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水當然沒打着。
回到營地的時候衆人(包括黑雲山來的人)已燃起篝火,三三倆倆的坐在一旁,有幾堆篝火旁還架着剛殺好的羊。你將桶放下,走到段端莊身邊,段端莊笑眯眯的問:“相公,找着溫泉了沒?看着美女了沒?”
段嶂儀和段月眉也坐在一旁(聽見了),段月眉抿着嘴笑,“端莊妹子,你真促狹,老愛捉弄自家相公。”
段嶂儀給你倒了一碗熱好的奶酒,笑着說:“源大哥和端莊妹子都成親這麼久了還這麼恩愛真是羨煞旁人,有空倒要多多請教。”
你端起碗來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說:“打是親罵是愛,你說是吧,媳婦?”
段端莊撅着嘴,“那讓我先打你一頓。”
你笑呵呵的說:“好啊。”心裡卻說:“臭丫頭,看我晚上回去怎麼收拾你。”
段端莊似乎察覺你的心思,紅着臉低頭和段月眉說話,這時營地裡(黑雲山那邊)突然傳出歌聲:
“斜風細雨作春寒。對尊前,憶前歡,曾把梨花,寂寞淚闌干。芳草斷煙南浦路,和別淚,看青山。昨宵結得夢夤緣。”
“水雲間,俏無言,爭奈醒來,愁恨又依然。展轉衾裯空懊惱,天易見,見伊難。”
接着又聽她輕聲吟唱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歌聲嫋嫋,猶如天籟,飄蕩在山谷間,衆人都聽住了。
你卻有些驚詫,“不是愛風塵”一首在邪月國也不甚流行(廢話,官家鼓勵妓女們都從良嗎?),她是如何聽來?莫非她也是——
不可能。
邪月國和無暇之地隔着千山萬水,無暇之地這個名字也是你在太陽之城第一次聽陽炎說,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她又是如何到來的?
莫非——莫非她剛纔也在北邊?
循着那聲音望去,只見在東北角倒數第二座營地右邊的帳篷上掛着一盞燈籠,燈光如夢似幻——莫非真的是她?
心正怦怦直跳,段端莊忽然從還沒烤熟的羊架上切下一塊扔過來,“相公,我知道你最愛吃烤羊肉,先給你切一塊。”
臭丫頭。
一個躲閃不及羊肉糊在了你的臉上,你哎喲一聲“騰”的站起來,對着段端莊怒目而視。
“你看,你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對人家瞪眼睛,還看別的姑娘看的那麼專心……嗚嗚……”段端莊又抹起眼淚來。
哎呀,這怎麼走到哪裡姑娘們都是一樣?一哭二鬧三吃醋!
你向衆人一抱拳,“諸位兄弟,請多多見諒,我有些困,先走一步。”
“別呀,源兄弟,這是你和黑雲山的兄弟們第一次相聚,走了只怕會讓端莊妹子難堪。”
另一人接口道:“是啊,源兄弟,女人家就是小性子多,男人長着一雙眼睛不看女人看大老爺們?放心吧,女人家醋吃多了就不酸了。”
這話說的有意思。
你正想和他認識一下,卻見姑娘們年輕媳婦眼睛齊刷刷的望來,那人反應也是快,趕緊端起一碗奶酒喝了一大口,說:“我醉欲眠,我醉欲眠。”灰溜溜的去了。
你倒有些不好意思,想把那人追回來,段嶂儀拉着你到遠離段月眉的地方坐下,笑着說:“讓銀川那小子去醒醒酒。再胡說今年又娶不着媳婦了。”
呵呵,原來這收芋頭是假,娶媳婦纔是真——剛纔那個叫段銀川的倒是挺對你的脾氣。
“嶂儀兄,他看上誰家姑娘了?”
你也笑。
段嶂儀道:“源兄肯定想不到,段銀川——段銀川那小子看上駱佳寧那丫頭了。”
啊?駱佳寧?剛纔看段銀川那樣子平平常常,一點也不出衆,駱佳寧會看上他?
但話不能這麼說。
你笑着說:“駱佳寧那個野丫頭能嫁的出去嗎?我看咱們不如抽空去勸勸銀川兄弟,黑雲山這次來的溫柔姑娘可不少。”
“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不過剛纔源兄有一句話我倒是贊同,駱佳寧這丫頭真能嫁的出去嗎?幸好駱佳寧這丫頭長在這荒原大漠,哈哈,不然‘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於人’。”
你也哈哈大笑,“沒想到嶂儀兄也贊同這種庸俗之見,女人就像一根藤,男人就像一棵樹,樹倒了怪藤,某些‘大男人們’真會想。”
段嶂儀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清酒紅人面,黃金黑人心,美色惑人意。世上有幾人能像源兄這樣坐懷不亂?幸好我先遇上了我家那口子。”
你道:“嶂儀兄說的是。世上有幾人能堪的破酒色財氣四個字?你我到此(地步)必然都是不得已。”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源兄,爲你這個不得已乾一杯。”
“哈哈。”
你和段嶂儀端起酒碗來一齊大笑。
“喂!”
正笑的開心駱佳寧又來打岔,“喂,那邊的兩個大男人,悄悄話說完了沒有?真沒見過這樣小氣的男人,媳婦好心給他割塊羊肉吃到臉上也能生半天的氣。”
丫頭,找茬是吧?
你笑呵呵的站起來,大聲喊道:“喂,佳寧姑娘,我和俺家媳婦的事你不懂。剛纔我和嶂儀兄順便商量了一下,不如就趁今晚月色正明,你就(在衆兄弟當中)找個人嫁人了,也好找個相公好好管管。”
“噗!”
“哧!”
衆人一齊大笑,“駱佳寧,今晚你就嫁了吧!找個相公好好管管!”
“你……源慎行……”
駱佳寧低下頭紅着臉轉身就跑。
(丫頭,跟我鬥,你還差了點。)
不知不覺羊肉已經烤的外焦裡嫩,衆人都圍着篝火吃起來,正吃的高興,不知誰喊了一聲,“這樣幹吃着多沒意思!既然姑娘們都在不如就請姑娘們給大家跳個舞!?”
“好好!”
“好什麼呀,”駱佳寧又回來了,“我看不如請端莊家的給大家表演一趟刀法,聽彭山叔說源大哥武功比那個段端莊還高。”
什麼那個段端莊?黑雲山和鳴沙山在五百年前不是一家嗎?莫非這丫頭和段端莊有仇?
不對!
她是說比段端莊武功還高!!!
難道自家媳婦的武功真的很高嗎?自己最近倒是把這回事給忘了!
你回頭看段端莊,段端莊卻扭過頭去。
“好!”
不知是誰應了一聲衆人又起起鬨來。
這時段端莊回頭小聲對你說:“相公,千萬別聽那丫頭的,他們想捉弄你呢。”
我偏要聽。
你眼睛一瞪段端莊,“你家相公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