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雲裳回到後院裡,小葉子立時迎了上來,“小姐,您回來了。”
“嗯,情況怎麼樣,沒出來吧。”
“是啊,跳了半天,罵了半天。這會兒好像累了,已經睡着了。”
“換我來吧,你去吃早飯吧。”
“你一個人沒事吧。”
“沒事,你快去吧。”
“哦。”那忠心的丫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官雲裳走到坑邊,那魯定風到是舒服,竟縮着身子窩在草間睡着了。他蜷着雙手枕在臉邊,眼睛平靜閉着,一雙眉頭皺着還一跳一跳的。看樣子,他是在裝睡了。
官雲裳捂着嘴偷笑,她從樹陰下搬來個小梯子,輕輕放進坑裡。她小心注意着,那魯定風眼皮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小樣兒,你裝吧。
官雲裳將兩團米糕包好,塞在懷裡順着梯子爬了下去,那坑不大,兩人下去,連轉身的地方也沒有。官雲裳欠着身子,把米糕放在魯定風身邊。這距離近了,官雲裳現這個孩子眉毛極長,撲閃撲閃的,也挺可愛。
她想起這孩子剛說的紙彈,她猛然記起,打她的彈子卻是從泥丸慢慢變成木塊,最後換成紙團。雖然被打了仍是痛的,不過確是輕了。今天,這倔氣的孩子若不是爲了來扶她,也不會上當掉進坑裡吧。
想到這兒。她再看那孩子。更是覺出幾分可愛來。不過這種可愛…。就跟彈力很好地玩具似地。可愛得欠掐。
官雲裳伸出雙手。捧着他地圓圓地小臉。摸了兩摸。小傢伙眉頭跳了跳。仍是裝睡。官雲裳心裡笑着。小樣兒。讓你裝。她雙手用力。捧着魯定風地臉。用力揉了揉。這跟面團團似地小臉。還真讓人有蹂躪地衝動。
魯定風也不知是被驚了。還是被氣着了。他鼓着臉仍是裝睡。
官雲裳變本加厲。捏着他地臉掐了掐。魯定風氣得咬牙。卻沒睜開眼睛。看他那氣鼓鼓地模樣。官雲裳側過頭在他臉邊親了一下。她摸了摸他地頭。笑道。“小孩子真可愛。”
魯定風這回真愣了。一張臉猛地紅了。他閉着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官雲裳忍着笑。反身爬上梯子。她沒將梯子抽走。只是笑着走開。魯定風小眼睜開一條縫。看她走開。忙翻身跳了起來。他颼地竄上梯子。又反身折了回來。撿起地上地米糕。匆匆向外逃出。
他一出官家的院門,便氣鼓鼓地“啊啊”叫了幾聲。還照着官家院牆狠狠蹬了幾腳。這還不解氣,他一路亂踢亂蹦彈着,這才慢慢離開。
官雲裳笑着回到屋裡,小葉子也跟着低頭進來。她垂手站在官雲裳身邊,支吾道,
“小,小姐,你,你剛纔親他了!”
唉,看來這些丫環們都有躲在一旁偷看的習慣,這小葉子才歲竟也喜歡一聲不吭躲着當陰影。看來這些固有的毛病還真是從小養成的。
“怎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官雲裳悠閒地喝着茶,不就親個小男生吧。那小傢伙倔倔地也挺好玩的。當然了,她沒有戀童癖好,即使對文允述,她也只是覺得他是好苗子,想培養一下感情。要讓她對個這些孩子產生愛情,那也太離譜了。
“小姐。”小葉子紅着臉,欲言又止,“你還小,你不明白的。”
“啊?”官雲裳皺起了眉頭,這丫環傻乎乎的,到底想說什麼。
“你,你是女孩子。”
廢話!官雲裳無語喝茶。
小葉子一咬牙一跺腳說道,“我娘說,親男孩會懷上小孩的。”
“噗——”官雲裳一口茶全噴在小葉臉上,她忙拿出手帕幫她擦,“對不起了,我不是有意的。你,你,哈哈…你娘也真能教。她是不是還說,讓你別朝着男生望,不然也會懷上孩子?”
