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針麻醉下去,身子遲鈍了,可能更難醒來吧?
頓時,我全身血液都在往大腦衝,我大力的推開醫生,對着空中大叫着:“快醒來啊,快醒來啊,求你了。”
我也不知道是在求誰,求自己?求表意識?求潛意識?我自己都不知道。
這個惡夢怎麼還不結束?
我迅速的睜眼再閉眼,閉眼再睜眼,如同女孩用眼對人放電一般,可兩個醫生始終立在牀前,並不消失。
時間來不及了,我只有放棄醒來這個想法了。
我悄悄將手伸進被子,握緊了手術刀。沒辦法了,反正夢裡傷人殺人又不犯法,既然醒不來,爲圖自保,只好砍傷他們了。
雖然我知道這是夢,雖然注射了麻醉可能不會知道痛,可我仍不能承受不敢想象切開尿道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恐懼感。
當拿麻醉針的醫生再度靠近我時,我猛的抽出握着手術刀的右手,那速度如同一個絕世刀客。
白光一閃,鋒利的手術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棉被被劃破,棉花漫天飛舞,而醫生的手臂也被我劃破,鮮血灑向空中,撒了一牀。
拿着麻醉針的醫生捂着手臂大叫,另一個醫生大叫着:“你幹嗎?放下手術刀!”
我用刀用力的劃斷束縛住腳的約束帶,隨後跳下牀,用刀指着另一個沒受傷的醫生:“咱們今天看看是誰割誰的前列腺。”
因爲我剛纔的哀求,剛纔的涕淚橫流,讓我覺得很丟面子,很不好意思。現在這種不好意思已經轉化成對他們的憤怒和仇恨。
記得有個好萊塢編輯說過,好萊塢大片成功只有一個秘決,一句話可以概括,美女和手槍。
說明了什麼呢?說明了對人心最誘惑的東西永遠是暴力和色情。
爲何很多人喜歡看動作片,槍戰片,並大呼刺激?
因爲每個人骨子裡都有暴力基因。尤其是面對自己仇恨的人時,暴力基因更會全面復甦。
暴力雖不能說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辦法,但它一定是一種最直接最赤裸也最痛快的辦法。
只是由於法律的存在,很多人只能憑藉着電影和幻想來發泄骨子裡對仇人的暴力傾向。
而現在,鮮血和手中的刀已經激發了我骨子裡的暴力基因,也激發了每個男孩心中都有過的武俠武。
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絕世的刀客,俠客。在夢裡,我可以將這柄手術刀舞的跟倚天劍一樣,也可以如小李飛刀一樣精準的將它發射出去。
天上地上,沒有人躲得過光速一樣的小李飛刀!
難得這次做這麼爽的暴力清明夢,我怎麼可能捨得錯過?
要知道,我以前的清明夢只有那一雙雙可怕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視着我。
再說了,杜臣老師也常強調,清明夢是具有宣泄作用的,當你現實中壓力大,不快樂時,如果有幸做了一個手刃仇人的暴力夢,那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
切記要在夢裡將仇人五花大綁,千刀萬剮,五馬分屍,再鞭屍百遍。
做的越殘忍越徹底,醒來就越爽,心理上也就越痛快。
我認爲杜老師的說法是有道理的,與我們心理學治療上的精髓一脈相承。
現在常有一些收費的娛樂門店,裡面有各種人形玩偶,你可以將玩偶頭上貼老闆照片或仇人照片,然後瘋狂的拳打腳踢,甚至將玩偶弄的支離破碎都可以,只要你出門時付錢。
因爲你又不能真的去殺了老闆或仇人,只能靠這樣不犯法的手段來發泄和解壓。
雖然這兩個醫生並非我的仇人,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一直追蹤我暗殺我令我苦惱的仇人是誰。但不管怎麼樣,今天就藉着這夢,把他們當成宣泄的玩偶吧。
我一個箭步上前,唰唰唰幾刀便劃破了那醫生的白大褂,那醫生不斷後退並求饒,我獰笑着:“我剛纔睡牀上求你時,你可曾放過我了?”
“既然這個夢不醒來,那我就殺個夠吧,殺殺殺!砍死你們!”我跟瘋了一樣,用刀將醫生逼到牆角。
“唰唰唰!”
一刀快似一刀,一刀又一刀,很快將醫生的白大褂劃的跟比基尼似的清涼。
那醫生已經跌坐在地,我騎在他身上,高舉着刀:“只劃衣服是不夠的,我要砍你手,砍你腿,砍得你只剩骨頭架子!”
