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聲如同砸到西瓜般的沉悶聲響,右邊的光柱迅速的下移,說明這人已經軟軟的癱倒。
可左邊的光柱只是晃了幾下,大叫了一聲,我嚇一跳,不假思索的用右手朝左邊光柱又重重的砸了下去。
這次左邊的光柱沒有再發出聲音了,直接重重的撲倒在我腳邊,差點把我也絆摔倒了。
我如渾水裡摸魚一般,朝着地上的兩支光柱伸出手去,手忙腳亂的搶過電筒,繼續將光柱對着胡主任手中的盒子。
剛纔穩定的光柱瞬間亂的如同ktv包廂的閃燈光柱一點,我害怕胡主任發現異常,大氣都不敢喘的死盯着他。他卻似乎聾了一般,瞎了一般,對着小盒子全神貫注摸索來摸索去,竟然沒在意我這邊的聲音和異常,
這種慌亂時刻我完全沒想到萬一石頭重了砸死人,我可就是死刑了。半分鐘後,想起這茬,我才感到有點後怕。
這算不算正當防衛啊,可不能判我個故意殺人啊,我胡思亂想着。
剛纔雖然笨手笨腳的沒有一次成功,但好在砸的位置不錯,他們二人都沒有發出什麼誇張的慘叫。
我學着吳森貴,將雙手分的很開,顯得仍然像兩個人在執兩根電筒那般。
“你們怎麼拿個電筒也拿不好?晃來晃去?”胡主任似乎仍沒找到打開盒子的開關,有點氣急敗壞的遷怒他的隨從。
我猛的想到,吳森貴只有兩隻手,我也只有兩隻手,不可能一個人拿四個電筒,另外兩個隨從怎麼辦?
然而更要命的是,胡主任開始將注意力從盒子上移開,對着六道光柱看了幾眼,突然喊道:“大貓?”
現在的情況,光亮下的胡主任最吃虧,所有人看得見他,他卻看不見任何人。
半天沒人迴應。
我不知道大貓是誰,但他肯定已經倒下了,要不然他早就回應胡主任的呼喊了!
胡主任似乎感覺不對勁了,他將盒子夾在腋下,從口袋裡摸出了電筒,嘀咕着:“大貓,你怎麼不說話?”
原本我隱身黑暗中感覺很奇妙,就像隱身人一般,可接下來就要暴露在胡主任的視線中,這種感覺相當的緊張。
我後悔剛纔只顧着拾電筒,卻忘記從隨從身上摸一把槍。可轉念又想,我也無法去摸槍,因爲摸槍我就勢必要蹲下,電筒的光柱就會變得很矮,胡主任自然會發現。
“胡主任,你不要動!”當胡主任的電筒開亮,掃到吳森貴時,我看到吳森貴已經扔掉了一支粗大的電筒,他的右手正握着一支槍。
“4號,你他媽纔不要動!”僅剩下兩個沒來得及搞定的隨從,一支槍對準了吳森貴,一支槍對準了我。
場面就像香港著名動作片導演杜琪峰鏡頭下經典的場景一樣,你的槍指着我,我的槍指着他,他的槍又指着你,跟三角戀一樣亂七八糟的。誰也不敢先開槍,誰也不能放下槍,縱然手臂酸脹不堪。
場面就這麼僵持着。
每個人都不說話,在這黑漆漆的森林裡怒目相視的緊張對峙,他們持槍的手穩定的如雕像一般,動也不動。
我沒槍,這本來是件不幸的事情,可現在又覺得幸運——因爲持槍的那三個人比我更緊張更痛苦,連汗流到眼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更不敢擦一下。
初春的凌晨,陰冷溼潤,可每個人臉上卻都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後背衣服早就溼漉漉的了,緊貼着肌膚,冷風一吹,就像塊冰貼在肉上一樣,難受的要命。想把衣服往外牽扯一點,可我動也不敢動。
在這種時刻,你就是撓下癢都容易引起誤會,導致一場不可收拾的混亂槍戰。
在槍的面前,人的生命是那麼的脆弱,只要扣動扳機,幾秒之內,一條辛苦長了幾十年的生命就要瞬間報銷。
所有喜怒哀樂,榮華富貴從此煙消雲散。
所以,只要是個人,面對槍械都會緊張。
偌大的森林只聽得見呼哧呼哧的呼吸聲,還有如泣如訴的嗚嗚風聲,沒有人敢說話,場面靜止的如同一幅油畫。
忘了是怎麼開始,也不知該如何結束,我現在心裡就是這種感覺。
“撲啦”一聲,突然,一羣蝙蝠從樹林裡猛的竄了出來,打破了這死一樣的沉寂。
“不要動!不是開槍!”吳森貴大喝一聲。
“卡啦,卡啦!”
