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完全無瑕分身想別的事。
我一溜小跑到天線寶寶常出現的大院,不顧熙熙攘攘的人流,我扯着嗓門大喊:“天線寶寶!天線寶寶,你在哪裡呀!”
我叫破了喉嚨,記憶中那的絡腮鬍、碩大的頭顱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出現。
我勾着腰,低垂着手臂,垂頭喪氣。
我用力的踹了一腳那棵熟悉的大樹:“難道他們真的不存在?總不可能爲了營造這個騙局,胡主任將他們幾個人殺了或藏起來了吧?這也太天方夜談了!”
瘋子沒有迴應我,他站在人流最密集的路口,攔着每一個人問:“請問你認識一個叫李嫣的護士嗎?以及叫愛因斯坦、天線寶寶的2個精神病嗎?”
他爲啥要這麼幫我呢?我腦中立馬就開始胡思亂想他是不是有什麼目的。現在我已經變得疑神疑鬼不敢再輕信任何一個人,一件事。
“瘋子,你爲啥要這麼幫我?”我忍不住問。
“覺得你比我還可憐唄!”瘋子頭也不回的道。
“這個辦法會不會有點蠢?你看所有人都當你是神經病,不理你。”
“試試吧,總比在那什麼也不做的好。”
我臉上一熱,畢竟人家是在幫我,我卻沒事人一樣站在這兒,我也四處找人詢問,半天過去了,一無所獲。
大多數人要麼以爲我們是神經病,懶的理我們,要麼就搖頭說不知道。
我們問的人有病人家屬、有醫生、護士、精神病、有醫藥代表,甚至什麼類型的人都問到了,不可能人人都不認識李嫣他們。
我抱着頭蹲下:“瘋子,我謝謝你的好意了。不要問了,沒錯,他們幾個人肯定不存在,我就是一個精神分裂!”
就算胡主任能串通醫院所有護士護工所有同事合謀來騙我,可這路口有這麼多形形色色的病人或病人家屬,他總沒能力串通全世界的人來騙我吧?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我就是一個精神病,無可救藥的精神病。
至於所謂信封的漏洞,我想也無非是我內心不願相信自己是精神分裂,幻想捏造出了個地址寫在信封背面這種事罷了。
精神病人拒絕接受一件事時,會幻想出千百個故事來否定這件事,這不稀奇。
“你要幹什麼啊?你是基佬啊?”瘋子突然大聲道。
我聞言擡頭,見眼前一個人正帶着疑惑的表情上上下下,前前後後轉着圈打量着我,瘋子罵的應該就是他。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着他,感覺這人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於是也多看了他幾眼。
瘋子在旁就大呼小叫的:“王八對綠豆,看上眼了,天雷勾動地火的基情大戲就要上演啦”
“崔醫生,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打量我的人大叫道。
“你叫我什麼?”我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渾身一震,站起來死死抓住那個人的肩膀。
我萬萬沒想到,在我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身份時,竟然有人認出我來叫我崔醫生,這樣豈不是證明了我不是人格分裂?
這時我才注意打量那個人的外形,皺巴巴的夾克,頭髮花白,身材中等,眉毛下垂,整個人一臉的苦相,很落魄的樣子。
“你是不是崔醫生啊?病人太多忘記我啦?我是王凱呀!”
“哦,是你!是你!你是老懷疑老婆出軌的那個人!”我突然想起他是誰來,高興的要瘋了,大叫了起來。終於碰到認識我的人了,我不是精神分裂,不是!
“輕點聲,輕點聲,同志!”王凱面對各種掃視的目光面紅耳赤。
“你怎麼也得精神病了?你的樣子變化的也真大!”王凱注意到我的病號服,唏噓萬千。
王凱不等我回話又道“真沒想到還能再遇到你,竟是在這種場合,你又換了身份。我調動了工作,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呢,怎麼又跑精神病院幹什麼?”
“這次我老婆真出軌了,捉姦在牀,我在離與不離之間抑鬱了好久。”
可憐的男人,我心想,也許那一次治療真的是我錯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老婆是不是出軌,只是用了善意的謊言,結果謊言只能哄一時,哄不了一世。最後的真相是他老婆確實出軌了,看着幾個月不見的他有如幾十年不見的蒼老樣子,我明白我的那種療法失敗了,讓他的痛苦更深了。
“可惜,我現在也幫不了你了,我自己也是病人!”我聳聳肩。
“希望你早日康復,我已經約了一個醫生見面了!”他和我用力的握了握手。
短短几分鐘,我像換了個人似的,原本整個世界像被女人的黑絲襪包裹着似的,是黑色的,現在有如脫了絲襪,整個世界一片明亮。
瘋子看着容光煥發的我,一臉的不解。
我興奮的語無倫次的跟他解釋道:“瘋子,這個人是我以前的病人!目前爲止,只有他一個人能證明我過去的一切不是幻想,而是真實的!只是李嫣那麼幾個大活人,爲什麼在醫院裡就沒人見過,沒人聽說過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胡主任他們能催眠整個醫院的人?就爲了騙我,催眠幾百人?這現實嗎?”
瘋子眯着眼睛突然問道:“你以前呆的究竟是什麼精神病院?”
“朝陽精神病院啊!我說過!”
“地點!”
“星海市朝陽精神病院!”
“你個傻x,剛纔王凱的話我就覺得有點問題了,他的話已經給了你提示,你竟然沒想出來!他說他調動了工作,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說明他已經不在原來的星海市了,對不對?你爲什麼從來不問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沒聽明白:“我問過人啊,他們說是朝陽病院,再說我也觀察了,建築格局什麼的和我以前呆的朝陽病院一模一樣!你認爲我呆的地方不是朝陽病院,所以找不着李嫣他們?”
“我是說你爲什麼不問我這是哪個城市的朝陽精神病院?”
我重重的一拍腦袋,豁然開朗,所有的迷惑全部解開了,難怪我找不着李嫣他們,難怪沒有人認識他們,因爲事實的真相就是這裡壓根就不是星海市朝陽病院!
這裡也是朝陽精神病院,但是不是星海市的,可能是朝陽病院在別的城市的分院,所以建築格局都差不多。
我只記得問別人我在哪裡,別人也下意識的回答說是朝陽精神病院,一般醫院內部人員回話基本也不會刻意在精神病院前加上地名。再說我看建築格局和星海市朝陽病院差不多,一時也想不起來問具體城市名。
我這也是陷入了一種思維定式之中。
“不是星海市?那這是在什麼城市?”我瘋狂的搖着瘋子的肩膀,這個傢伙給我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
“這是在江西省九江市!”
“快陪我到醫院正大門門口!”
我拖着瘋子瘋了一樣奔向醫院大門口,門口保安提着警棍警惕的看着我們,我擺手表示我們不是要出去。我在大門附近,用力的抽動鼻子,空氣清新,我鼻子和喉嚨一點也不癢。
“沒錯,沒錯,這裡不是在星海市,絕對不是!他媽的,騙的我好慘那!”
我記得,我和李嫣那次去王福全老爸葬禮上時,醫院大門附近種有一排會讓人打噴嚏得鼻炎的樹,叫做鳩摩羅什樹。
我沒有打噴嚏,顯然這裡沒有鳩摩羅什樹,我確實不在星海市朝陽病院!
一切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