突然我聽到門被推開,轉頭一看,一羣人簇擁了進來,然後我就感覺眼前不停的有白光在閃爍。
我怔住了,回頭仔細打量着門口,很多扛着攝影機、照像機記者模樣的人站在門口,機器擋住了他們的臉,一個個黑洞洞的攝像機器像槍一樣對準了我。
連夢裡,這些該死的狗仔隊記者都不放過我,我憤憤的想。
你們不是在追什麼天后生仔吧,跑來拍我幹嗎?見我在砍人,感覺有新聞了,就來了是吧?
想起這羣勢利眼的狗仔隊,想起他們以前對我的各種負面報道,我氣不打一處來,
要不,連記者一塊兒砍吧,反正這是在夢裡,又不犯法。
於是,我又哇哇呀呀的舞着手中刀,衝向記者。
“崔冕,你在幹嗎?你瘋了嗎?”一聲嬌喝嚇我一跳,我定晴一看,悅兒正站在門口。
我道:“悅兒你閃開,我要砍人啦!”原本我第一句話是想問你怎麼來了,但轉念一想,夢就像一場沒有導演的話劇,所有演員沒人控制,胡亂的粉墨登場,這也是正常,所以就沒問這句廢話。
“你神經病嗎?這些記者招你惹你了,你爲什麼要砍他們?”
“沒事兒,我這是在夢裡,砍人不犯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放下刀!不然我開槍了!”悅兒掏出手槍,神色緊張的將槍對着我,槍口還在顫抖。
“什麼?你要對我開槍?你可是我媳婦兒啊!”我停住了腳步。
“我更記得我是警察,我不能讓你在我面前傷人!”
“那你開槍吧,沒事,我不怪你,這是在夢裡,我沒事兒的。”我再度舞起刀,嘴裡罵着:“你們這些記者,誰紅就粘着誰,見紅人就搖頭擺尾的;誰一不紅,頂面碰招呼都不愛打一個,都是屬狗的!”
我一直覺得我不在乎自己不紅了,現在才知道,我潛意識裡還是在意的。
心理醫生畢竟不是娛樂明星,我只是因爲轉世人這個新聞事件而偶然的火了。當這個事件因爲我去苗疆而冷卻了一個月後,新聞熱度和效應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我明白這些,也做好了將來不再被媒體關注的心理準備。可人確實很矛盾,我很紅時,討厭記者如影隨形的跟着自己,沒有自由。但真過氣時,迎面碰上以前猛往你臉上貼金如今卻對你視而不見愛理不理的記者時,心裡始終是酸溜溜的。
我平常當然沒有這麼暴戾,因爲這是在夢裡,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像演戲一樣,可以爲所欲爲,發泄心中最陰暗的一面。
我揮舞着刀,向前疾衝,撲向記者們。
突然,“砰”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房間迴盪,我感覺腿脖子處一陣劇痛,隨後無力的摔倒在地。
悅兒手中的槍冒着淡淡的青煙,她的大眼含着淚:“別怪我,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你沒事吧?”
我頭上黃豆般的汗珠大顆的落下,媽的,這夢怎麼這麼逼真,我怎麼疼的這麼厲害?
我忍着劇痛捂着流血的膝蓋結結巴巴的道:“悅兒沒事,只是一場夢,醒了就好了,不怪你。”
“什麼夢不夢的?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很少見到悅兒這麼痛苦的表情。
我想她不修練清明夢,所以不知身在夢中,見傷了我,又心疼又內疚。
我沾了一點腳上的血,放進口裡舔了舔,鹹鹹的,惺惺的。我心說這夢咋這麼逼真,逼真到跟現實一模一樣。
我再度環顧全場,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非常的豐富逼真。雖然至少有二十多個人在呆呆的注視着我,可他們卻如同戴着一樣的面具似的,因爲他們臉上只有兩個表情,震驚、不解。
這到底是不是在夢裡?怎麼細節這麼逼真?
我傻了眼:“悅兒,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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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是夢!”悅兒擰了擰自己手臂上的肉,我看見她白皙的手臂頓時涌出一片潮紅:“看到沒有?會疼的!你再擰下自己看看!”
不行,這不對勁,我得再試下扳指驗夢法。
我再度扳彎了左手食指,仍然能輕易扳到手背面,只不過這次不同的是,我痛徹心扉!
十指連心,我痛的眼淚都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