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雲裳最後還是沒帶小黑一齊出去,一隻幾月大的幼犬纔剛離開狗媽媽,受不得人多的驚嚇。官雲裳好歹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她咬了咬牙還是自己去受驚嚇好了。朱有才約的地方仍是一品茶樓,問了他才知道,這家茶樓裡多來的男客。
當官雲裳隨着朱有才一步步向天字號房門邁進時,她心跳不由加速,她很怕那扇門打開,門後蹦出那個一臉邪笑的龜殼男來。這小城裡的紈絝子弟應該大多是相熟的。巧的又是這間,很自然的她就想起上次的事。
門“吱”地一聲徐徐開啓,官雲裳捂着胸口向屋內望了一圈。一屋子四五個陌生的面孔,都是如朱有才般年紀的公子哥兒,幾個女伴如附屬品般夾在其中。門一開,他們一齊向外望來,那齊刷刷的目光全照在官雲裳身上,由頭到腳地盯着。驚豔、羨慕、不屑?官雲裳分不清,她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剝光了身子般的不自在。她和朱有才出來是想把事說清楚。惹這麼多人幹嘛?
官雲裳將詢問的目光望向朱有才,這位朱大公子平時縮頭縮腦的扮謙卑。此時卻是一臉春風得意,像是膨脹了般昂首挺胸地就進了包間。官雲裳落在後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聽朱有才命令般來了句,“進來吧。”
聽這口氣,官雲裳有些怒了。連她身後的小葉子也是瞪了雙眼,直想扯着主子回去。什麼人啊,也不瞅瞅自己是哪兒的歪蔥,還當官雲裳是附屬品啊。
就聽這時,門內幾個人嘰嘰喳喳叫了起來。
“哎喲,官大小姐啊,真是難見到。”
“怎麼了,站在門口,怕進來啊。”
“切,還怕我們吃了你啊,還真當自己國色天香啊。”
裡面人冷嘲熱諷的,像是官雲裳得罪過他們一般。朱有才四平八穩地坐在首位,對她揮了揮手,說道,“進來吧,給你介紹幾個朋友。這些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有一瞬間,官雲裳懷疑這個朱有才是裝傻來黑她的。可是她一向深居閨中,應該沒得罪過什麼人。思前想後,她猶豫向前跨了一步。該來的躲不過,如果今日她在這麼衆目睽睽之下退出去,她以後怕是再難擡起頭來。
那些公子哥地女伴看她過來。到是客氣地讓出位子。讓她坐在朱有才身邊。她一坐定。氣氛立時變了。剛纔齊盯着地目光變成偷瞟。座上幾個公子摟着女伴嘻嘻哈哈說着。“朱兄真有本事。我們想見官大小姐一面都不成。你竟然有本事把她約出來。”
“就是啊。朱兄。你使地什麼計策啊?不是美男計吧?”
這些人地話語裡帶着濃濃地火藥味。那朱有才呵呵傻笑着。像是自己撿了寶被人誇一般。官雲裳頓時明白過來。這白癡朱有才是帶她到朋友圈裡來現寶了。不過。這計策看似白癡。裡面也不簡單。朱有才帶她過來。卻不介紹。是明擺了想讓人誤會他們之間地關係。到時落下口實。她一介小女子。再想說清楚也難了。
官雲裳不禁轉頭看那朱有才。這人看起來憨厚老實。沒想到會使這樣地招。或許是她這些年在母親、文允述地保護下。日漸單純了。試想這些年無論什麼事。都是母親和文允述在前面擋着。她最多逞逞口舌之快。和秋姨娘吵兩架而已。見到朱有才這種呆頭呆腦地人。她就少了防備。
她深吸了一口氣。放下壓抑地心情。平靜地轉頭望着向一桌人。他們也正偷瞟着官雲裳。像她是待宰羔羊般想着從哪兒下刀。官雲裳微微一笑。轉向朱有才。輕鬆說道。“朱公子。你還沒給我介紹呢?”
朱有才心裡有鬼。忙介紹道。“這是趙公子、錢公子、孫公子……這是官福兒小姐。”
故意說得不清不楚,官雲裳冷笑,他這報百家姓呢?她端起菜,瞟了一眼衆人,直接很無辜地問道,“幾位可是跟我有過節。”
幾個偷偷怒目的男人立時收回目光,或是喝茶掩飾,或是將注意力轉移到女伴身上。他們的表現不禁讓官雲裳皺起眉頭,這幾個男的怎麼着也有二十來歲了,瞅他們那衣着光鮮的,也不像沒讀過四書五經的人。怎麼一個個跟縮頭烏龜一樣,全無氣概。話都挑明瞭,他們當作沒聽見。如果是不屑於她,也總得有個原因吧。就這麼嗆着火藥氣,甩着臉不吭聲的,有意思嗎?
