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給瘋子介紹這個催眠遊戲的原理:“我假意用湯勺攪動杯子讓你聽見,讓你誤以會我在攪拌糖,你心裡便相信了水裡有糖,然後水就真的甜了!其實這個實驗更玄乎的不僅僅在於你味覺的變化,還有生理上的真實變化。如果你去抽血的話,你會發現血糖濃度比實驗之前增加了許多,身體裡這些糖分從哪兒來的呢?是不是很神奇!這是催眠上的真實實驗,不是我跟你扯淡。不信,你現在再喝一口這半杯水,保證就不甜了。”
瘋子半信半疑的又喝了一口,從他臉上的詫異表情和瘋狂舔着嘴脣來看,看得出水確實又不甜了。
“一切唯心造!一把鋤頭在農夫眼裡是農具,在殺人犯眼裡就是兇器,明白嗎?心裡有什麼,就能看到什麼!我的專業很唯心,你的專業很唯物,我的理論你很難接受,不過你不必接受,只是讓你明白催眠是怎麼一回事就好。”
瘋子噢了一聲,半天半沒回應。
“還有個更神奇更牛逼的我還沒跟你玩呢,就是——喝——開——水催眠。”瘋子說到細菌便興高采烈剎不住車,我說起我的看家本領催眠自然也是眉飛色舞口惹懸河。
“你說說看唄!”瘋子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他在聽一個神漢談巫術那樣的不屑一顧。
我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意,我用手指重重的敲着杯子道:“催眠不是巫術!你直接喝開水,肯定會燙傷咽喉和食道。但是如果你在被催眠狀態下,我下指令說你喝掉這杯溫水,慢慢的喝,不會燙的。那麼,被催眠下的你,一點事兒也沒有。要說明的是,杯子裡裝的絕對是開水啊,想不想馬上玩玩?如果你喝下去水之後,我再下個指令,我說,對不起,我剛騙你的,你喝掉的其實是開水,很燙!這時你的喉嚨和食道馬上就會出現燙傷!你就真的會感覺到疼痛,並且真的受傷了。”
“崔大叔,我還不知道你會魔術?”瘋子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他算是給點面子了,對催眠的理解從巫術改成魔術了。
我摸了一把臉上唏噓的鬍渣子:“可否別叫我大叔,我可能比你還小几歲!”
我又問:“回憶起什麼沒有?想想和胡主任相處時的細節。”
“我想不起來。”
我沉吟着:“那我再給你一個提示,給你說個事情。在我短暫的行醫生涯中,由於朝陽病院的名氣實在太大,生意好的要命,所以我也接待了不少病人。曾有個病人向我報怨,他說老覺得背後有一條毒蛇在跟着他,有時似乎都能聽到毒蛇在身後絲絲吐信的聲音,好象隨時會咬他一口。他也知道自己身後其實沒有蛇,只是他老是這樣不停的暗示自己,老是覺得後背一涼,老是回頭去看,很是彆扭難受。”
“我利用催眠,進入他的潛意識,一直往前追溯,纔算找到答案。大概十幾年前,他在路上偶遇一個催眠師,但不知怎麼得罪了那個催眠師。於是那個催眠師便惡作劇整他,暗示他背後有一條毒蛇,當時他就嚇傻了,拼命的往前奔跑。催眠師其實只是想整他一下就完事,由於他接受暗示能力太強,跑的又太快,催眠師硬是追不上他,結果就沒法解開他的催眠。以致未來的十幾年內,他一直都有這個背後有毒蛇的陰影,也就說這條不存在的毒蛇如影隨形的跟了他十多年!”
瘋子大約是被我的故事嚇到了,臉上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如果催眠師沒有解開他的催眠,事先又沒告訴被催眠者這是一場催眠的話,被催眠者真的會一直陷在催眠的世界裡醒不過來。而別的催眠師也很難解開它。”
我一口氣說完這個案例,然後觀察着瘋子的反應,瘋子吃驚的看着我:“我想起來了,好象胡主任是有過類似的暗示,而且說了很多次!我只當是閒時扯淡,沒想到這也是催眠術啊?我以爲的催眠術就是在你眼前晃動小球和懷錶,萬萬沒想到催眠可以像聊天那樣不知不覺的就中了?”