幾聲清脆的子彈上膛聲音。
原本靜態的畫面突然一下又鮮活了起來。
我嚇的扔掉了一支電筒,抱頭蹲了下來,半天沒聽到槍響,才又重新站起來,繼續面對這死一樣的沉寂。
這羣該死的蝙蝠出來的真不是時候,差點引發混戰。
胡主任眼珠轉了轉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要麼大家全死光光,要麼兩敗俱傷。”
吳森貴沒有說話,他鷹一樣的眼晴如同釘子一樣釘在胡主任臉上,槍也穩穩的指着胡主任的頭,壓根也不看另外兩支指向自己的槍。
胡主任又道:“要麼我數一二三大家同時扔了槍,要麼我數一二三大家同時關了手電筒,各自逃命,如何?”
這個辦法看起來不錯,可我覺得胡主任詭計多端,他的提議肯定對自己有利,不聽他的爲妙。所以壓根也不去分析他的話是不是另有深意,不等吳森貴說話,我直接大聲道:“不行!那個小盒子你不能帶走!”
胡主任大怒:“我憑什麼不能帶走?”
“所有地下無主的財富都是屬於國家的,屬於中國人民的!就算長埋在地下無人過問,也絕不能讓一個日本鬼子帶走!”我大聲道。
“我要把它交給國家!”我扯開嗓子大叫道。
我不知道那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但神戶丸上的日本鬼子總不至於無聊到把一個空盒子埋進土裡,肯定裡面有不一般的東西。
“13號,你政治覺悟很高呀!”吳森貴甕聲甕氣的道。
“沒,但我記得挖到貴重文物不交給國家是要做牢的呀!”
我可能沒那麼高的思想覺悟,就算不交給國家,埋到土裡還是糞坑裡都沒關係,但我就是不想日本人帶走那個神秘莫測的小盒子。
胡主任哈哈大笑:“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麼誰知道?也許裡面是空的,也許裡面只是一張白紙,大家拼得你死我活值得嗎?不如先打開看下再說?”
“值得!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我梗着脖子吼道。
“13號,我提議先看下盒子再說,萬一真是空的呢?”吳森貴道。
吳森貴願意採納胡主任的建議,我覺得挺奇怪,我道:“萬一這裡面是某種致命的病毒呢?埃博拉那樣的病毒,一打開我們全部死完,咋辦?最好穿上細菌防護服,在細菌隔離室裡開這個盒子。”
731部隊在中國做了那麼多次慘無人道的細菌實驗、毒氣實驗,誰知道神戶丸號上面是不是731部隊的人?誰又知道這盒子跟731部隊有沒有關係?
“病毒可以埋在地下活五六十年?”吳森貴和胡主任幾乎是異口同聲叫出這句話。
“可以!”我記得瘋子說過:病毒非常狡猾,當沒有宿主時,它們會轉化爲結晶狀態,就如動物冬眠一樣,可以沉睡百年仍不死亡。
“就算不是病毒,說不定會噴射某種毒氣呢?”我又道。
我寧願明明白白的死在槍下,也不要死於各種噁心的病毒,或莫名其妙的毒氣,我總覺得盒子裡應該裝的是不祥之物。
“打開吧,它絕對不是病毒!我有第六感!”吳森貴非要慫恿胡主任打開盒子,我實在是搞不懂他什麼意思。
“你是女人嗎?我只知道女人第六感強烈,男人也有第六感?”我見吳森貴不站在我邊了,口氣便有點諷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