。高昂的音樂漸漸淡去,大廳裡響起熟悉的鋼琴聲,官雲裳尋着琴聲望去,大廳一角,佟夫人正坐在燭光下,靜靜彈着鋼琴。那舒緩的聲樂,淡化了官雲裳心中的浮躁,突然間,她只想沉浸在旋律中,不做太多複雜的思考。
可是,天不隨人願。官雲裳剛靜下來,就感覺迎面而來的熟悉氣息。她微微擡頭,一身白色西裝的文允述正慢慢向她走來。文允述這身裝扮有些怪,那身西裝很合身,他也和別的官紳一樣,在清服外面罩着一件西裝。可是就像他在這裡的出現一樣,有些刻意。有些不適合。他端着身子的步態,讓他上半身顯得更僵硬。或許他自己也不能適應自己的出現,適應身上那件西裝吧。
文允述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只是似乎這笑容已不如原來的真實。來硬生生擠出的笑帶着幾分假意。看着這樣的文允述,官雲裳除了歉意還是歉意。當文允述站到她面前時,官雲裳笑着說道,“這身西裝很合身。你別那麼不習慣,就當一般衣服好了。”
文允述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可是很快,他抒了一口氣,像是適應了身上僵硬的衣服。“你……”
官雲裳不等他說話,急急說道,“我過去……”她急急地想找個藉口躲開文允述,就這時,她看到,鋼琴邊的佟夫人正在向她招手。於是,她忙指着佟夫人那邊,說道,“佟夫人叫我,我先過去。”
文允述的目光頓時暗了下來。
官雲裳有些不忍,小聲說道,“對不起,一直以來我強求你太多。現在我不是求你原諒。我想,我……”官雲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這話她遲早要說,不然對他的傷害越大。
文允述維持着微笑,說道,“我沒怪你什麼。”
“不,不是。很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官雲裳真的不知如何去說清楚,可是心裡又堅定着,一定要把事說清。糾結了一下。她突然說道,“我想,可能我們不適合。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官雲裳不停的點頭道歉。
文允述的臉頓時陰了下來。
他倆之間的僵持無法再繼續時,突然有人喊道,“福兒,過來一下!”
這聲音不大,可氣勢卻很強。官雲裳擡頭,正看到佟夫人好奇地打量着她這邊。剛纔那聲,正是發自她那兒。
官雲裳再次衝文允述歉意的鞠躬,這才向着佟夫人走去。佟夫人老遠就問了一句,“福兒,你怎麼了?”
“沒什麼。”官雲裳儘量平復心情,向佟夫人道了聲,“佟夫人,萬福。”
佟夫人顯然沒興趣跟她客套,她望了大廳一眼,問道,“定風那小子呢?”
“他……”官雲裳暗下嘆氣,“在院子裡吧。”
“哦?”佟夫人打量了官雲裳一眼,輕聲問道,“聽說,定風那小子最近不太如意啊。”
對於這事,官雲裳真不知道如何答纔好,只得說道,“嗯,有一點吧。”
“唉,福兒,你是他最親的親人了。我希望,你能對他好點。他那孩子雖然行事怪了點,可心底並不差。”佟夫人指着鋼琴旁的凳子,讓她坐下。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那孩子我看着他長大,他心裡的苦不比別人少。他會選你,應該是心裡真的喜歡你吧。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
“嗯。”官雲裳說不上非常聰明。但她多少明白,佟夫人說的這個照顧裡,不只是要照顧魯定風的生活,更多的是體會他的心吧。
“去吧。”佟夫人指着院外,“他不開心的時候,喜歡去書樓。”
官雲裳行着禮,輕聲說道,“謝謝佟夫人。”
佟夫人扶她起身,笑着說道,“唉,你應該和定風一樣,叫娘!”
官雲裳懵了一下,半天才叫道,“娘!”
“嗯,乖,去吧。”
官雲裳應着,依着佟夫人指的方向,急急尋了過去。魯定風那人,平時裡痞裡痞氣的,不過真正去體會,這個人有很多讓人心疼的地方。官雲裳暗想,或許也是因爲這個,佟夫人才會這麼關心這個乾兒子吧。女人的母性,可以超越血緣淺薄。或許官雲裳會在潛移默化中喜歡上魯定風,有一部分也是因爲那些潛藏的母性吧。
佟家的書樓並不難找,官雲裳出門問了一下佟家家丁,家丁指着庭院間最高的樓說道,“說是那裡。”
於是路癡的官雲裳第一次在完全沒有帶路的情況下,迅速找到了目的地。推開佟家書樓的鏤花木門。看着裡面排列整齊的書架。官雲裳有一刻在想,魯定風真的在裡面嗎?魯定風並不是個喜歡看書的人。可是很快,她堅持向樓上走去。踩在堅實的木梯,官雲裳拾階而上。紅色的樓梯盤旋而上,在這樣安靜的氣氛裡,官雲裳輕輕的腳步聲,有些突兀恐怖。似乎這裡符合電影裡鬼故事發生的場景。她不敢多想,趕緊加快了步子。
書樓的頂層一出樓梯,迎面就是一扇古樸的木門。外面像是開放的陽臺。官雲裳推開門,正看到魯定風站在欄杆旁,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魯定風修長的身影溶在暮色中,顯得那般的孤單。魯定風顯然是聽到有人來了,他身子僵了一下,卻沒轉過身來。
官雲裳猶豫了一下,兩人的處境不正像是現在的情景。她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慢慢走上前去,迎着那個孤傲的背影。她從身後抱着魯定風。這一刻,真的不用語言再去溝通。
魯定風僵着的背影慢慢軟化,他看着暮色中的庭院,輕聲說道,“媳婦兒,你總算沒迷路啊!”
“嗯。這一次不會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