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放開,再不放開,爺爺可就不客氣了。老閻去哪了?我要見老閻,老閻你是不是怕了爺爺那把釘耙,故意躲起來?快命令你手下的哈巴狗放開我,要不然爺爺發威起來,連你這座幾十萬年不變早就被妖靈共憤的魔殿砸個稀巴爛。”
光從聲音的洪亮度,說話的口氣、內容,就知道此人非同一般。對於人人敬畏、害怕、討厭的閻王爺口吐狂言,更是史無前例。
咬字含混得有點模糊但還是能勉強聽得出其中意思的聲音在寬闊空蕩的大廳久久迴盪着。無論這樣的話語還是迴音不停地繚繞在高得接近蒼穹的牆壁裡多久時間,一向說一沒人敢說二,脾氣暴如火雷的閻王就是不見蹤影。
十個小鬼,二十隻手死死地鉗住大喊大叫、亂掙亂扎、叫囂不停的豬八戒的身體,緩慢又吃力地拖着朝殿中間的大柱子前移,他們唯恐一不小心手指鬆動,力度不夠,豬八戒會從他們的手中逃跑。
豬八戒的身子已被一條閻王爺特製的麻繩綁得像端午節的糉子,十個小鬼的用力是多餘的。如果是一條普通的麻繩,相信十個小鬼,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不可能把他抓到閻王殿裡。
小鬼們一邊吃力地邁開腳步,一邊用力不停地從後面用腳踢、踹着叫囂的豬八戒大如盆子的屁股,粗如兩根柱子的大腿上,比三堵牆還厚的後背,嘴裡罵着:
“快點,別磨磨蹭蹭,死到臨頭還嘴硬。”“你孃的,閻王爺是你這麼叫的?你再這麼不識好歹,現在就把你的長嘴巴擰斷,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叫?”
“老閻王,出來,出來,再不出來,老子真的要把你的殿給掀翻,量你也知道俺老豬的個性,九九八十一難都不死,火燒、下海、爬山、毒氣,所有這些,都不能把俺老豬怎麼樣,你這間破屋子還能把老子怎麼樣?”豬八戒對於小鬼的恐嚇,沒有一點的害怕和收斂,反而是罵聲不斷,身體在麻繩裡不停地掙扎反抗着。
“吵死了,叫你閉嘴。”
“放手,再不放手,等老閻來了,你們一個個死得連皮都不留,靈魂被扔到二十層地獄裡,永世不能超生,信不信?”
“把他的嘴封上。”十個小鬼中最年長地說了一句,十個小鬼中最年輕,臉上閃着熒綠色,一看就是剛從人間來不久,肯定是在閻王爺面前吹噓不少、阿諛奉承、溜鬚馬屁精才得以留在閻王爺面前當跑腿的。
他拿起一塊沾滿藍色液體腥臭得十里開外都能人薰暈的布條用手裹了三圈又折了三回,折成了一類似球形的物體往豬八戒的嘴裡一塞,一直從外面就吵吵嚷嚷豬八戒瞬間暈了過去,如一灘糊不上牆的爛泥一樣攤在十個小鬼的二十隻手上。十個面目猙獰的小鬼,看到此情景,不約而同相視一笑,嘆了一口氣。
“趁他暈的時間,快點解開他手上綁着的麻繩,把它綁在柱子上。”長得年老的小鬼不敢懈怠,來不及喘一口氣,急忙吩咐,五個小鬼手忙腳亂地解開豬八戒手上的麻繩。九個小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留了一身藍色腥臭的液體,才把暈倒的豬八戒綁在閻王殿里正堂一根最大五個大人都合抱不過的柱子上。
這條麻繩是有來歷的,有一次,一位在人世間刁蠻之極的人,被槍斃後,披頭散髮,滿臉血漬。兩個小鬼奉閻王的旨意,把他直接送到十八層地獄,不再受審。兩小鬼在押解去地獄的路上,因一時疏忽,被他掙脫逃跑了。
閻王知道後,大怒,自從他執掌地獄以來,還沒能有一人或是一妖沒經他同意就能逃離掉,爲此,兩個押送犯人的小鬼受到了閻王關進地獄半年的懲罰。
經過三個月如蜘蛛網細密似的搜查,終於在奈河橋一堆爛草垛裡,找到了奄奄一息唯一逃走又不逃不掉的犯人。
這件事給閻王一個很大啓發,他細想了自己因工作的疏忽導致了這種事的發生。爲了避免同樣的事情重複出現,派人去向五行孫借來鞭子,五行孫當時聽了還是不大樂意。
閻王親自不辭辛苦,找到五行孫,怒瞪銅鈴似的雙眼,擺着一張綠白相間的寬膛臉,還沒等他發言,五行孫早已把藏在腰間的繩拿出來,畢恭畢敬地呈給閻王爺,還一個勁地滿臉堆笑地說:“不用還了,全交給你。”還把鞭子的口訣連標點符號都傳授給了閻王。
人們可能納悶了,豬八戒不是自從跟唐僧去西天取經成功後,被如來佛封爲淨壇使者。怎麼會在閻王殿裡受這十個小鬼擺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