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公開的秘密

豬八戒無數次來到嫦娥的房子外面,他的心願就是見一面。但他的心願從來沒有實現過。曾有幾次,他在嫦娥屋子外面轉悠的時候,被王母娘遇見,第一次遇見,他心裡還是有所忌憚,第二次遇見,已經沒有第一次那樣擔心和顧慮,到後來,王母的警告也成了他的耳邊風。

“小姐現在每天只吃一頓飯,且每次吃不到半碗。再這麼下去遲早要出問題。”

“都怪那個花心的玉帝,如果不是他,小姐也不會這樣子。”

“要怪就怪王母這個女漢子,只允許她嫁給玉帝,就不允許別的神仙嫁給凡人。”

“你看后羿多好,人又長得英俊,力大無比,心地善良,最主要的是他最會疼人。”

豬八戒提着釘耙又晃悠到了嫦娥的屋子外面,他原本想躲起來,不讓丫環們看見他,誰知,這一躲,竟偷聽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他還想繼續偷聽下去,把事情的來朧去脈打聽清楚,但他一聽到丫環們議論聲中有後羿這個名字,就坐不住。

“你們說什麼?再詳細說一遍,后羿跟嫦娥有什麼關係?”四個小丫環一見又是豬八戒,翻着白眼,露出一副討厭的表情。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再不說,別怪豬爺爺對你們不客氣。信不信,一釘耙下去,你們四個,別說修煉已有五百年的身軀,就是修煉一千年的身軀,照樣被打得爛如碎片。”

四個丫環看見一向都是嘻皮笑臉、玩世不恭,喜笑怒罵的豬八戒一改往日的態度,鐵着一張臉,咄咄逼人的話語。嚇得丫環“啊啊——”地驚叫着。

“后羿——是——嫦娥的丈夫?”

“什麼時候的事?說得詳細點,別吞吞吐吐。”

“在你去西天取經的時候。”一位丫環輕聲地解釋道,這句話在豬八戒聽來卻是如雷貫耳,震得他整顆豬心在寬闊的胸膛裡搖搖欲墜、全身發顫,手腳冰涼。

丫環們看了,八戒這個平日魯莽、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皮厚肉多,說話不着邊際的這麼一個人,聽了這句在天庭裡已經不是秘密的話,竟改一往反常,心裡不由的犯嘀咕。誰都說豬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想不到他對嫦娥卻是如此的死心塌地,歷經了一個輪迴,還念念不忘。

想起別的神仙議論他在去西天取經時的各種桃色新聞,投胎到人間還沒到一個月就迷上高老莊的小翠,看到妖精們都是一副色迷迷,垂涎欲滴的樣,與眼前的豬八戒對比起來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裝出來的。難不成,當了淨壇使者換個身份,也能讓人的品質、思想脫胎換骨?

“誰授意的?”豬八戒定了定神,吞了吞口水問。嫦娥之所以在他的心裡佔有這麼重要的地位,美是其一,主要是他把嫦娥當作了女神一樣看待,女神怎麼可以結婚,要結婚的對象也是老豬,怎麼能是憑着力氣大的后羿?

“說,知道什麼就什麼?”

“自從你被貶爲人間去西天取經的時候,王母娘娘下令把嫦娥幽禁起來,玉帝有一次趁着王母娘娘出差,竟偷偷潛入廣寒宮。這事被王母娘娘知道後,勃然大怒,她下令把嫦娥許配給凡人。思來想去,覺得找個力氣大的人,玉帝才能懼怕。所以就把嫦娥許配給了后羿。”

“什麼?臭三八。”

豬八戒知道嫦娥與后羿這段婚事的紅娘不是別人,正是王母這個鐵面無情的女人,更是氣得牙牙癢癢。說什麼神仙不能結婚,結婚會亂套,趁着自己不在,又把嫦娥許配給后羿,這不是故意不給老豬面子。

人們打砸寺廟的那一晚,嫦娥倚靠在耐寂樹邊,眼睛一直眺望東南方向,原來眺望的是后羿,思念的也是后羿,憂的也是后羿,想到這,豬八戒心裡有了種前所未有的惱怒、羞怯、憤怒、心疼。

“後來呢?爲什麼又關廣寒宮裡?”豬八戒太想知道,他不在天庭這些年,究竟都發生了哪些他不知道的事,又有哪些他不知道都成了衆神仙公開的秘密。

“後來,牛郎帶着兩個兒子鬧到了天庭,同爲仙女,嫦娥就可以與丈夫出雙入對,比翼聯飛地在人間過眷侶生活,他與織女就只能一年見一次面,不能如嫦娥與后羿一樣好好生活在人間。牛郎要求王母收回那條天河,放織女回人間與他一起生活。”

“王母不可能放織女回人間生活,那樣不是全亂了,每個仙女過厭了天上的生活,都跑去地上生活,那還得了,所以王母不得不又找個子虛烏有的藉口把嫦娥幽禁起來。”

“怪不得整天望着東南方向,我以爲是在思念俺這個天篷元帥呢,想不到是另有其人。”豬八戒拎着釘耙,憤憤地離開,還沒走出幾步路,轉過頭朝廣寒宮啐了一口唾液。

他躺在聖壇一條椅子上三天,不吃不喝。小妖們對豬八戒這種怪異的行爲都在背地裡暗暗地議論。聖壇裡的供品三天沒有了豬八戒這個大肚膛的清理,堆積如山。

豬八戒越想越氣,自己只是輕輕一抱嫦娥,王母就不顧及情面把他貶入人間,讓他受盡了千辛萬苦。說是觸犯天規,任何人都不例外。狗屁,連自己的老公都管不好,還四處管人?要說觸犯天規,玉帝現在就該貶爲三界都不收的妖。上樑不正,下樑歪,呸呸。

還有她自己,要說神仙不準結婚,她憑什麼就可以與玉帝結婚,要想人信服,自己得率先起模範作用,只允許她做,別人一做,就是犯天規,死三八。天規全在你口中,那張嘴比蛤蟆還臭,也難怪玉帝與她同牀異夢,活該,這樣的女人,誰娶誰倒黴,要不是丈着女禍是她的姑母,早就被人趕出三界,當個遊魂……

“淨壇使者,淨壇使者……”小妖連喚三聲,才把想入非非、浮想聯翩、詛咒連連的豬八戒給喚回。

“三天都沒清理供品了,供品已全堆滿了祭壇。有幾擔供品還放在門外。”

“不用挑了,叫他們放下擔子,全上來一起敞開肚皮吃供品,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這……?”

“聽到了沒有?”

當挑夫的小妖一聽,不解的同時有點納悶,不知豬八戒心裝的是什麼葫蘆,賣的是什麼東東。但又不敢違抗,只好遵從命令,個個盤腿坐着,始終沒一人敢伸手去抓放着的色香味俱全的供品。

豬八戒拿着一隻金黃色的肥雞,撕開雞腿,張大嘴巴嚼了起來,見大家依然沒動手,只是圍觀,他滿是含着雞肉的嘴張開,話從喉嚨裡透過大塊的肉片,沿着舌頭硬擠了出來:“你們怎麼不吃?”

圍坐着的小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吃呀。”在八戒的再三催促下,一個小妖才說:“我們不能吃這些食物。”

“我答應你們吃了,如來佛要是怪罪下來,有我頂着,你們怕什麼?吃吃”豬八戒邊說邊拿起雞鴨鵝分散給小妖們。小妖們嚇得趕忙站起來,連連後退。一個小妖忍不住咬了一口八戒拋過來的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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