“那你快說給我聽!”我眼睛放出了光。
原來,胡主任一直對着瘋子反覆嘮叨:“男人啊,沒有事業就沒有一切,別看人家是山裡的姑娘,可人家父母現實的很,你沒有事業,就別想帶走人家女兒。男人做事要專注一點,我要是你,要是真愛娜依,就卯足了勁誓要用一年時間幹出點成績來。”
這是第一步,施加壓力,用娜依父母給瘋子很大的心理壓力,讓他不敢懈怠,因爲胡主任的如意計劃刻不容緩。
第二步,胡主任又反覆渲染娜依蠱術的厲害。胡主任說,娜依開始不承認自己會下蠱是因爲害怕你嫌棄她,大多漢人聽到蠱都是聞風喪膽的啊。她怕你一個有知識的大學生嫌棄這些迷信糟粕,所以她沒好意思承認自己會下蠱,要知道開始她可不曉得你來苗疆的目的就是找蠱啊。其實娜依的外婆和媽媽是當地有名的鬼草婆,娜依當然也得到了真傳。2009年左右,一個叫張萬勝的男人負了娜依的一個同村閨蜜,娜依就給那男的下了蛇蠱。只見蠱發時,那綠色的小蛇在那男人身體裡竄來竄去,從皮膚外面都能看見,像一條條蠕動的鞭痕似的,最後小蛇吃光了男人的內臟,從肛門裡、嘴裡、眼裡爭先恐後爬了出來,死的那叫一個慘啊。還有一次啊,娜依對一個想輕薄她的同族男人下了蠱,那男人全身都變得像老樹根似的,身體上全是盤根錯節碗大的粗糙肉疙瘩,脹痛的像氣球,不碰劇疼,一碰就炸,炸的血肉模糊的。最後那男人也死了,肚子裡蠕動着一窩綠色的長2個頭的怪蟲……
諸如此類,胡主任描述了很多種可怕的蠱,以及蠱發作時慘不忍睹的場景。
其中的事件有名有姓有日期有細節,翔實的不得了,由不得瘋子不信。
當然,從我的角度看,我認爲是假的,我覺得善良的娜依不會這麼輕易的對人下這麼歹毒的蠱。這些有名有姓的事十之八九是胡主任杜撰的,目的只是爲了敘述顯得更真實。
瘋子奇怪的問胡主任,爲啥我女友做的這些事我都不知道?
胡主任道,這不奇怪啊,我是以你叔叔身份出現在娜依面前的嘛,我自然也要去見娜依的父母啊,叔公啊、伯舅之類親戚,是他們告訴我的。娜依平常也不願對你說那些血腥的蠱啊,怕嚇到你。
瘋子漸漸的對娜依的蠱術深信不疑起來,同時也不由得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的莽撞無知,他萬萬沒想到蠱是如此可怕。然而他更擔憂的是娜依怎麼會是這麼一個狠毒的女人?他愛的可是那個善良純潔的大山姑娘娜依啊。
胡主任又道,你不要以爲想她心痛或走出實驗室半里頭痛就是普通的疼痛,跑回實驗室或不想她就沒事了。說不定你的身體裡或腦子裡也有一窩蛇蟲在蠕動,在撕咬你的器官,如果你老是做違備蠱意願的事,說不定哪天那些蠱就不受娜依控制的在你身體裡爆發……
瘋子徹底嚇懵了。
再加上他回來後每次想娜依的確會心痛,漸漸的讓瘋子徹底相信自己中了蠱,更相信娜依有着高深的蠱術。
在陪我去找天線寶寶之前,瘋子肯定也試過幾次看走出實驗室是否真的會頭痛。在胡主任曾經反覆的語言暗示下,他走出實驗室腦海肯定會涌現出許多關於蠱的可怕情景,甚至想到自己腦子裡可能也有一條條怪蟲在蠕動,在這麼巨大的精神壓力之下,頭痛就真的一點也不奇怪了。