官雲裳也是有脾氣的,她轉向朱有才,冷笑問道,“朱公子,您這今天請我過來,可是合着夥給我難堪的?如是這樣,那我還是離開好了。氣着我不容易,你們這幾位的心胸怕是經不得我在這兒囂張吧。”
朱有才剛纔還跟充氣了似的神采奕奕,這會兒全癟了,他紅着臉驚慌地看着幾個哥們,又轉頭看着官雲裳,他明明是想帶着官雲裳出來,在幾個哥們面前顯擺的,怎麼變成這樣。莫非,他一拍額頭叫道,“我知道了,你們也給福兒寄過信,哈哈,她只看了我的信,讓你們嫉妒了是吧。哈哈,我早說了,不只我爹比你們強,我樣樣都比你們強。”這什麼白癡話,這草包竟然當着人的面講了出來。官雲裳頓感天雷滾滾。
那百家姓的個公子臉上扛不住了,其中一個沉不住氣的,拍桌子叫道,“朱有才,你少囂張,別踩着點狗屎運了就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你以爲你爹那知府當得穩啊。真當得穩了,他會不接你們娘倆過去。”
這看到落井的,立馬就會有丟石頭的,又一個跟着叫道,“是啊,我看啊,你那知府爹遲早跟前一任一樣,調到山坑裡。”
看他們熱鬧地吵了起來,小葉子忙護着主子退到一邊,官雲裳開始還有些傻眼,漸漸的也就放輕地捂着脣賊笑起來。她這麼一鬧,那幾個草包公子就像炸開了鍋般。相互揭着短吵了起來。吵得兇了,抓着衣領還動起手來。幾個女伴嚇得縮在一旁,不時還配音般的尖叫兩聲。那場面真是個熱鬧啊。
小葉子愣了眼,她傻傻問,“小姐,這些人怎麼吵起來了。”
“噓。”官雲裳忙比着手勢讓她噤聲。看男人的八卦就是個爽快,當着面什麼不顧的揭人老底。不過她也佩服這些草包公子,這些一羣人怎麼玩到一塊的。不想那多,她只聽了個大概便偷偷退出了門外。這一趟雖然沒把朱有才撅走了,不過也有些收穫,剛聽到這些八卦得好好回去和官老爺子八一下。就憑一個隨時可能下課的,連老婆兒子都不敢帶去的知府老爹,加一個草包公子能引起官長安的興趣嗎?他們指不定還不如文家,好歹她家文允述可是有真材實學的,前途可是光亮着。
嗯,對,她得給官老爺子講講垃圾股和潛力股的區別。文允述可是她看着長大的,那潛力馬上就會噌噌顯現出來。
一想到文允述,官雲裳又擔心起來。這麼久沒回信,可不是他們路上出了什麼事嗎?那雲貴之地毒蟲毒草,也夠讓她糾心的。
“小葉子。”官雲裳大聲令道,“以後來信給我看仔細了,別漏了小述的。”
小葉子呆呆愣過神來,急急地說,“小姐,我早注意了,一封一封看得仔細着呢。真沒有文少爺的信。您說,老爺那邊不會扣吧。”
官雲裳想了想,搖了搖頭,“不至於,對了,咱現在去文家問問。”兩人走到樓下,剛出茶樓,突然“啪”的一聲,一個茶壺摔在她們面前。小葉子仰着脖子正要罵,突然看到二樓窗臺處一抹熟悉的人影。那正對着的樓上正是剛在她們去的天字號房。裡面的打架仍沒停止,還打着茶壺也飛出了窗外。
只是裡面隱約外來些喝止聲,那人影綽綽的,像是來了些人將那幾個草包公子壓在桌上。小葉子沒太看明白。官雲裳到是看清楚了,那後來的人中有一個她認得,正是那天的龜殼男,他似乎是這羣人的頭,一進天字房,便讓人用武力平了裡面的混亂。此時,他正斜着身子懶散地倚在窗邊,龜殼似的綠衣已經換了,這天穿的一身藍衣,這衣着雖是順眼了些,可他衣領依舊零亂地敞着。怎麼看都是痞裡痞氣的模樣。
官雲裳正仰頭看着,窗邊那龜殼男本是面向屋裡看着的,可突然,他像是腦後生眼了般。慢慢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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