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安又不是傻子,莫雲朗說的究竟是實話還是在敷衍她,她能分辨出來。
狐疑的看了莫雲朗幾眼,見他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她打消了想要接着詢問下去的念頭,提議道,“你手也沒什麼大事,只要休息兩天能好,要不你先回去?”
莫雲朗回過神來,他輕笑着搖了搖頭,“不行,我還得去一趟華江,校方的人還在等我。”
“那我陪你去。”好歹莫雲朗也是因爲自己負傷的,總不能這麼沒良心的一走了之。
雖說傷得不重,但畢竟是因爲保護自己才磕傷了胳膊,她要是現在走了,扔下一個傷員在這裡,他一個人也不好將車開到學校去。
想來想去,蘇喬安還是決定先將人送過去。
不等莫雲朗回答,她接着自己的話茬說,一臉正色,“我充當半天你的司機,你想去哪兒我都負責送你過去,反正漢江的路線我還是很熟的,你要臨時找司機過來也不方便,自己又沒法開車,只能委屈你接着坐我的車了。”
“我很榮幸有這個機會。”莫雲朗眉眼輕舒,嘴角笑容淡淡。
蘇喬安只扯了扯嘴角,反應聊趨於無。
去拿了藥才從醫院離開,她充當了莫雲朗的司機,盡職盡責的將人給護送到了學校。
莫雲朗解安全帶的時候,看蘇喬安坐着不動,纔開口詢問,“你不下車?”
“不了,我在車等你。”她不想再深入那個回憶的牢籠,更不想參與到他們褚氏公司任何的業務往來。
“好,那你在車等我,我儘快辦完出來。”他沒有強迫蘇喬安,跟她匆匆道別,纔剛下車手機響了。
蘇喬安看他一邊接電話一邊關車門離開,直到男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她才徹底鬆懈下來,脊背放鬆靠在車座椅,後腦勺抵着軟座,下巴微微仰着,目光放空。
驀地,她長長嘆了口氣。
真快啊…彷彿踏入這座校園還是昨天的事,沒想到這麼快三年了,她和褚江辭的約定也快到期了。
蘇喬安很清楚,如今的褚江辭不是當初那個處處受制於人的青澀學生了,算是褚世雄出面都很難鎮得住他。
他做事從不管對不對,他只看是不是對自己有利,一旦他知道自己是在欺騙他,那自己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她想逃跑是因爲她很清楚自己沒有勝算,褚家一手遮天,褚江辭這三年來從沒停止過擴充自己的羽翼,如今他羽翼漸豐,根本沒人制得住他,他想要做的事,算是不擇手段也一定要達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蘇喬安纔不會傻到用自己和孩子的未來去賭一場沒有贏面的賭局,更不可能犧牲肚子裡的孩子去救一個她壓根沒有感情的妹妹。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褚江辭是,她也不例外。
——
“總裁,您說的我都吩咐下去了,至於蘇律師說的那個公司,我也查過了。”林巖畢恭畢敬的回答,“確實是個皮包公司,我發現這個公司的註冊法人是個虛假身份,我懷疑……”
“你懷疑什麼?”褚江辭不動聲色的問。
林巖沉吟了許久,偷偷掀眸看了褚江辭一眼,聲音越來越低,“我懷疑…跟褚副總有關。”
“盯緊武凌雲,我逼得這麼緊,他很快會露出馬腳來。”褚江辭沒有搭腔,既沒有否定林巖的說法,也沒有全然贊同。
正如蘇喬安說的那樣,背後的人是誰,他要釣來的大魚又是誰,他心底很清楚。
“明白。”林巖回了句,復又問,“總裁,那蘇律師那裡需要提前打個招呼嗎?”
“不必。”褚江辭垂眸翻看着件,嗓音低沉,“沒塵埃落定之前,什麼話都不必說。”
“可是……”
“你很閒?”他冷眼看向欲言又止的林巖,“我不需要一個質疑我的人,林巖,別一而再再而三的逾矩,我耐性可不怎麼好。”
“……”
林巖老實了,安安靜靜的閉了嘴。
他是不大讚同自家司的做法,如果一聲招呼都不打,那蘇律師不處於被動狀態裡了嗎?他們如今做的事是痛打落水狗,現在逼着武凌雲走到絕境,他們才能抓住對方的把柄。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武凌雲,萬一逼急了,他走投無路之下拿人開刀怎麼辦?
“醫院那邊這幾天打過電話來沒有?”褚江辭仍舊是專心工作着,他問了一句,林巖無聲嘆氣,回答道,“有,荀醫生說最近姜小姐的狀態還算穩定,他們院方也商量過,等您和蘇律師回去後可以安排移植手術了。”
聞言,褚江辭擡眸,看他杵在辦公桌前,似有不滿,才問,“林巖,你好像對我的決定有諸多不滿,嗯?”
“是。”林巖承認了,他說,“我覺得您不該這麼對待蘇律師,算沒有感情,好歹也是夫妻一場,您這麼做對她不公平。”
褚江辭微微眯起狹長黑眸,“公平?你跟我講公平,不覺得可笑?林巖,這個世界從沒有公平這一說。”
“好!算是這樣!那您不能對蘇律師稍微好一點嗎?我不認爲蘇律師有罪大惡極到要處處被您算計,被您拿來擋槍口的地步,既然您對蘇律師心底對您的感情心知肚明,您爲什麼還能這麼心安理得的去利用一個愛您至深的人?”這一點,林巖百思不得其解。
作爲旁觀者,他從來都不覺得蘇喬安罪惡深重到要被褚江辭糟踐的地步,他是看不慣自家司在明知道對方心意的情況下,還要將對方顫顫巍巍奉的一片真心棄如敝履,順帶再踩幾腳。
“這是她自願的。”褚江辭神色漠然,“蘇喬安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是企圖從我這種人身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您確定不會後悔嗎?”林巖勸不動褚江辭,也深知褚江辭是個自己下定了決心不會更改的主。
他不明白,褚江辭明明不用這麼心狠手辣的,爲什麼偏偏對蘇喬安要這麼冷血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