“是啊。你怎麼知道。”小葉子一臉驚奇,轉而變爲崇拜的星星眼。
官雲裳笑着搖了搖頭,看來隔了幾百年,母親們的教育方式還是一樣的老套。她將手帕遞給小葉,拍着她的肩膀安撫道,“放心,我有分寸的。這事你可別跟人說啊。”
“是!”小葉子緊張地捏着手帕,“打死我也不說。”
“嗯。”官雲裳一嘆了口氣望向窗外,很可愛的世界,不管她因爲什麼來到這裡,她多少得感謝老天,怎麼說也算給了她一個繼續經歷的機會。
“啊!”院外傳來一聲尖叫,聽聲量像是秋姨娘,就聽院裡罵罵咧咧叫着,“誰這麼缺德,竟然在院裡挖坑。個瓜娃子的,腦子被門夾了,好好的院裡挖你x的坑,&a#~&$……”
秋姨娘在院裡罵了整整一個時辰,直嚇得小葉子要抽了過去。官雲裳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真的不知道她爹喜歡這女人什麼,這秋姨娘沒什麼修養,長得也一般。一張尖酸刻薄的長馬臉,配着一雙影響身體平衡的豐胸。
這形象給官雲裳孃親提鞋子都嫌寒磣。可官長安硬是把她當寶一樣,別看官長安平時一本正經的裝着官樣,一看到這秋姨娘,他那臉上就堆滿了噁心的媚笑。官雲裳嘆了口氣,難道男人都是重口味的,搖頭,嘆氣,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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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無奈前,還是試着培養文允述的審美觀吧。可不能影響下一代了。官雲裳記得文允述也不喜歡這個秋姨娘。嗯,小眼睛有眼光。人說三歲看老,官雲裳再次對自己說,文允述絕對是好苗子。不是好苗,也要把你催殘,不,引導成好苗。
只可惜,人生永遠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個人的力量在人潮洶涌中便如一粒細砂,不值一曬。蒼海一粟的無奈,只有置身其中,才能體會。
誠實地說官雲裳不是什麼有能力有大智慧的女人。否則她也不會以選夫婿爲要人生目標了。宅子裡慵懶的生活,讓她漸漸放鬆,剛來時的努力警惕漸漸被安逸的適應感代替。所謂否極泰來,可泰極了,否也會來。
官雲裳的危機來得不早不遲,正是她童年過盡,轉入少年之時。官長安膝下只有她這一個女兒,在這樣的時代,沒有兒子終是會被人笑的。於是官長安夜夜努力造人,轉眼過了六個春秋。
終於在一個秋天的早上,官府終於聽到了“哇”的一聲,嘹亮的哭聲。這聲哭聲帶給官長安無限地歡樂。他大叫着,“我有兒子,我終於有兒子了!”
隔着一道院門,餘氏幽幽嘆了口氣。她扶着官雲裳的肩膀,輕嘆道,“福兒,你以後就得靠自己了。”
“啊?”官雲裳仰起頭看着母親,這話什麼意思?她頓時有了被拋棄的感覺。
這種感覺得快就應驗了,一個月後的一天,官雲裳正在母親餘氏的指導下學學繡花。秋姨娘領着奶孃,抱着個兒子,頤氣指使地來到大屋裡。她得意笑着,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一旁。官雲裳收了針線,靜觀其變。
餘氏問道,“秋姨娘你有什麼事嗎?”
秋姨娘笑着衝着門外叫道,“相公,你站在屋外幹嘛,還不進來。”
官長安聽到叫聲,這才畏畏縮縮掀簾進來。他進門看了餘氏一眼,嘆氣低下頭。似是有話說不出口。
秋姨娘催促道,“相公,你到是說啊,不就點芝麻大的事嗎?用得着這樣垂頭喪氣,一副晦氣樣兒嗎?”
官雲裳隱隱猜到些不好來。她本能地拽着母親的衣角,一雙眼睛瞟着秋姨娘,又轉向自己的父親。
官長海猶豫半天,這才支吾說道,“福兒她娘,你也知道,這她剛生完孩子,身子骨受不了潮氣。咱家偏房裡陰暗,對孩子也不好。要不,讓她在這大屋裡住幾天…”
餘氏皺了皺眉頭,很明顯,這秋姨娘生了男兒想奪主屋了。指不定她還想着一步一步爬上正位,把她這礙眼的踢走。前兩日她就強行把福兒的奶孃要去了。現在又要打大屋的主意了。她該如何阻止呢?
餘氏的孃家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也是因爲有孃家撐着。她這麼多年無子,也一直安穩着。可如果她在官家的地位被一步步蠶食,孃家那邊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她沒有兒子,佔不上理。
現在,秋姨娘一但住進來,再想讓她出去,可就難了。難道她只能眼睜睜的接受嗎?
就這時,官雲裳突然竄了出來,怯生生地說,“爹,二孃身體不好啊!”
“是啊。“官長海摸着官雲裳的頭,嘆道,“福兒也長高了,越來越懂事了。來,也幫我勸勸你娘吧。”
“哦。”官雲裳很乖地點了點頭,“爹爹,二孃身子不好,帶着小弟弟不是很吃力。”
“是啊。”秋姨娘也在那兒搭腔,她心裡笑着,這個蠢丫頭,誰要你心疼啊。
官雲裳咬着手指,很單純地看着自己親爹,“既然二孃身體不好,那不如把弟弟交給我娘帶吧。反正她帶着也吃力。這主屋和偏屋都在同一片地面裡,要潮起來,都是一樣的吧。”
“……”
衆人都是一驚,那秋姨娘直接跳了起來。這幾個前爹後媽都沒想到,一個孩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官長安正是怕得罪了老婆,加之他也厭煩了這個不上臺面的秋姨娘。他忙說,“這也是個辦法。要不兒子就讓福兒她娘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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